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阎走到谭羨所在的院子时,外面风声渐起,好不容易停歇的大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
院中长势喜人的翠竹沾了雨水,在灯笼暖黄的光晕照射下,越发显得清幽出尘。
可也就是这样别致清雅的院子,埋葬了一个又一个洁净的灵魂。
美丽的皮囊夜行与市,腐朽的躯体渐渐糜烂,灵魂早已消尽,只剩疲惫的心脏挂在骨架上,睁眼瞧不见日明,闭眼得不到安息。
所有的所有,皆为权势金钱所束,挣脱不开,也不甘屈从。
傅阎瞧着那一株株被人精心打理过的翠竹,只觉得它的命,也跟馆里的男子没什么两样。
活时由不得自己,死了亦然。
敲门声惊扰了房内正在施暴的谭羨,他满目狰狞,顾不上未穿好的衣服,握着滴血的长鞭就从里面将门打了开。
“那个不长眼的,敢打扰本公子的好事?”
傅阎扫了他一眼,眸光有点凉:“把人交给我。”
“你谁啊……”
谭羨叫嚣的嗓音还未完全跑出喉咙,就被傅阎猛地擒住衣领拽进了屋内。
房门很快被人闭上,躲在暗处的月竹与清风瞧不见房内的情况,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清风:“我听说谭羨自幼习武,这傅公子瞧着如此斯文,能打得赢他吗?”
月竹也是满脸担忧。
“若是谭羨一气之下打伤了傅阎,那我们两个的麻烦就大了。”
清风听他这么说,也彻底慌了。
“那、那怎么办,要是叫馆长知道此事,我们两个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能祈祷谭羨看在傅阎是傅家大公子的份上,下手能轻些,别把人打出好歹来就好。”
外面月竹与清风一致认为谭羨会挨打,可屋内的局势,却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屋内,傅阎一拳将谭羨抡翻在地,又揪起他的衣领,左右开弓打了好几拳,才稍稍解了一口气。
“我是谁?我是傅家大公子傅阎,你现在认识了吗?”
谭羨本就喝了酒,眼下又被他闷头闷脑一顿乱打,脑子越发有些混沌不堪。
“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傅阎站起身,冷着脸理了下自己的锦袍。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爹是谁。你放心,我来时已经安排人去谭府知会你爹了,他一会儿便来接你。”
谭羨被他这话吓得脸色一白,酒也瞬间醒了一大半。
“你把我在这儿的消息,告诉我爹了?”
傅阎半蹲下身,朝他笑了一下。
“我不仅告诉了你爹,我还让人通知了张家。你说若是张家知道你整日逛这种地方,还有喜欢折磨人的癖好,他们还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你吗?”
谭羨与张家小姐的亲事,是谭浩费尽心思才好不容易定下的,若是因为他叫两家的亲事毁了,依着谭浩的脾气,一定会活活打死他的。
谭羨一想到自己老爹发怒时的样子,就怕得两腿直打颤。
而傅阎看出他想逃,当即便站起身拦到了房门前:“谭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谭羨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根本没心思理会他刚才打自己的那几拳。
“我还有事,得先走了。那个嫩雏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你想睡就睡,不想睡直接送给别人也行。”
傅阎依旧拦着房门不让他走。
“你急什么,左右张家的人赶过来还要点时间,等他们到了,你再走也不迟。”
谭羨这下也彻底怒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你想睡那个嫩雏,我也给你了,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你就非要把我闹得下不来台吗?”
傅阎慢悠悠理着自己的衣袖:“如果我非要让你闹得下不台,你又能如何?”
“你……!”
傅阎抬眸冷看了他一眼:“这些年你手上沾着的鲜血不少,也是时候洗洗了。”
清云馆这边高溱的事闹得众人心神不宁,花满楼那边几波势力的交锋,却渐渐开始落下帷幕。
大堂里,尔琰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退到几个亲兵的身后,早前眼底的嚣张,也渐渐被恐惧所代替。
“你若杀了我,唐惯佑不会放过你的。”
越岂身上穿着的墨色锦衣沾了血,绣满金纹的衣角显出一抹不太正常的暗色。
他目光冷厉,形如寒箭,往前走去的步子轻慢平稳,却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尔琰的心口上一般,叫他喘不过气。
“你以为唐惯佑今日派你来,是想你替他除掉我?你错了,他是想让我替他除掉你。”
尔琰瞳孔微缩,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惯佑明知你不是我的对手,却非要你来杀我,你猜他到底是何用意?”
尔琰一面警惕的盯着他,一面不愿意相信的开口。
“不可能。我死了,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不会让我死。”
越岂低笑一声,突然停住步子。
“你从北境入京才带了几个亲兵啊,就这些人你也敢对我下手,当真是蠢得可以。”
尔琰死死按住自己的伤口,凶狠的眼神里隐隐有一丝绝望。
“你别太得意,我的人死光了,还有唐惯佑的人在。就算我今天被他利用,可你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越岂瞧着他这副天真劲,越发觉得好笑。
“唐惯佑的人?你该不会想说是,用我夫人将我引到这里来的苏子奕吧。”
尔琰眸光极速闪了两下,没说话。
站在他身前的人此时也开始抬头往四周搜寻,好一会儿才有人敢转身对他道:
“王爷,事情不妙,皇帝的人好像都不见了。”
尔琰呼吸一沉,连忙推开他们自己往二楼的方向看去。
越岂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可怜,便出声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调了一波人守在了四周,他们逃不掉的。”
尔琰听了他这话,突然醒过神。
“你……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
“很奇怪吗?还是你们觉得本侯的夫人真有那么蠢,一封伪造得漏洞百出的书信就能将她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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