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说服了秋桑,李云杉就开始着手准备秋桑离宫的事宜,先是给家里寄了封家书,解释了秋桑的事,怕父兄因其提前出宫而生出不必要的为难,顺便请母亲做主成全李全和秋桑二人的婚事,然后又给二哥李长清单独写了一封,让他想办法为秋桑的弟弟脱离奴籍并按孩子的喜好送他去学习,李云杉也不是没想过为秋桑也脱奴籍,可这个时代对女子入奴籍非常严苛,而且李全是家生子,秋桑嫁予他后,这夫妇二人操作脱籍的事情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另外李云杉又额外给秋桑准备了二百两银钱,其中一百两让她带给殿春家人,向她对她的家人表示歉意。
忙乎了两天,李云杉对秋桑说,明日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禀内务府送她出宫。分别时刻自然又是一番依依不舍,而秋桑是回到李家之后才知道李云杉为她打点的一切,尤其是知道主子让二少爷为她弟弟脱奴籍并送他去读书时,感动的再次泪如雨下,拉着李全在院内冲着皇宫的方向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后来,秋桑和李全成亲的时候,头顶上盖着的是李云杉绣的歪歪扭扭的并蒂莲的红盖头,还惹来二少爷对自家妹妹绣工水平的一通嘲笑,这也是后话了。
秋桑走后,皇上真的派安福全带来了几个宫女,其中两三个是杂役,不过有两个是安福全亲自交给她的,这应该是那日皇上说的再给她两个稳妥之人,倒是都生的不错,一个唤红梅,另一个唤碧草,李云杉见过之后便叫半夏带带她们,负责以前殿春和冬青的工作,暂时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不过另一个人倒是引起李云杉的关注,那就是刘贵,李云杉发现他这些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云杉便唤来了小顺子打听。
原来刘贵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家乡大水,一家人散的散,死的死,只剩下一个大娘,一个堂弟,还有他。三人辗转进京讨生活,因举目无亲实在艰难,刘贵为能让体弱的大娘和年幼的弟弟活下去,便一狠心当了自己身上仅剩的东西进宫当了太监。这些年刘贵就是靠着自己这些微薄的月例支撑着家里的开支,刘贵此人为人勤恳,做事认真,而且是个有能力的明白人,但亏就亏在不好言辞,所以一直没有能提上来,这次要不是皇上大选充盈后宫,估计还没机会呢。说回他的家里,本来他那堂弟也算是个争气的,稍微长大一些便上山采山货拾柴,还练了些打猎的本事,日子倒也能凑合,可谁知最近大娘的身体愈发的不行,而刘贵弟弟也摔伤了胳膊,擦伤了腿,一时日子又紧迫起来。
小顺子说,刘贵家里现在情况困难,病人、伤患都无人照料,日子又吃紧,而且昨日堂弟传话来说大娘想来是不行了,堂弟受伤,可能后事不能好好料理,刘贵只能干着急。李云杉听完,她一直对刘贵印象不错,想了片刻,便让小顺子唤来了刘贵,自己写了封书引,又让半夏准备了五十两银钱,等刘贵来了之后交给了他,许他出宫三日料理家事,刘贵当即愣在了当场,李云杉也没让他思虑太多,就命他赶快回家。
三日后,刘贵果然如期而返,虽然面色疲惫但还是先来给李云杉谢恩,“家事可都料理好了?”“承蒙主子惦念,奴才回去的时候大娘已逝,奴才料理了后事,也用主子赏赐的银钱给弟弟找了个临时照顾他伤势的人,又把剩下的钱交给了他,让他以后好好过生活。”“嗯,那就好,你也别太难过,逝者已矣,节哀”,刘贵跪在地上:“主子大恩,奴才铭记于心,日后定涌泉相报。”“行了,快先回去收拾一下,今日就早些歇息吧。”“谢主子。”刘贵说完便认认真真的给李云杉磕了个头,李云杉能看出来,他的严肃和虔诚,也许从这一刻,刘贵才真正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眼看秋闱狩猎的日子越来越近,李云杉差人打听了一下,这次后宫伴驾的妃嫔有淑妃、郑贵人、张婉亭、自己和一个曹才人,李云杉知道那条龙还带了其他这么多女人的时候,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半夏告诉她,历年秋闱狩猎皇上选带妃嫔同行是惯例,而且这次大选入宫的这批人入宫也都有段时间了,按理说承宠之后就该晋位,估计秋闱之后皇上会有动作,李云杉还不是太懂后宫的路数,也就生生的压下了内心的抵触感。
