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徽无视逐渐朝他逼近的胡兵,抬手拂开遮在自己面上的碎发。

    “我们二人交手多次,煦朶王该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尔琰眯着眼将他仔细瞧了瞧,突然冷声:“你是薛徽。”

    薛徽低笑:“多日未见,煦朶王不是该护送公主回北境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本王是受你们的皇帝相邀,这才特意返程。”

    薛徽:“你是说唐惯佑?”

    “如今你们大梁不就只有一个皇帝,除了他还有谁。”

    “原来你们是早有预谋,难怪……”

    尔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薛徽藏在袖子中的手悄悄捻了捻石块。

    “杀了我?只怕你没这个命。”

    他此话一出,就一个飞身将手中握着的石块朝尔琰命门丢了去。

    尔琰早就料到他会出手,手中马绳一甩,就将石块打去了别处。

    “找死!”

    薛徽见一石落空,当即又飞掷了好几颗。

    一时间尔琰避之不及,便只好搂着周岁欢飞下了马。

    他们二人这边一离马,薛徽也不再耽搁,直接一个飞扑就朝尔琰杀了过去。

    尔琰侧身躲开他的攻击,不太耐烦的拔出腰间短刀:

    “你以为你如今这个样子,还能打得过本王?”

    薛徽冷笑:“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好!本王今日就要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

    尔琰打斗有一个习惯,就是不喜欢有其他人掺和。

    所以他这边决定要跟薛徽单挑后,便喊停了周围朝他们凑过来的胡兵。

    “你们都别动手,本王今日要亲手杀了他。”

    薛徽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随着他们二人的打斗越来越激烈,边上胡兵的注意力也渐渐全集中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薛徽眼见着落在一旁的周岁欢没了人看管,当即朝空中吼了一声:

    “铁牛!就是这个时候,快动手。”

    躲在草丛里等得心急如焚的铁牛一听这话,当即不要命的就朝周岁欢冲了过去。

    “都别动!”

    铁牛身形高大,又因为常年的劳作练就了一身健硕的肌肉,如今周岁欢落在他手里,就跟羊入虎口似的,随时都可能被他扭断脖子丧命。

    尔琰本来与薛徽打得正欢,如今一见周岁欢被他挟持,瞬间脸色都白了。

    “你想做什么?”

    铁牛掐着周岁欢的脖子,表面装得淡定,其实心里慌得要死。

    “放我们离开,要不然我就捏死她。”

    尔琰握着刀,目光幽幽的盯着他:“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可是你们大梁的公主。捏死了她,你就不怕你们皇帝找你麻烦?”

    铁牛弱咽了一下口水,强撑着不露怯。

    “我们皇上就只有一个皇子,根本没有公主!你若不放我们走,我现在就捏死她。”

    说着,他又将手收紧了几分,周岁欢玉白的俏脸瞬间憋得通红。

    尔琰见状,也有些慌了。

    “你想走,我可以放你走,把她还给我。”

    铁牛看了眼他身侧的薛徽:“你先把他放了。”

    尔琰咬牙:“本王说你可以走,但是其他人不行。”

    “不行!你必须把我们,同那些灾民都放了。要不然我就掐死她,让她跟我们一起死!”

    尔琰握着刀的手渐渐收紧,突然开口。

    “那你就杀了她。”

    这话一出,别说铁牛惊呆了,就连一起跟着他往长安城去的一众婚使都惊呆了。

    “王爷,晨曦公主到底与胡王还有婚约在,若是她现在死了,对我们后面的计划只怕会有影响。”

    尔琰冷声:“本王最讨厌受人威胁,死了便死了,没了她,本王的大业照样能完全。”

    这个变故是铁牛完全没想到的,一时间只得呆呆的看着薛徽,祈祷他快点想个办法。

    周岁欢感受到铁牛的迟疑,当即压着嗓音开口:“你动手吧,别留情,他不会让我死的。”

    “可是……”

    “他若想我死,早在荆州就把我杀了。”

    铁牛听了她这话,当即一狠心将手又收紧了些,周岁欢脸色瞬间由红变得一片青紫。

    这下尔琰是彻底沉不住气。

    “住手!”

    铁牛闻言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那句话:“放我们走,如果你不放,我就杀了她。”

    尔琰看了眼薛徽,又看了眼他。

    “好,我可以放你们走。”

    铁牛:“我们还要一匹马,和两把刀。”

    尔琰冷脸:“本王既然说放你们走,便会信守承诺,马匹和刀不可能给你。”

    铁牛看了眼薛徽,等着他发话。

    薛徽沉默片刻,对他点了下头:“他会放我们走。”

    铁牛闻言,才松开手将周岁欢放了开。

    于此同时另一边古佛寺里,韩芷望着身穿主持僧衣,坐在正殿中央的智成,下意识皱了皱眉。

    “侯爷,你觉不觉得这新很眼熟?”

    越岂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眸顿时一眯。

    “他是我们上次来,在禅房外清扫落叶的扫地僧。”

    韩芷有些惊诧:“他是那个扫地僧?不是说他……”

    韩芷这边话没说完,待在正殿里的智成就注意到他们,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昨夜睡得可安好?”

    越岂将韩芷拉到自己身后,面色平静的望着智成:“本侯听说怀仁主持突发恶疾离世了。”

    智成双手合十:“世事无常,怀仁主持虽身患重病,走时却也很安宁,也算是我佛慈悲了。”

    “本侯上次来时,主持还只是后院清扫落叶的一个普通僧人,一别数日,就成了人人敬仰的智成主持,当真叫本侯好生意外。”

    智成:“这世间的事本就没有定性,侯爷上次来时还是周家当政,如今不也变了。”

    越岂垂眸拨弄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板戒。

    “周家当政也好,唐家当政也罢,总归是时局混乱,能活下去便是本事。”

    “朝局更迭,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智成这些话说得太过奇怪,倒叫韩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正殿走出,越岂望着韩芷早先消失不见的那处古井,忍不住道:

    “夫人早前可是说这附近有一处亭子。”

    提及上次的事,韩芷脸色变了一瞬。

    “兴许是我弄错了,这里原是没有亭子的。”

    “可我昨晚梦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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