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平静了下来,李云杉却不是很平静,殿春的死对她冲击很大,事情一了结,这伤痛的情绪又席卷重来,她又想到了秋桑,想到了她当初的诺言,心里有个想法隐隐闪现,越想越不想再耽搁,便唤来了半夏。“主子”“半夏,我有一事问你,这后宫妃嫔是否可以直接去面见皇上?”半夏一听,顿时觉得自家主子终于要上进了,忙语气欢愉的答道:“主子,是可以的,昭阳殿是皇上的平日的寝殿,后宫妃嫔是可以去拜见的,只要皇上通传了便可面圣。不过,主子,皇上素来不喜后宫之人到他寝殿,主子如想见皇上的话,要挑选个合适的时间才好。”李云杉听完思索了一番,遂开口道,“半夏,今日等皇上下朝后我们去趟昭阳殿吧”,半夏一喜,“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李云杉内心翻了个白眼,这一个个的都这么急着把自己送出去嘛,“不用准备其他了,带点山楂糕吧。”是该去一趟了,有些别的事也需要印证一下。
冷昱棠今日心情还算不错,朝堂之上难得的那帮老家伙没有吵来吵去,朝中也无太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下朝以后便难得悠哉的在殿内看看书。“皇上,启仁宫的李才人求见”,安福全小心翼翼的禀告,“谁?”冷昱棠感觉自己没听清楚,“皇上,是启仁宫的李才人”。她竟然来了,冷昱棠坐正,这女人素来不喜这后宫,也从来不往朕的身边凑,今日怎会突然求见,难道?冷昱棠突然想到了柳文修,这柳文修自从被关入慎刑司之后,一直没有处理,她不会是来求情的吧,又或者是要和他一起走?想到这,冷昱棠的脸色不好了起来,“不见!”安福全见皇上脸色阴沉,便赶忙出去回李才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皇上的声音,“等下,让她进来。”再叹果然君心难测,忙小跑着出去唤人。
总是要解决的,只是朕真的要放她走吗?冷昱棠正想着,李云杉已经走了进来,“嫔妾参见皇上~”“起来吧”,冷昱棠叹了口气,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不是自己发怒,就是她落难,现在见她安静的站在下首倒是少见的情况。双方又是一阵沉默,李云杉真是觉得赶上这么一个话少又冷酷的男人真的不算是好运气,没办法,只好自己先开口。
“皇上,嫔妾今日多有打扰,请皇上见谅”,“嗯”,嗯?嗯什么呢?这就又完了?李云杉的无力感真的是直线上升,心里叹了口气只好继续道:“皇上,嫔妾今日带了山楂糕,特意请皇上品尝~”,冷昱棠见她狗腿的样子,愈发的觉得她是有求于自己,除了柳文修他想不出第二个人来,脸色愈发的不好。
“放下吧,今日所谓何事?”李云杉见大爷终于开口,忙乘胜追击,“皇上,这山楂糕是嫔妾和宫女一起做的,您一定要给个面子尝一尝,另外那个,嫔妾确实有件小事想求皇上”,“何事?”,“皇上,您还记不记得您当初答应过嫔妾一个条件,许诺可以满足嫔妾一个要求?”,冷昱棠一听,果然!心里有些难以名状的难受,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他,“说吧,什么要求?”李云杉见皇上脸色不太对,便更小心了一些:“那个,嫔妾想为一人讨个恩典”,“李云杉!”李云杉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怎么自己还没说就发火了啊,这不是他自己答应的嘛,哎,不对,这条龙突然发火,不会是?是以为自己要为柳文修求情吧,如此一想,心里反倒透着愉悦。
“皇上,君无戏言,恳请皇上答应嫔妾的请求”,“李云杉,你要反了天不成!你竟敢!”冷昱棠一怒之下,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你是真不知道他所犯何事吗!不知道他为谁如此吗!”李云杉见他怒气冲天,却低头狡黠的一笑,冷昱棠有些失了方寸并无察觉她的异常。“皇上,能为人寻个更好的出路不也是个好事吗?”冷昱棠真是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李云杉,你到底有没有心!人家视你为无物你看不到吗!你这么眼巴巴的求情到底图的什么!”李云杉好像要故意激怒他一样,继续说道:“皇上,嫔妾不需要她知道”,“你!”冷昱棠气极反倒又生出了无力感,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自己的心意她看不见,这皇宫也素来不是她心之所在,罢了,朕这堂堂帝王没想到也不是事事如自己所愿,放她走吧,一想到要放她离开,心里还是针扎似的疼痛,就算朕放她和柳文修一起离开,可真的是她想要的吗?那柳文修之于她明明并非良人,想到这,还是没忍住转身看她,见她平静的看着自己,眼神和以前一样坚定,景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挫败感,走近了她,低头对她说:“你可想清楚了?”,“是,皇上,想清楚了”,“李云杉,他心中无你,为何非要如此?”。
