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日子过的也快,皇后娘娘的千秋宴近在眼前。钟仁宫内,“主子,您有孕的消息已经上报。”“知道了,下去吧。”念玉服侍在旁,听着德忠汇报的是有关孩子的事,心下一阵紧张,可听完德忠说上报了又放下心来,看来主子真的要留下孩子。念玉不禁轻抚上小腹,心中一时间盛满了甜蜜,走神之际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声音。“念玉,你跟了本宫这么些年,本宫待你如何?”念玉一愣,忙应承道:“主子待奴婢是极好的。”丽嫔也不在意她回复什么,继续道:“本宫用到你了,你可愿意帮本宫?”此刻念玉心中的甜蜜已经全然不在,她了解自己的主人,听她如此说,心里不由的再次紧张起来,“奴婢愿意听凭主子的一切吩咐。”
丽嫔轻笑,“既然如此,你这腹中的孩儿,本宫要用。”念玉忙跪在丽嫔身前,“主子,您的意思是?”“舍了ta。”“啊!主子,不,不要啊,求求您了,主子,留下ta吧,主子,奴婢都听您的,求求您留下孩子。”丽嫔有些不耐她的哭诉,语气生冷起来:“念玉你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主子,念玉知道,奴婢不会让人发现的,这孩子将来记在您的名下,主子,只要您成全奴婢产下孩子,奴婢任凭您处置,主子求您了。”
“呵呵,本宫的名下?这腌臜的种怎配记在本宫名下,念玉你清醒一些,你不会让人发现,你如何不让人发现?本宫怎不知你有如此大的本事了!连这欺君之罪都瞒得住!”念玉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丽嫔的话,整个人懵懵的,机械的重复着“主子,求您了,求您了”
丽嫔倾身上前,捏住念玉的下巴:“念玉,由不得你。”短短四个字就令念玉如坠冰窟,像被人抽走了全部气力一般瘫坐在那,满脑子都是“孩子保不住了,他的孩子保不住了,保不住了”丽嫔也不在乎她的反应,“你先下去吧,本宫念你服侍多年不与你计较,自己下去好好反省一下。”
念玉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回到自己房间的,等坐到自己房间,看见桌子上未来得及做完的婴孩衣物才回过神来。轻手拿起那半件小褂,不住的摩挲,泪却是再也止不住。手颤抖的再次覆上小腹,脑海中划过和皇上几次的亲密,心中第一次涌出对自家主子除了惧怕、顺从之外的心绪,小腹处传来的丝丝热意,犹如蔓延开来的无边恨意,将念玉包裹的尤为孤寂。
这深宫之中,每天都有人欢笑有人哭泣,甚至有人死去,念玉这一介宫女的情绪自然在偌大的宫廷之中引不起任何的波澜,甚至都没人在意。这才没两日宫内就喜气洋洋的备起了千秋宴,皇后娘娘寿辰,正和宫内忙碌而有序,各宫娘娘正从十二宫各处向着正和宫而来,后宫中难得一片喜色。念玉木然留在钟仁宫内等候,自从那日之后丽嫔再也没提孩子这个事,只是吩咐她听命行事,念玉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的,今日的千秋宴就是她腹中孩子的劫,等候审判的煎熬要逼疯了念玉,她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想去找皇上,想让她救救他们的孩子,可是她做不到,丽嫔说的对,这一切都由不得她。
正和宫内,已经有妃嫔陆续到了,李云杉带着半夏和寿礼也赶到了正和宫。此刻皇后娘娘并不在正和宫内,依大恒朝规矩,皇后寿辰要先和皇上一起去坤宁宫行祭礼,礼毕后方回到正和宫内与妃嫔同庆,若赶上逢整的大寿,朝廷命妇也会到场。嫔妃们因都到的早了些,皇上和皇后还未回来,只好聚在殿内闲聊,场内位份最高的贤妃娘娘素来温和,大家气氛也算热络。这次后宫的话题中心围绕在了柔弱清丽的丽嫔娘娘身上,“听闻丽嫔妹妹遇喜了,真是恭喜呢。”芳嫔率先扯开了话题。众人纷纷附和,惟有李云杉甚是疑虑,从收到丽嫔有孕的消息之后她就一直怀疑,丽嫔有喜?直觉告诉她这里边有问题,再联想到巡游途中丽嫔身边大宫女念玉的脉案,更是疑窦丛生。
李云杉看着眼前的唇来舌往并未插话,看着丽嫔含羞带怯的应承更是觉得有异,到底怎么回事呢?明明是念玉有孕了啊,不对,这里边肯定是有问题,想和皇上说此事一直耽搁下来,难道真的是是替身!李云杉想到心里大惊,替身?不,不会的,后宫嫔妃怎会主动找人分宠,难道是为了子嗣?可念玉并没有收到封赏,说明此事并没有拿到台前,可见皇上想来是不知道,若是秘密进行,这可是欺君的大罪,丽嫔为何要冒这个风险?真是的,自己怎么没早点和皇上谈谈这个事!
