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也说得太娇弱了些,听得韩芷又是一阵直翻白眼。
“曾广还有多久回京?”
越岂:“我安排他护送你爹他们去荆州了,从这儿到荆州的脚程,来回再快也得十多天吧。”
韩芷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那这十多天你都要藏在我房里?你不进宫上早朝了?再有,皇上之前安排你出征西北一事又要怎么办。”
越岂懒着身子靠入身后的椅背,妖冶邪魅的俊脸上噙了一抹笑:
“早朝一事可以请假,出征西北还有几天,暂时不慌。至于要在你房里呆上十多天这件事,你放心我睡觉不打呼噜,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这个是重点吗?”
越岂无辜的眨了下眼睛:“这个不是重点吗?”
韩芷头疼的扶了扶额,俨然一副懒得同他计较的模样:“你就房内好好待着吧,我出去走走。”
见她要走,越岂赶忙抓住她的手腕:“你去那儿?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出不了门,你再走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说想睡觉,现在床榻给你,睡吧。”
越岂继续抓住她手腕不放:“你陪我睡。”
韩芷怒瞪他一眼:“想都别想。”
她这边话音刚落,越岂索性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怀中一拉。
未等韩芷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就倒入了旁侧的床榻里。
“越岂!”
越岂唇角微勾,揽住韩芷腰肢的手隐隐用力:“就睡半个时辰,睡醒后我就放你走。”
韩芷几经挣扎,依旧逃不开他的控制,最后只得绝望的扯过一侧被子,盖到他们二人的身上:“睡!快睡!”
不同于冬日的寂静冷然,春日的白昼是热闹且充满生机的。
明媚的太阳在午后逐渐散去,远处天边渐渐被各色霞光染红,梁上出去觅食的燕子已经回来,院中桃树依旧满头嫣红。
韩芷靠在软枕上,透过大开的窗户瞧着外面的景象,只觉一颗心在这时彻底安静了下来。
在她身侧,男子均匀沉稳的呼吸不时洒在耳边,引得她下意识歪头看过去。
露出真容的越岂确实同往昔变化很大,但唯一不变的,还是他这乖巧无害的睡颜。
韩芷愣愣的瞧着他,思绪不经意回到六年前燕王府被灭门那一日,那时的越岂还没有改随母姓,还是纵行长安城无拘无束的燕王世子周岂。
一晃时间过去多年,对她来说这几年的时光不过眨眼之瞬,可对面前这个由周岂变成越岂,由无拘无束的燕王世子变成如今顺成侯的人而言,只怕每一日都如踩在尖刀上一般,满脚鲜血不说,还得随时提防会损命。
想到这些事,韩芷再瞧着越岂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后,便下意识伸出手想替他抚平。
可谁知她这边刚碰上越岂的眉心,后者就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睡不着?”
越岂歪头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才半睡半醒般的睁开眼。
韩芷见他这样,便知他是真的困了。
“你快睡吧。”
越岂用头抵在她脖颈处,性感的嗓音带了几分慵懒:“你都不睡,我怎么敢睡。”
他这话刚出,韩芷尚未来得及感动,就被他后面这句话给气得险些吐血。
“万一你趁我睡着了,脱我衣服占我便宜可怎么办。”
韩芷怒瞪着身侧的男人:“你有什么便宜可以给我占的?就这一张脸?”
越岂勾唇笑了笑,低沉的笑声带了几分风流:“不止这张脸,你要是把我衣服给扒了,你就会发现我身上的便宜多得是。”
“……”
这人怎么这么骚!
韩芷被他的话弄得满脸通红,下意识又要逃开,越岂却依旧死死揽住她的腰肢不放。
“我说真的,没骗你。你要不信,你可以把我衣服脱了自己看。”
韩芷暗咬了一下牙齿:“越岂,你还有没有点矜持。”
越岂被她这话问得愣住,本来还睡意甚浓的眼睛,也一下子变得清明。
“矜持不是你们女子的专属吗?再说了我要什么矜持,我又不给我自己立一块贞洁牌坊。”
他这话说得太过超前,韩芷下意识眯了眯眼眸。
“你知道贞洁牌坊这种东西?”
