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叽叽喳喳到了半夜。

    黎棠先熬不住了,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是困了,明天老林要去当差了,孩子还得我带,我先睡了。”

    程澄应道,“睡吧睡吧,时辰确实不早了,都睡了吧。”

    第二天早上,四个女人睡到了自然醒,天气晴好。

    林熙兆与张桓二人已经早早去当差,剩下李翀陪着鄢景宣,二人在堂屋里煮茶。

    鄢景宣也曾在军营效命,与李翀有许多共同话题,他们聊天文地理,聊武器装备,聊边防战术。李翀平素少言寡语,难得遇到一个同道中人,两人相谈甚欢。

    程澄最先起床,她梳洗之后走出房门,林家的乳母带着孩子在院子里跳房子玩耍。

    程澄走过去逗孩子,“小执端,给姨姨抱抱好不好?”

    “好。”执端也不认生,伸着两条短胳膊,就扑向了程澄的怀里。

    程澄把他抱起来,往堂屋去,这个小家伙比自家的儿子重得多。她走到门口,听到鄢景宣聊得正高兴呢。

    鄢景宣说道,“自从回来接管家业之后,我就没什么机会用上火器,手艺都有些生疏了。改天咱俩约着一起去英国公老郑家的校场,好好切磋切磋。”

    李翀答应道,“好啊,一定奉陪。”

    程澄走进堂屋,小炉子上,烧水的壶缓缓冒着白烟。

    鄢景宣抱着吃了奶又睡着了的儿子逸朗,招呼她道,“你睡醒啦?”

    “嗯,逸朗昨晚乖吗?”程澄走过去坐他旁边。

    鄢景宣回道,“乖着呢。”

    他伸手摸摸执端,逗他道,“执端,你说是你乖一点,还是弟弟乖一点?”

    执端倒是丝毫不谦虚,“我乖一点。”

    小家伙满脸的当仁不让,逗得几个大人笑。

    “她们三个醒了吗?醒了就可以准备早膳了。”

    “醒了,她们在梳洗,一会儿就过来了。”

    鄢景宣吩咐大丫鬟降真,“去吩咐厨房,早膳可以下锅了。”

    “是。”

    程澄好奇地问他们,“你们四个男人,昨晚是怎么睡的?”

    鄢景宣道,“跟你们一样呗,在西厢房睡的。”

    “是吗?快跟我讲讲,有什么好玩的事?”

    “没什么呀,被你们撵回来就睡下了。两个孩子睡着了,我们也不敢发出大动静,再说,那俩也要起早。哪像你们女人,我子时过了往你们那边瞄了一眼,看到你们那屋还亮着灯呢,真是不像话。”

    程澄莫名心虚,“哎呀,我们难得聚一聚,就聊得晚了些嘛。”

    一刻钟后,早膳准备好了,剩下三人也过来了。黎棠出来得最迟,坐下就叹了一声气。

    程澄问她道,“怎么了?”

    黎棠道,“你看嘛,我这左边眉毛又画歪了,老是画不对称。人为何要长眉毛呢?大家都不长,就看不出不来怪异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还好啦,你不说我也不会留意。”程澄打趣道,“叫你家老林给你画。”

    “他今天下午才能回来。”

    季淑问道,“听你这意思,老林平素没少给你画眉呀?”

    黎棠道,“算是吧,他出门晚的时候,就给我画,他手稳,一笔就成。”

    “还是你家老林知道疼人。”季淑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感到羡慕,想想自家的,别说画眉了,上不上妆他都不关心,就连长了黄斑他也是看不见的。

    黎棠反问她道,“那你对张桓提过要求吗?是你从来没要求过,还是提了要求而他没答应?”

    这个问题倒是把季淑问住了,“还要我自己提要求?那有什么意思?”

    黎棠道,“不不不,你想错了,这些男人都是粗线条,你不明说,人家永远不知道。你让他们猜,就是给自己添堵,还不如明明白白地提,有什么吩咐直接说。”

    林沅赞同,“是啊,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要求就明着提,他做得不好就教,教都教不会的就上手揍!反正他们皮糙肉厚的。”

    季淑默默地佩服她,学到了,找个机会揍张桓一顿。

    鄢景宣反驳道,“你们说张桓就说张桓,可别带我们其他人,我可不是这样的,对吧?”

