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疾风随着人影钻进楼里,将二楼挂了满排的灯笼吹得四处摆动。
越岂握紧手中长矛,锋利似刀的眸光四下扫视,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被苏子奕挟持住的韩芷。
“他看到你了。”
苏子奕死死捏着韩芷的肩膀,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有一股藏不住的兴奋。
“你说如果我现在将你从这儿推下去,他会是什么反应?”
韩芷藏在衣袖中的右手轻轻动了一下,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是你保命符,你把我从这儿推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苏子奕笑了两声,幽冷的眸子直直盯着楼下的越岂:“我的保命符从来都不是你,祝你好运。”
他这边话音一落,韩芷就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推力将她往扶栏外的方向抛了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赶忙按动藏在衣袖中的暗器。
系有银丝的金簪弹射飞出,很快钉入一旁的柱子上,韩芷借着银丝的韧性死死扣住扶栏边沿,一个跃身又翻了回去。
她这个举动太过惊险,直看得楼下的越岂呼吸都停了好几瞬。
“曾广!”
原本正在同楼内死士打斗的曾广闻言,赶忙凑到他身侧:“属下在。”
“你带人保护芷儿,楼下的人交给我来处理。”
曾广有些犹豫:“可煦朶王的人马上就到了,主子一人在这儿,属下不放心。”
越岂冷看了他一眼:“我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曾广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赶忙垂头应声。
“属下这就去。”
与此同时,尔琰带着人也赶到了花满楼外,听着楼里不时传来的厮杀惨叫声,他握着短刀的两只手,禁不住暗暗收紧了几分。
“一会儿无论如何,都要取了越岂的性命,听明白了没。”
跟在他身后一众亲兵急忙应声:“明白。”
“杀!”
混战开始,尔琰这边蒙着面刚跑进楼内,就撞上了骑在马背上,静静等着他的越岂。
他起初还有些疑虑,越岂为何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过来一般,可等到身边人真正开始同越岂的人交起手来,他也就来不及多想了。
“越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越岂对北境蛮人每次动手前都喜欢放狠话的行为,表示十分不屑。
“别蒙着面了,本侯知道你是谁。”
尔琰将两把短刀相交,狠狠划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声。
“知道又如何,本王今日就是来取你狗命的。”
说罢,尔琰就握着两把短刀飞身朝越岂袭了去。
短刀作为近身搏动的武器,如何能跟越岂手中的长矛相抗衡,更何况越岂还骑着马。
首次相搏,尔琰很快就落了下风,加之他又不太习惯穿大梁人这种夜行衣,所以他们二人这边刚过了不到十招,他就一个飞身退出去了老远。
只见他一把扯开面上的蒙面巾,挥着短刀将夜行衣紧束的口子割开后,方才长松了一口气道:
“你们大梁人的衣裳本王就是穿不惯,偏得那个唐惯佑那个狗皇帝非得喊我穿,真是麻烦死了!”
越岂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就这样把你的雇主说出来了,难道就不怕他报复你?”
“如今是他要求着本王办事,不是本王求他。”
越岂抬眸看了眼二楼的方向,未达眼底的笑意渐渐染上一层寒冰。
“你们二人的交易本王不敢兴趣,只是今日你我二人必须得死一个。”
尔琰大笑一声:“你我二人交战多次,却一直未曾分出胜负,今日若能尽力一战,倒也全了本王这些年的心愿。”
越岂丢开手中长矛,拔出挂在马鞍上的长剑飞身跃下马。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一战分胜负。”
尔琰握着短刀的五指逐渐收紧:“来吧。”
夜色浓深,远处天际不见圆月、不见疏星,唯有暗如浓墨的夜幕,死沉沉的一片。
花满楼里杀戮不停,猩红的鲜血顺着刻了繁花的门缝流到外面的青石板上,爬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蛇形血痕。
而这场杀戮的始作俑者,现在正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高座上静静品着酒。
他手中的玉色九彩琉璃盏一沾酒,就呈现出一种奢靡的艳红色,一如人血,猩艳糜烂。
敬成在边上替唐惯佑添着酒,瞧见夜色渐深,忍不住劝诫道:
“皇上,夜深了,奴才安排人伺候你就寝吧。”
唐惯佑:“不慌,再等等。”
敬成还想说话,一旁候着的刘全见状,赶忙走上前抢在他前头道:
“皇上若实在不放心,奴才愿意领绝狱影子,前去助煦朶王一臂之力。”
唐惯佑看了他一眼。
“当年燕王府之事是你带人去办的,你这个时候冒头,难道就不怕越岂找你算账?”
“奴才效忠皇上,自当不惧生死。”
唐惯佑晃了下酒杯,黑沉的眸子被殿内的烛光照得有些看不太真切。
“朕听说,你早前在宫里有一个干儿子了。”
刘全闻言一惊,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敬成。
而敬成见他看向自己,非但没闪躲,反而十分嚣张的抱着拂尘冷哼道:
“皇上问你话好生答便是,盯着咱家做什么?”
刘全只得跪下身:“回皇上的话,奴才在宫里确实有一个干儿子,叫喜祥,现在就在月贵妃跟前伺候。”
“朕听说这个喜祥很会说话,惹得贵妃十分喜爱,如今已然成了月霞宫的掌事。”
唐惯佑的这句话太过危险,刘全的回答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给他同喜祥带来杀身之祸。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喜祥能得贵妃娘娘看重,那是他的福气。可奴才与喜祥都是皇上的奴才,皇上若是觉得我们那儿出了错要打要杀,奴才等绝无怨言。”
“如今想来,你跟着周崇多年,临到尾却转投朕门下,也算不得是全力尽忠之人。”
刘全额间渗出些许冷汗:“奴才之所以转投到皇上门下,实乃旧主昏聩。”
“行了,你起来吧。”
唐惯佑情绪起伏不定,刘全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跪着没动。
“怎么,你是想要朕亲自动手扶你起来吗?”
刘全连忙磕头:“奴才不敢。”
“如今朕刚登基,朝野内外闲言碎语不断,左右你在宫里也没什么用,就替朕去荆州处理几件事吧。”
说着,唐惯佑就将一封印了红泥的书信递到刘全面前:“这上面的人,一月之内全部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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