越岂不解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我就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如今大梁国民风尚且算开放,我可从未听说那里出现过贞洁牌坊这种东西。”
越岂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大梁国内确实没有这种玩意,但是北境有。”
北境?
这下韩芷更好奇了:“北境那边生态环境恶劣,人们想要生存下去都困难,还有功夫弄这玩意?”
越岂被她最后那句带了点小尾音的话,逗得一乐。
“北境那边弄出的东西可多了,有许多在我们看来就是扯淡的东西,他们还给当成宝整日护着。”
韩芷的好奇心彻底被他勾起:“都有那些东西,你说给我听听。”
“你想听啊?”越岂盯着她神秘一笑:“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韩芷本来满是好奇的一张俏脸,瞬间垮了下来。
“不听了!”
越岂:“怎么不听了?我在西北待了那么多年,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呢。你只要亲我一口,我就全都告诉你,你也不吃亏。”
韩芷淡瞥了他一眼:“我不吃亏?我亏死了好吗?”
这人真是没点正经。
越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似是有点不敢置信:“我长这样,你亲我还亏啊?”
“不要脸!”
越岂低笑一声,趁着韩芷不注意,就凑上前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啃完之后,他还不忘自我安慰道:“算了,女孩子嘛,总是要矜持些的。我亲你跟你亲我,效果是一样的。”
韩芷被他气得要死,当即伸出手就要朝他脸上招呼去,却被越岂眼疾手快的制止了住。
“打人不打脸,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夫君。你把我脸打坏了,我顶着一张丑脸出门,你面子上也没有光是不是。”
越岂这话说得,韩芷在被子里又给了他几脚。
院中,秋儿喂完三只小猫,见它们吃饱喝足后都跑进猫窝开始睡觉,它才起身收拾好旁侧零散的杂物,抬步往屋内走了去。
屋内韩芷同越岂还在打闹,并未听到秋儿靠近的脚步声,待到秋儿在门口发出一声惊呼,捂住眼睛急忙退开后,二人才手忙脚乱的从床榻里坐起身。
韩芷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怒瞪着身旁的男人:“都怪你!要不是你非得拉着我睡觉,也不会被别人看见。”
某只侯爷,先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便凑上前替她整理发髻:“怕什么,她们看见就看见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韩芷懒得理他,自己飞快整理好衣裳后,就跳下了床榻。
“你再睡会儿,我出去一趟。”
越岂头顶发冠因为打闹变得松散,他索性伸手将它解开,任由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
“你要去那儿?”
韩芷正在低身穿鞋子,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抬起头,可谁知这一抬头,又被眼前这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魅力的男人,给惊艳得愣了住。
越岂心里知道韩芷是被自己容貌惊艳到,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懵懂无辜的样子:“怎么了?”
韩芷低咳一声回过神:“没……没什么,我去厨房看看他们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一会儿便回来。”
说着她就抬步往外面走去,走到一半她又突然回头望着床上的妖孽男人,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可曾有红衣?”
“早前的喜服便是红的。”
韩芷闻言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越岂皮肤白皙却不阴柔,穿红色最是合适了。想着她便道:“你穿红衣应该好看,我一会儿便去棠彩阁给你买几件。”
色狼不分男女。
这是韩芷从顺成侯往棠彩阁行去时,得出的结论。
外面天色已暗,街巷各处高悬的灯笼已经被点亮,韩芷靠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瞧着远处天边的最后一抹灰蓝霞光,心情那叫一个说不出的愉悦。
云雀在一旁矮几上煮茶,见韩芷心情甚好,下意识开口问道:“奴婢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小姐这么开心了,小姐可是碰上了什么高兴的事?”
韩芷放下车帘,笑着靠入后方的软枕:“说了你也不懂。”
“小姐都没说,怎知奴婢不懂。”
见云雀还是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韩芷忍不住道:“我问你一件事,你会因为一个男子长得特别好看,而喜欢上他吗?”