    他说着,还戳戳程澄。

    程澄瞥了他一眼,冷笑两声,“呵呵……”

    鄢景宣被她这一声冷笑搞得有点心虚,“你笑什么?你笑是什么意思啊?”

    程澄哼了一声,“某些人可不是不明白,是装作不明白。即便你明明白白地提了要求,人家也能一直拖着不解决呢。”

    鄢景宣听明白了她是在说庄绿菀母子,心虚得打住话题,聊起了别的,“哎呀,今天天气真不错,一会儿去湖边,我给你和逸朗画一幅丹青吧。”

    “哼!”

    林沅嘲讽鄢景宣道,“叫你多嘴!没人找你算账的时候,你就少说话。”

    早膳之后,几位客人要走,程澄又挽留她们道,“哎呀,不要着急走嘛,等林尚书和张侍郎下午来接你们再走。”

    鄢景宣道,“是啊,一会儿我给执端也画一幅。”

    执端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好奇地看着鄢景宣。

    鄢景宣冲他笑了笑,“小执端,一会儿叔叔给你画画,好不好?”

    执端立刻答应道,“好呀好呀,还要画娘亲,还要画爹爹。”

    林沅回道,“我跟病人约了,今天得上门看诊,我就不留了。她们俩留下来吧。”

    程澄答应道,“好吧,得了空咱们再约。”

    送走林沅与李翀夫妻俩,众人带上画具到外头湖边作画。鄢景宣先要给程澄母子俩作一幅画,程澄抱着儿子逸朗,坐好了给鄢景宣画。

    逸朗还小,吃饱了奶就是睡觉,鄢景宣想画一个笑着的儿子,还要加上自己的想象。画完了线稿,他把线稿先晾在一旁,就给执端画。

    执端一定要拉着母亲一起,黎棠只好陪着儿子一起。

    此时,庄绿菀带着儿子周子皓到了湖边来玩。

    周子皓如一阵风似的,冲到了鄢景宣的脚边,抱住他的大腿,朗声喊道,“爹爹!爹爹抱!”

    鄢景宣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收留了已故战友的遗属。

    不明所以的季淑惊讶极了,赶紧问程澄,“这……怎么回事?这孩子是……”

    程澄心情已经开始不悦,耐着性子解释道,“他已故战友周琅的儿子。”

    庄绿菀走在后头,姗姗来迟,她福身给程澄道歉,“夫人,对不起!都怪我没牵好孩子。”

    程澄对此不作任何回应,只看着鄢景宣,她的眼神犀利冷漠,仿佛在说:你最好立刻给我解决好,否则你就别想好过。

    鄢景宣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子皓,以后要叫我叔叔。”

    周子皓往他怀里蹭,仍旧唤他,“爹爹!”

    鄢景宣看了看程澄,只看一眼,已经感到毛骨悚然。

    他换了严肃的口气,教周子皓,“不可以哦,你该叫我叔叔,要乖,知道吗?你不乖的话,叔叔不跟你玩了。你叫一声叔叔,叔叔给你拿糕吃,好不好?”

    周子皓竟然不被零嘴诱惑,又叫一声,“爹爹!爹爹抱子皓!”

    程澄暗暗气得肚子疼,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到底是他自己非要认鄢景宣当爹,还是庄绿菀教他的?

    要是这孩子自己非要认爹,那他可真是从小就不一般机灵,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抓紧给自己找个有权势的爹。要是庄绿菀教的,她也是厉害,能把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教得如此坚定。

    程澄可以想象,鄢景宣带他回来的这一路上,肯定对他很好,小孩子嘛,就是谁对他好就跟谁亲。

    要不是鄢景宣对自己亲儿子更好更细心,要不是他把自己亲儿子伺候得一丝不苟,程澄真的要怀疑,这小东西到底是不是鄢景宣亲生的,鄢景宣到底有没有背着她有一个私生子。

    庄绿菀终于不得不干涉,“子皓,快过来!到娘亲身边来。”

    周子皓不仅不走,还十分会撒娇,直往鄢景宣身上爬。

    姜绵绵见状,上前几步抱走周子皓,“小家伙,你要叫叔叔,不能叫爹爹。他是小世子的爹爹,可不是你的爹爹哦。”

    周子皓立马哭了,还奋力挣扎着,“我就要爹爹抱!就要爹爹抱!呜呜呜……”