李云杉抬头看他,竟在他眼中看到了痛楚,终是不忍心,自己想印证皇上对自己不一样,看来也不太需要继续,不过倒是难得一见堂堂天子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如此一想,便没忍住笑了出来。冷昱棠见她的样子,抓住了她的双肩,“你!这个时候还笑?!”,李云杉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一手轻轻的搭上他的手臂,冷昱棠感觉好像不对,眼神变得疑惑起来,“皇上,我到底在为谁求恩典呢?”“什么?”李云杉见他茫然样子,更是笑了出来,拉下他的手臂,拽住他的衣角,“到底在气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向皇上讨个恩典,提前放秋桑出宫,而且皇上不是还欠我一个条件,我现在为我的宫女讨回来,皇上举手之劳,难道也不能兑现吗?到底发的什么脾气?”说着还拉了拉他的衣角。
冷昱棠真的是愣住了,他不能表达现在自己的心情,“秋桑?”李云杉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对,秋桑,我是在为秋桑求情,请皇上提前恩准她出宫。”冷昱棠拉住她攥着她衣角的手,“就是这个?”,“对,只是这个”。欣喜之情冲击了冷昱棠,等等,不对,她为秋桑求情从开始就可以直接告诉自己,为何一直模棱两可的随着自己说下去,她是故意的!这个女人真是欠收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故意引导朕!”,李云杉低头笑了笑,“嫔妾知错~”倒是承认的痛快。冷昱棠拉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李云杉有些不太适应,心里涌起丝丝涟漪,红云也悄悄爬上了脸庞,不过转念一想,有些事现在也该解释清楚了。
“皇上,我们说说话吧”,冷昱棠大致知道她想说些什么,他也认同他们之间应该好好沟通一下,于是便拉着她,将她带入了侧塌上,一人一边坐好。“皇上,我想和你说说柳太医”,她话音没落,冷昱棠就瞪了她一眼,李云杉并未理会他继续说道:“皇上,我母亲出身于北方医学大家,祖上世代行医,所以母亲也颇得外祖父真传,只不过母亲远嫁,两位兄长均无意此道,母亲便传授于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母亲带我外出却遇人突发疾病,母亲联手一名非常厉害的医者救治了病人,那位大夫医术高超,待人良善,母亲告诉我,医者就该是那个样子,然后我就一直记住了。我父母双亲虽也相敬如宾,但好像终究没有太多志趣相投,等我长大后,母亲故去,我就一直执着的认为真正的琴瑟和鸣,便是寻得一人,一起携手畅游天下,救死扶伤。”说到这李云杉便停顿了片刻,见冷昱棠神色正常,便放心的继续。
“进宫前的某一日,我与两个丫头外出逛街,也同样遇上了一个老太太突发疾病,医者本能,我便出手救治,也就是在那天柳太医也出现在了现场,他眉眼间竟很像儿时那位医者的样子,一样的温润良善”,说到这,冷昱棠再次赏了他一个眼神,李云杉甚是无奈,“那次之后,我就记住了他,也没忘记心中执念,皇上恕我直言,当初我并无意入宫,只不过长姐因缘巧合许配他人,我没有其他选择,没想到入宫之后,我又见到了柳太医,所以心念未断,但是我与他从未有其他交集,我甚至都分不清当时我到底为的是他,还是我心中那携手济世天涯的梦,所以侍寝的时候,我忤逆了你。”说到此处,双方都沉默了片刻,许是都想起了那日的争吵。
“再后来,我回绝了静贵人的拉拢,被她设计与文渊私相授予,那日柳太医为我看诊,我就发现他先看了贵妃娘娘,他心中眼中均已有人,后续种种,更让我确定了他并非我的良人,我无意诋毁柳太医,但他虽非大恶但也缺少担当,我要找的人不是他。说来可笑,我对他并没有任何了解,只因眉眼间的神似,只因他救人之时的温润,便觉得可以与他远游四方。我已长大,梦终究是梦,也许缘分这事全无定式,它不一定以自己梦中的样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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