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黑夜,阴暗寂寥,一颗繁星倏然落下,叮的一声,黑暗的世界被点亮,里面从此有了东西。

    一切肮脏,丑陋,渴望……都被照亮了。

    时光荏苒,黑夜贪恋繁星,却害怕让它知道自己心底最黑最暗的腐朽。

    可一旦离开光,它将不复存在,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散去,只余暗影重重。

    猎场一片火光,驱散了周围的夜色,树影重叠间也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只需稍稍凝神,依旧能猜出个大概。

    肉香充斥的猎场,人们推杯换盏,分享自家美食。

    萧经略穿着灰白书生服半蹲在桌案旁,修长白净的手正握着小刀片樟子肉,一片一片,厚薄均匀,大小适宜,片好的肉最后都被整齐的码到了金幼筠面前。

    金幼筠一边吃着新烤的樟子肉,一边浅酌桃花酿,模样惬意美好。

    就在这个美好的时候,一道人影挡住了前面的火光,金幼筠抬眸,漆黑的眼里划过一丝迷蒙。

    “永乐乡君安好,这是我家小姐准备的菜汤,最是去腥解腻,您可一定要尝尝。”婉菊将手里的白瓷汤碗规规矩矩的放到了金幼筠面前。

    金幼筠垂眸看了一眼,碧绿的汤汁晶莹透亮,没有一点渣滓,看上去的确很不错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顺便表达了一下对徐初秋的感谢。

    婉菊赔笑点头,转身去往下一处,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满了跟金幼筠桌上一模一样的白瓷碗。

    金幼筠将白瓷碗放到鼻息下,淡淡的青草味,很舒服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小姐,桃花酿同样去腥解腻,在下再给您斟一杯。”

    萧经略神情平静的拿过金幼筠的酒杯,不紧不慢的为她斟满酒。

    明明就没喝多少,看着这样的萧经略,金幼筠忽然就觉得脑袋有点晕。

    前世模糊的记忆开始涌现,有她挂在萧经略身上不肯下来的画面,也有她不满的去撕扯他衣服的画面,最后更是出现了一提就会被锁文的场景。

    而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她在主动……

    金幼筠心底大骇,娇俏的脸蛋红得比杯子里的桃花酿还要醉人。

    她慌忙推开萧经略的手,杯子里的桃花酿飞溅出来,滴在新切好的樟子肉上,滴在萧经略白净的手背上,也滴在了金幼筠的心尖上。

    她左顾右盼,黑色的眼眸不知该落在何处。

    那双白净修长的手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有条不紊的收拾着桌上的桃花酿。

    某个不可描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她脸色酡红,双眼半眯半闭的抓着那双手,非要把她放到自己嘴里。

    金幼筠掩面低头,耳朵红得发亮,前世的一夜荒唐,她并没有任何记忆,可此刻想起对她而言,无异于酷刑。

    她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仰头将婉菊送来的菜汤一饮而尽。

    咚的一声,空空如也的白瓷碗被她用力的放在桌上,在萧经略复杂的眼神中豁然起身。“我走了!”

    刚走了两步,她又突然顿住,然后倒回来一把抓住桌上的酒壶急匆匆离开,整个过程她都不敢看萧经略一眼。

    “小姐,酒多伤身,您不该再饮。”

    呼呼风气,卷起了金幼筠的绯色衣裙,乌发如木,在风中扬起,纤细婀娜的身姿未有半分停顿。

    萧经略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终是在金幼筠身影消失前跟了上去。

    回忆太劲爆,金幼筠觉得她踩的不是夯实的地面,而是软绵绵的云彩。

    夜风吹过,金幼筠稍稍清醒了一点,她停下去往唐柳音帐篷的脚步,抬手闻了闻,如今她不仅满身酒气,手里还捏着酒壶。

    叹息一声,金幼筠直接吩咐青娥去传话,顺便把她的褥子抱回来。

    夜风虽然让她清醒了几分,可脸上的热度还是未见半分消退,她举起手里的桃花酿,直接仰头就干,权当它是解渴的甘露。

    青娥端着醒酒汤回来,金幼筠已经规矩的躺在矮榻上,身上还盖着披风。

    “奇了怪了,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了?”