云雀将茶杯递到她手边,认真想了想:“应该不会。”
“为什么?你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
云雀有些纠结的拧了拧眉:
“也不是,许是奴婢太过粗笨,奴婢总觉得太过好看漂亮的东西,都不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总觉得随时都会被别人给抢去,或者太过好看的东西都容易招蜂引蝶,总之不太靠谱。”
云雀这话代表了大多数的人看法,可韩芷却觉得这个看法太过肤浅,且极其没有说服性。
“好看的东西不安定,那长得难看的也不一定安定。就用男子来说,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子,跟一个长得不好看的男子,最后会不会成为渣男的概率其实是一样。人们若单以一个男子长得好不好看,就来判断他靠不靠谱,这种思想本身就有问题。”
云雀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小姐,渣男是什么?”
“这不重要,我就是想告诉你,人的思想不能狭隘。如果一个男的本身就很弱,无论是长相、身材、家世各个方面都很弱,那他带给你的安定,其实并不一定就是安定。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但凡他有一天多了一个选择,你可就得小心了。”
云雀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韩芷瞧着她这副模样,便知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
“算了,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不太懂,待到以后你就会懂了。”
云雀:“奴婢好像听懂了一点,可又没有很懂。”
韩芷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清茶,听着马车外的吵闹,语气淡淡的道:
“你只要记住一点,女子存活于世,本就万般不易。世间所有的依附都是虚妄的,我们到最后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无论嫁人还是不嫁人,这个准则都适用。”
主仆说话的空隙,马车便停在了棠彩阁门外。
棠彩阁里负责揽客的小二是个人精,一瞧见马车上顺成侯府的徽印,他就赶忙丢下眼前的一对夫妻,快步迎了过来。
“敢问这位姑娘今日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韩芷踩着踏脚凳下了马车,无视周围看过来的异样眼神,淡声道:“我准备选几件衣裳。”
小二闻言,脸上笑意越发热情:“不瞒姑娘说,我们店昨日刚进了一批时新的成衣,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随我过去瞧瞧。”
“我要买的是男子的成衣,且需得是红色。”
小二:“男子的衣裳我们店里也有,只是红衣的话,可能数量有些少。”
“带我过去看看。”
本来在棠彩阁里看首饰的人注意到门口的情况,目光瞬间全都聚了过来,更有甚者已经低声同周围的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她就是韩长忠的女儿,听说韩家的人前些日子全都被斩首示众,她是攀上了顺成侯府的高枝,这才侥幸留了一命。”
“什么高枝,不过是个妾,她若真攀得上顺成侯府的高枝,顺成侯怎么没把她娶回府做正经的夫人。而且我还听说,她过门的那一日,顺成侯连一顶花轿都没准备,派去韩府接亲的还只是一辆马车。”
“人家便是小妾,也能得一顶软轿抬着入府,听你这么说,她在顺成侯府的日子竟是连小妾的风光也无了。”
潭北音正巧带着丫鬟来买首饰,听着耳边众人的谈论,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也是一阵烧得慌。
立在她身旁的丫鬟,也听到了周围众人的话,忍不住小声提醒她道: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要是韩芷一会儿瞧见你,非要过来给你打招呼,只怕我们也要被众人唾弃。”
潭北音扯了扯手中的帕子:“她那个清高的性子,又怎会过来给我打招呼,你想多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爷如今在朝堂刚站稳脚跟,可不能出现什么岔子。”
潭北音听丫鬟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当即便道:“你去付钱,我们拿上东西从后门走,别叫顺成侯府的下人瞧见了。”
另一边,云雀扶着韩芷往二楼的男子服饰间走去,余光扫见下方的潭北音主仆,忍不住道:“小姐,奴婢瞧见谭家小姐了。”
“瞧见又如何,如今我们的身份,只怕人家躲都来不及,又怎么愿意与我们相识。”
云雀:“小姐别伤心,只要老爷还在,我就还有翻身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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