与此同时,京城北郊一座普通的宅院内外表看上去平凡无奇,可里边却坐着几个不平凡的人物,只见八仙桌上饭菜丰盛,主位空着,余下分别坐着三个人,南侧的一身书生打扮,长相普通的放到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看他一眼,唯一有点看头的可能是那一双修长的手了。东侧坐着的特色就鲜明很多,只见他40上下的年纪,明明是男人打扮却长相阴柔,就连吃饭都翘着兰花指,而且小指、无名指上套着指套,只不过面相上却透着阴狠之气,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而北侧坐的却是是文渊!整个人清瘦了不少,稍微有些不修边幅,就连以前素喜的白衣也不再穿,而是一身青衫着身,已全然没有往日京城第一公子的风采,面上也很是难看。
原来三个月前,文家一夜之间覆灭,文相一向精明,却没想到当今皇上竟会下手如此快,如此狠厉,但事发两天前,文相还是知道了此次圣上要下杀手,可为时已晚。只好拼力送出了自己唯一的嫡子文渊,他认为自己这个儿子素来有些心思手腕并且高傲心狠,最有可能日后再为文家留一下生机,这文萧才凭借自己这一生宦海生涯的经验,最后为儿子指的路就是一路向北,去投靠当今圣上的异母弟,先帝的七皇子:翼王爷冷昱风。
再说公子文渊此番经历了人生大劫,从当朝首辅嫡子、京城第一公子到逃犯,这落差让心中原本仅存的风雅念头都不复存在,他怨恨、不甘心、想报复,所以当自己父亲要自己投靠翼王时,以他的头脑已然知道当日已无力回天,所以毫不犹豫的接受了父亲的安排,收拾细软,迅速只带着一个死忠文家的侍卫逃离京城。在路上就听到了家中噩耗,当时文渊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复仇。景帝他屠了我文家,害自己一路逃亡,他要不惜一切报复!文渊是个聪明之人,进到翼王封地首府云锦城时并没有盲目的去参拜,而是探访了几日,了解了翼王的为人和喜好,这才褪去了自己的白衣,投其所好准备了重礼去拜见了翼王。
可是当时的投靠的之路并不顺利,这翼王最初根本不露面,态度却很是暧昧,不接受也不拒绝,又命他手下让文渊吃了好些苦头,要说这文渊也算是个执着的,愣是没吭一声,接受了翼王的种种考验,他知道自己当初并没有隐瞒身份,而这翼王对他这个逃犯的暧昧态度就可以断定景帝这个七皇弟并不个一心只做闲散王爷的人,历经了一番挫折倒也算踏进了翼王府的大门。
而此番文渊不惜犯险进京还是因为翼王,这次皇家秋闱狩猎正好赶上翼王母妃,先帝的和静安贵妃薨逝五周年,所以翼王奏请圣上回京悼念,文渊这次愿意追随而来是因为他感觉这次翼王不会轻易回封地了,也许自己能不用等太长时间就可以为文家复仇,就能让景帝不痛快,所以不管多大风险,他都要前来试一试,这才有了现下这场景,翼王提前两日到了京城,落脚在这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
这在座的另外两人一个是翼王的谋士崔原,别看此人长得平凡无奇、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却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当初翼王能在大恒朝最东北这寒冷、民智未开之地站稳脚跟并经营了一番势力,这崔原可功不可没。而另一个也是让文渊脸色难看的人,翼王的贴身人万良,此人心狠手辣,阴厉异常,翼王之外所有人的生死他都不屑一顾,甚至不惜多送上一刀,而且是翼王情报网的实际掌舵人,折磨人是个行家,最重要的这万良是个阉人。文渊之所以不喜他一是当初投靠之时没少被他折腾,另一个原因就是文渊骨子里的高傲还在,自己与一阉人同席还是使自己甚是抵触。
“崔先生,明日便是秋闱狩猎,咱们这次得让王爷有所收获才好啊”,万良阴柔的嗓子怎么听都不舒服,“总管,那是自然,不过这次只是小试牛刀,力争一击即中,即便没成,也有更美味的一顿佳肴等着景帝吃呢”,崔原一边说一边放进嘴里一块鱼肉,万良不禁邪笑出声,“希望文公子这次也不要让王爷失望才好”,文渊闻言压下内心的抵触,嘴上仍是恭敬的回道:“总管大人,小生定当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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