    青娥边嘀咕,边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褥子,转头吩咐她去打水。

    醒酒汤暂时喂不了,青娥只能将它搁在榻前,想着等她半夜醒了再喝。

    油灯熄灭,满室春光尽皆掩藏。

    猎场外,天空越发黑暗,吃肉喝酒的人也随着夜色慢慢散去,整个猎场都安静下来,没了白日喧嚣。

    巡逻的小队不时从各家营地前经过,值夜的人也就安心的打起盹儿来。

    月上柳梢时,金幼筠的帐篷里突然传出一声异响,似痛苦的喃呢,又似无骨的娇-吟。

    萧经略正靠在帐篷背面假寐,黑色的眼眸瞬间睁开,身形一闪,直接来到帐篷入口处,青娥靠在一旁眯眼,另有两个小厮站在门口,脑袋似小鸡啄米似的一点又一点。

    萧经略出手如电,瞬间点了三人睡穴。

    帐篷内的声音越来越大,萧经略浑身一僵,奇异的酥麻感从尾椎窜起。

    他举止僵硬的靠到门边,伸手点在了自己的耳门穴上,令他心跳加速的娇-喘也随之不见了。

    萧经略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双眼慢慢闭上。

    等他再睁开时,眼底猩红尽褪。

    因为听不到声音,萧经略自然不能再闭目假寐,只能默默的望着远处山林里模糊的树影。

    在那片黑色的影子里,似乎有一个绯色的身影悄然而至,她面色酡红,杏仁大眼泛着莹莹水光,嫣红小嘴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萧经略心底一颤,慌忙起身,对自己心底瞬间冒出的想法感到害怕,他的光不许任何人染指,包括他自己。

    他欲转身离开,让秋天的凉意吹散他心底的妄想,可结果却看到了让他更加狼狈的一幕。

    娇俏少女长发披散,乌黑亮丽的头发令她的肌肤更加白净透亮,洁白里衣被她弄得皱巴巴的,却无端生出一种残缺的美感。

    嫩白的脸上绯色非非,桃花春色,桃花香。

    此刻的震撼如山石抨击,对他的理性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狭长的眼眸不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欲燃尽所有的赤红与疯狂。

    他果然是阴沟里最腐烂的渣滓,一边嚷着要保护她,一边却又企图将她拉进漩涡,同他一起沉沦。

    夜风徐徐,吹散满身热浪,金幼筠迷糊中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只是叹息过后,身体对冰凉的渴望也跟着变得越发强烈。

    朦胧中,她只知道她必须找到水源,凉凉的溪水是解热的佳品。

    她一路向前,不躲不避,有几次都差点被巡逻的人发现,还好都被萧经略给引开了。

    夜风徐徐,裹挟潮湿的水汽,足有两人宽的溪流泛着盈盈水光,金幼筠半眯半闭的杏眼跟着睁大了几分。

    “水……”

    柔媚缠绵的娇声透着兴奋,如同久旱的人遇到了甘霖,急呼呼向水里扑去。

    那碗菜汤有问题,萧经略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那东西最多助兴,并不会令人无法控制,可他没想到金幼筠会喝那么多酒,以至于现在的场面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虽然刚入秋不久,可溪水冰凉,若是任由她这么折腾下去,势必会感染风寒。

    “小姐。”萧经略从草丛里跳出,一把拉住了金幼筠的手。

    身体突然被拉住,金幼筠疑惑的往前扯了一下,杏眼迷茫的看了看溪流,又低头看自己的脚,最后才转头,茫然的望着萧经略。

    “萧经略?”

    “小姐,夜深露重,快回去吧。”萧经略将头撇向一边,拒绝看向金幼筠。

    下一瞬,金幼筠甩开他的人,在他以为她又要往溪流里跳而着急时,双颊突然被一双柔荑捧住。

    萧经略慌乱不已,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无措,双手举起又垂下,垂下又举起……

    “哇!你好凉!”

    金幼筠就像发现了什么有趣东西的孩子一样,不管不顾的贴了上去。

    在夜风里吹了半宿,萧经略的脸肯定是凉的,可在金幼筠的脸贴上他的那一瞬间,他整个脸爆红,活像一只煮熟的红皮虾。

    脸贴脸的结果就是,金幼筠发现他身上也很凉快,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伸了手。

    萧经略眼疾手快的抓住金幼筠作乱的手,掌心立刻传来柔嫩的触感,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躲开,以至于两人之间你攻我守得毫无意义。

    随着时间推移,萧经略躲闪得越发狼狈,可这狼狈中却隐隐透出兴奋。

    就好像一个躲在深渊的人他每天都能看到阳光,却永远触摸不到。

    突然有一天,看守的人打了一个盹儿,深渊里的人悄悄的伸出了手,既害怕又兴奋。

    金幼筠不满他的阻扰,动作越发急迫。“不许动!”

    萧经略很听话,他强忍着动手的冲动,额头青筋暴起,细密的汗水从他俊美的脸上滚过,落在了上下滚动的喉结处。

    低沉暗哑的声音难耐的在喉间打转,嗡嗡的扰人耳…

    他默默的想,‘小姐若要强了他,他只能接受。’

    忽然,身上的人没了动静,均匀的呼吸从他胸前响起,萧经略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小姐?”

    寂静的夜晚,无人应答,说不出失落还是什么,萧经略望着夜空很轻很轻的唤了一声。“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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