彼得帕克像个白日梦想家。他的初中老师不是第一个给出这样评价的人。
嘿,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我是说,十四岁的男孩有几个不喜欢星球大战,拒绝放学后和小伙伴一起拼乐高死星模型,或者对复仇者联盟嗤之以鼻呢?
既然这些都不影响他解出一道深奥的几何题,在全国物理大赛中夺得桂冠,那么彼得帕克认为自己应该有做一会白日梦的权利。
当然了,他不会自恋到说自己是成绩最优秀的那个,毕竟看起来聪明又强大。
不过,承认吧,几乎每个年轻人都幻想过成为超级英雄,在纽约的高楼间飞檐走壁,坏蛋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那简直酷毙了!
但是叫什么名字好呢?彼得的后脑靠在枕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铅笔后端。他戴着耳机,齐柏林飞艇在里面唱“iknowwhatitanstobealone”,他躺在床上时,要是不把腿屈起来的话仿佛一伸展就会越过床栏。彼得有时也忍不住想自己像一棵抽条的小树,找不到水源的根拼命生长着。
他的胳膊肘压到了一本漫画书,噢,蝙蝠侠听上去真不错,又帅气又带着点神秘,而且蝙蝠侠的故事很少令人失望!彼得迫不及待地翻开这本因为已经被翻越过太多次而显得破旧的漫画书,心里为蝙蝠侠欢呼了一声。
复制粘贴可没什么创意,所以彼得还是得想。布鲁斯韦恩是怎么取名叫蝙蝠侠的呢?啊,是因为恐惧,但是我害怕什么呢?又一个问题开始困扰彼得帕克了。
帕尔帕廷怎么样?帕尔帕廷侠,彼得不禁笑出了声,那听起来有些蠢。蜈蚣侠?有点那个意思了。但彼得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足在皮肤上爬行的触感,即使正好是大白天躺在舒服柔软的床上,他还是坐起来拍了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看到思绪像脱轨的列车一样冲出窗外,梦想如云的羽翼般轻薄,像风一样掠过太平洋。
白日梦的时间总是美好且短暂的,既然你已经开过飞机,当过船长,抢过银行,打败过外星人了,现实中当个普通人,过平凡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想想你都做过那么多了不起的事了,哪怕是在梦里。
当彼得帕克翻到他画了一半的超级英雄面具时,他仍然要继续想下去。
他应该有超能力,他应该可以飞。彼得时常望着皇后区最高的大厦想象自己坐在楼顶,双腿伸出边缘随意晃荡,街上的人们照旧来来往往,如河流永不停息,完全不会注意到头顶上有个超级英雄边看他们边吃甜甜圈。
他还应该有个超级英雄朋友,他们可以并肩作战。彼得希望是ned。如果只能从现有的超级英雄中选择的话,彼得会毫不犹豫地说托尼斯塔克,钢铁侠。其实美国队长也不错,但他还是要选托尼斯塔克。因为多年前钢铁侠在展览会上救了一个小男孩,而那个小孩碰巧就是彼得帕克也许吧,他会说因为托尼斯塔克在镜头前总是那么耀眼帅气。毕竟,每一个小男孩都应该有一个超级英雄偶像,不是吗?