    他哭得可伤心了,仿佛姜绵绵要拐卖他似的。

    鄢景宣到底又心软了,“算了,放他下来吧。”

    周子皓立马又黏住了鄢景宣。鄢景宣取了一块糕递给他,叫他在旁边坐好,他倒是听话,坐在旁边吃糕。

    程澄简直无语透了,鄢景宣对想靠近他的女人倒是挺有戒心的,对这黏人的小东西就丧失了判断力。

    鄢景宣继续作画,庄绿菀奉承道,“您画得真好,小世子有您这样的父亲真是有福,长大了也能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可惜老周不会,我也不会。”

    鄢景宣道,“不妨事,我给子皓画一幅就是了。”

    季淑听着很不对劲,凑到程澄的耳边道,“这个女人可真会说话,比我家那宋宝珠可精明多了。”

    程澄应道,“架不住某些人就喜欢便宜爹呀。”

    季淑看着程澄怀里的儿子,唉声叹气,“哎呀,小逸朗呀,你什么时候才会说话才会叫爹爹呀?你的爹爹都让别人叫去了。”

    鄢景宣立马跟程澄保证道,“我肯定教会他喊叔叔。”

    季淑笑了一声,“他是谁家的孩子,就该谁教,恐怕用不着外人操闲心吧?”

    庄绿菀哪能还听不出来季淑为程澄打抱不平,她扑通跪在程澄面前,“夫人,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教好孩子,惹了您不痛快,您责罚我吧。”

    程澄心里暗暗嘲笑,庄绿菀这人是没有长骨头吗?随随便便说跪就能马上跪。如此能屈能伸,难怪男人特别同情可怜她。

    庄绿菀这一跪下可好了,这个情景就很诡异,一个寄居的外人,却跪在主人面前求责罚,仿佛程澄是容不下小妾与庶子的恶毒正房大太太。

    “哎哟!”季淑很夸张地发出一声惊呼,“这可使不得呀,国公夫人可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这一跪,可把国公夫人欺负外人的罪名坐实了。”

    黎棠也看不下去了,帮着季淑给程澄撑腰,“季淑,这话就是你说得不对了。小世子再可怜,不过就是自己的亲爹被别的孩子抢着叫了几声爹罢了。叫得再好听,那也不是他的。世子就是世子,那是皇上颁下圣旨册封的。最可怜的,难道不是周琅吗?周琅就这一个儿子,却被人教得只想认有钱有势的当爹,不记得他那个亲爹呀。唉,要说可怜呀,还是不会说话的死人最可怜。”

    黎棠这话才是诛心。

    程澄心想,真是她的好姐妹呀,这些话她不好说,还得是好姐妹帮腔才有意思。

    庄绿菀赶紧替自己辩解,“夫人,您误会了。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教过孩子叫国公爷是爹爹,我真的没有。实则是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父亲陪伴,而国公爷又待他极好,给了他父亲一般的关爱,这孩子才总想跟国公爷亲近。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到底谁有权势、谁没有权势。”

    她低眉顺眼,楚楚可怜,程澄却越看越觉得可恶。

    周子皓才四岁又如何,逸朗才刚刚满月呢,谁小谁有理吗?

    这件事情,她就是不能让步。难不成要容忍他们母子得寸进尺,让一个与逸朗异父异母毫无瓜葛的长兄白白分走逸朗的父爱?

    黎棠冷哼了一声,“就算你没有主动教,可当小孩子胡乱称呼之时,你这个当娘的却不纠正,这便是不作为。莫非你认为,非得要主动做了些什么,才叫做冒犯吗?我记得,烈士的遗属是每年可以领一些津贴的,若是妇人改嫁、子女过继,便不能再领取。是不是比起能留在魏国公身边的好处,周琅拿命给你们娘儿俩挣的津贴还是少了点儿呀?”

    程澄差点没大笑出声,拿手绢遮了脸。

    庄绿菀不是很会利用周琅遗属的身份说事吗?那就正好用这个身份攻击她。

    庄绿菀惊慌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仪态,“这位夫人,请您慎言。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周琅的事情,我会为周琅守着,好好地把这个孩子带大。我带着孩子投奔国公爷,自有我们的难处。我若是还留在老家,连周琅的津贴都会被家族里的人霸占。您这样高门大户的贵妇人,确实不能理解我们这些穷人的难处。”

    她也不是吃素的,是个难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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