正在李云杉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太监唱礼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驾到~”这时也由不得李云杉再多想,忙起身和众妃嫔一起跪迎老板老板娘。众人施礼落座后,李云杉主动起身,她来这异世这么久了,规矩她懂,眼下她为众妃嫔之首,自然要带头向皇后娘娘贺寿的,众人见贤妃起身,也跟着站起来,齐声施礼贺寿:“臣/嫔妾恭贺皇后娘娘千秋寿辰,祝娘娘福与天齐,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看着脚下的众人,此时万人之上的荣誉之感陡然袭来,少见的带上了兴奋的情绪,看了眼和她并身而坐的皇上,内心甚是满足。靓丽如何、年轻如何、得宠又如何!本宫永远是中宫正室!想到这,连开口的语气都染上了几分骄傲,“多谢众位妹妹,起身吧。”
“皇后,今日是你的生辰,这些年你主持后宫事宜也辛苦了,朕知道你一直喜欢刘进之的字帖,特意命人寻来转赠于你。安福全,呈上来。”说话间,安福全托物而来,皇后忙命人接过简单翻看了几下,眼中满是惊喜,“皇上,这刘进之的真迹甚是难得,多谢皇上赏赐。”“皇后喜欢便好。”有了皇上的开头,剩下的嫔妃们自然也开始纷纷进献寿礼,看得出来大家都甚为谨慎,生怕在这种事上出了差错,李云杉送了皇后一幅牡丹图,所幸皇后看上去很是满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祝母后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除了年岁太小,身子也羸弱的三皇子外,长公主、大皇子、二皇子、二公主、三公主都来了,齐齐为皇后娘娘祝寿。孩童们软萌的声音,听得众人心下也是一片柔软,皇上、皇后也都满脸的笑意。“快都起来吧”,皇后娘娘语气温柔。皇子皇女们各自回到自己母妃身边,整个殿内一派祥和。
几番贺寿和客套之后,众人移步正殿,今日的千秋宴会就办在了正和宫内。殿内早已布置好膳食,尽管是简办但皇后该有的尊仪却是不曾缩减分毫,皇上也跟着来了,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她的寿宴皇上自然要参加的。整场的氛围甚好,妃嫔们说说笑笑,中间还穿插着皇子皇女们软萌可爱的声音,连皇上难得一见的挂上了温和。皇后娘娘伴在一旁,看着身边娇俏可爱的长公主甚是满足。
“念玉姑娘,请吧。”对比正和宫内的喜气洋洋,祥仁宫内的氛围可称得上是戚然了,念玉被安置在了主子的内室,看着眼前德忠亲自端来的药,一时间茫然无措。“德忠公公,求您了,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公公,求您了。”念玉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狼狈的跪在一个掌事太监面前不住地磕头哀求,“念玉姑娘,别让咱家为难,这是主子的意思,可由不得你我。”呵呵,由不得、又是由不得!可念玉知道他说的没错,自己逃不过的,手再次覆上小腹,孩儿啊,娘亲没用,护不住你,希望你来生找个更好的人吧,别来找娘亲了麻木的端过药碗,定定的看了好久,靠双手的力量才能捧住那小小的一碗药,一饮而尽。
德忠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结果,药碗从念玉的手上滑落,落地的声音也没有引起念玉丝毫的反应,她就这么瘫坐着,等待着,眼中满是空洞。德忠也算是和她共事些时日,一改往日的狠厉,难得的开口安慰了她两句:“念玉姑娘,这深宫内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每个人都各有宿命,惟有看开才能活下去。”
念玉并未答话,她此刻拼命的想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变化,可是奈何她还什么都察觉不到,这是皇上的孩子啊!他们怎么敢!这是自己和皇上的孩子,皇上她自幼孤苦,万般经历从来由不得自己,她又历来怯懦,连清白都是受人安排,惟有心掌握在自己手中。皇上是她的光,她给了她的身,又给了她的心,没人能明白自己每次偷偷看他到底蕴藏着多大的勇气和惊喜,可她却亲手送走了自己和他的孩子。
不,不是她,是郑语嫣!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没错,不是自己!是郑语嫣害死了她的孩儿!害死了她和心上人的孩儿!腹中慢慢传来的丝丝痛感再次化作了汹涌的恨意,她第一次想到了反抗!想到了报复!念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德忠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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