要是彼得站在楼顶的话,说不定还会遇到钢铁侠从他身边飞过,对他眨眨眼睛,说一句:“hello,kid”彼得帕克曾经离托尼斯塔克那样近,这个想法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他雀跃。
y阿姨在叫他吃午饭了,今天有苹果派。
彼得跳下床,大喊着我来了,转身就把刚才的胡思乱想全部抛到脑后。
y阿姨的手艺甚至比不上赛百味的三明治,但苹果派一直是最棒的,彼得怀疑就算是托尼也低抗不了苹果派的诱惑。
那时彼得帕克喜欢复仇者联盟,喜欢蝙蝠侠漫画,喜欢ac/dc。
那时彼得和还不是顶好的朋友,最大的秘密是渴望自己能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和liz在返校晚会上跳舞。
那时彼得帕克是一个刚过十四岁的高中生兼白日梦想家。
但梦想家可以扬帆远航,可以在星星间来回穿梭,可以把铁轨铺到天空,所以彼得很乐意当一个梦想家。
夜里做的梦在睁开眼睛的一刻就开始消散,白日梦却可以经常被记起,它们藏在枕头底下,藏在小猪存钱罐里,或者收音机的某个按键上。梦想就像汉堡里的夹心芝士,当你解决完一份,你总会舔舔嘴唇说,味道不错,我还想再来点。
其实这些于彼得帕克而言仅仅是过了三年多,但现在他几乎一点也想不起来。
彼得帕克一只脚踩在窗沿上,回头看了眼冷冰冰的出租屋,房间内灯光昏暗,没有一丝人气,他拉下面罩,转身跳进波士顿的夜暮中。
如今他独自一人待在波士顿,离纽约皇后区三百四十公里,白天在他曾经梦寐以求的麻省理工大学上课,夜里当罪犯的打击者蜘蛛侠,他如愿来到新的城市重新开始,只是没有约定好的三人组。但是没有关系,皇后区已经没有他的家,y和stark一样,去了另外一颗星球。
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蜘蛛侠的真实身份,也不再有人认识彼得帕克,包括他曾并肩作战的战友,在另一颗遥远的星球上努力拯救地球的复仇者们。当他背着巨大的行囊进入他成长了十几年的地方,只看到遍地的纸皮箱,脚步声在空旷的地板上回响,彼得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彼得看到凹凸不平的墙面,他想起那原本是一台电视,球鞋踩过落了灰的地板,他想起这里之前有一张沙发,那天他像平常一样回家,以为y在招待她的客人,但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转过头说,“oh,帕克”彼得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托尼斯塔克在他们家的客厅。
要是托尼还在的话,他也会忘记彼得帕克,但这些事怎么可能难倒伟大的钢铁侠呢?彼得相信,无比坚定地相信着,如果托尼斯塔克还活着,他会再次拿着不算清晰的视频,好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彼得面前。
彼得蹲在角落,忍受鼻子的酸涩感。对stark的思念是一条河,随时间流逝趋于平静,此刻却翻涌着波涛。我很想你,托尼。
彼得每天都出现在咖啡店门前,将那张写满话语的纸攥在手心,他已经在面前混成了常客,纸张都因为手汗变得皱巴巴的,“我是蜘蛛侠”这句话几次滑到嘴边却突然一转成了“你今天过得怎么样?”之类无意义的客套话。
彼得双手贴在玻璃上,看着店里和ned伴随着阵阵笑声的交谈,他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轻易填平了他留下的缝隙,好像彼得帕克在他们之间从未存在过。
他在麻省理工的课堂上埋头苦干,别人只认为他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书呆子。他不再是纽约好邻居,不再是一名复仇者,彼得没有ned在背后鼓励他每一个冒险,再也吃不到皇后区最好的pb&a;j三明治,再也不能像十四岁时大胆做最疯狂的幻想。
彼得常常从波士顿的百米高楼纵身跃下,反正他总能在最后一刻跳起。
他那些来自平行世界的兄弟们告诉他,他们都是先失去,再拥有,彼得帕克有时想,也许是他对生活的称心如意来得太早了,所以上帝就把一切都收回。
但彼得不会抱怨,在他告诉drstrange他的决定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和朋友们告别,眼泪几乎逃离眼眶,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实际上只要在学校走廊看到他们的背影就已足够。
现在他是波士顿的蜘蛛侠,荡蛛丝快得像飞,彼得忍不住想,很久以前,托尼穿着金红战衣在他身边滑翔,托尼会像他一样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吗?还是只有火焰向后喷射,脱离重力束缚的自由轻快?
彼得曾经想像托尼斯塔克一样,但托尼说,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好。
这个星期他抓住了九个小偷,用蛛网绑住了五个劫匪,他知道这远未达到托尼说的更好,却无人可以分享。彼得已经很久没有别人面前摘下面罩了。
但他会习惯的,所以这不是问题,彼得知道他很擅长这个。
呼救声自前方传来,彼得全速闪进小巷,阻止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抢劫。他拉着蛛丝下坠,再荡起,肌肉紧绷,颈部到脚尖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背靠低沉的夜色和波士顿的整片星空。
彼得在半空中转身,透过面罩数天上的星星,假装重力加速度与他根本无关,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托尼斯塔克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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