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姚娜和章兰的组织下,排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广愚也渐渐在练习中找到了手感。有一次练习的休息时间,章兰说给她弹吉他,周广愚点点头,听她弹完一首情歌。

    章兰放下吉他,笑了笑:“好听吗?”

    周广愚没开口,突然听见王纯凌说:“差点意思。”

    章兰愣了一瞬,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王纯凌耸了耸肩:“我只是说实话罢了。”

    气氛微凝,正好休息。周广愚怕她俩吵起来,拉着章兰出去接水。

    “她真不会说话。”章兰皱了皱眉,“之前我都忍了,这次是干什么?她会她来行吗。”

    “她性格就这样。”周广愚说。

    章兰:“性格也不是情商低的理由吧”

    周广愚顿时有点尴尬,小心翼翼:“我觉着我情商也不是很高。”

    她正劝着,两人走到了长廊的拐角,远远周广愚就看见了那一身黑蓝色,外套下的男生身材颀长,一手便能握住整个杯子。

    见她来,眼睛垂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刚用热水洗过脸的缘故,睫毛上带了点水汽:“不练了?”

    章兰去上厕所,周广愚被留在了原地。拐角很安静,只能今天水流的声音。

    “冷。”周广愚吸了吸鼻子。

    林恪才想起来,她确实是感冒了。

    男生侧身,往边上走了走,给她让了位置接水:“你的药一天要喝几次?”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也许是刚刚想明白了什么,周广愚有些不自在地拧开水龙头,心控制不住砰砰直跳。

    是关心吗?还是随口一问?

    “小心!”

    她还没反应过来,被林恪拉拽一把,正好躲开了飞溅过来的水。

    林恪温热的体温透过皮肤传导过来,慌乱下,他拉的是她的手腕。

    周广愚瞪着眼睛,整个人都因为惯性靠在他身上,黑蓝色的外套摩擦后背,独属于他的薄荷味和温度笼罩下来,瞬间让人定神安心。

    水流声停止,水龙头被林恪拧上了。他的声音很淡:“在想什么?”

    周广愚不做声。

    “你刚刚站的那个位置,要不是我拉你,会被喷一脸。”

    周广愚脑子里有点乱,攥着杯子:“谢谢哦。”

    下一秒,男生侧头,睫毛在冷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宽大的手掌张开,摊在她面前。

    刚刚拧了水龙头,指尖还是湿的。

    “给我。”

    “什么?”

    “明知故问。”

    手里一空,保温杯被人抽走。周广愚的保温杯是白色的,没有多余的装饰。

    林恪低头给她接水,周广愚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思绪坐上了过山车,飞了几个环。正窜到高空,她的目光落在了饮水机上,并排放置的两个杯子。

    其中纯黑色的是林恪的,而另一个则是充满少女感的粉红色,上面画满了草莓的图案,显而易见,是女生的水杯。

    而不久之前,周广愚才在姚娜的手上见过。

    心中五味杂陈。

    她就知道,林恪的特殊不可能只给她一个人。现在帮她做的这些,不过是尽同学的情分。

    要是换一个女生坐在他的前座,他应该也会这样对她。

    “才几天啊,”周广愚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姚娜这么快就把你追到了?”

    林恪看着她:“药。”

    “什么?”

    “你不喝药吗?中午了,你每天午饭之后都得喝一次。”林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黑白分明的眼睛与她对视,“药给我。”

    我又不是没手。周广愚很想这样说,但……

    他在帮她冲药。

    他有帮别的女生干过事儿么?

    这样也是在尽同学的情分?

    林恪把颗粒倒进杯子里给她兑温水,周广愚安安静静揣着手等,期间偶尔咳嗽两声,真像只毫无攻击性的小羊。

    林恪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不是追。”

    周广愚愣了一下。

    林恪把杯子摇了摇,递给她:“我从来没说我喜欢她。”

    “那你帮她接水?”脱口而出后,周广愚接过水杯,才后知后觉感到脸热。

    她在说什么,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不是,我……”她尴尬地原地转了两圈,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刚刚也帮你了啊。”男生的声音很平静,言外之意却很明显:我又不喜欢你。

    周广愚的耳朵悄然红了,章兰正好洗手出来,经过林恪的时候,周广愚抬手打了他一下。很轻,像被什么小动物用爪子挠了一把。

    林恪的眼睫不可察觉地颤了一下,杯子放在水龙头下,等待的时间里,他摩挲了一下指尖。

    静下来才想起来他们刚刚离得有多近。

    女生穿着毛绒绒的白色外套,触感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像一块漂浮在粉色泡沫里的棉花糖。她失去平衡要往前倒,他一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下意识要搂上去。

    还好最后她稳住了。

    周广愚看起来不是特别瘦的那类,她从不刻意控制饮食,体重一直都是她这个身高该有的数字。直到刚刚林恪一手环住,才意识到她的手腕原来这么细。

    凉凉的,像……羊脂玉。

    我他妈到底在想什么。林恪深吸一口气,抬手捂住了眼睛。

    ·

    离晚会还有一个星期。

    参加节目真是一个难做的事儿,周广愚算是看明白了。

    中午没午休,又赶着期末考,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周广愚感觉自己用一口气吊着,灵魂在天,身体机械做题。

    终于,这一个中午她实在熬不住了。趁着他们几个人在讨论节目编排,她放下吉他,靠在墙边眯上眼睛。

    姚娜托着下巴,有些忧虑:“我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只是弹唱的话,有点干。”

    “加湿器。”王纯凌说。

    “……都什么时候了,不能严肃一点吗?”章兰语气不善。

    王纯凌放下吉他,站起来:“你倒是说说怎么不干,说不出来杠什么杠。”

    “你……”章兰要发作,被一个男生拦住了:“姐,先想想怎么解决问题,我也觉得这么唱缺了点味道。”

    “要不……我们找人在旁边跳段舞?中间我们弹一段旋律,他们跳。”姚娜提议。

    “这歌儿是悲伤的。”章兰提醒她。

    “那就悲情舞呗。”姚娜说。

    众人相互看来看去,林恪喝了一口热水,没说话。

    姚娜转头看着他,语气有点软:“那个,林恪,你怎么看?”

    周广愚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

    男生斜坐在椅子上,胳膊一伸,把吉他放在柜子上。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清楚听见:“我觉得,先不说这样编排奇不奇怪,离晚会只有一个星期。这舞找谁跳?怎么排?旋律怎么加?还要过初审,我们现在歌还没弹熟。”

    “也是。”众人纷纷低头。

    “那场面一静,没人捧场,谈错音什么的,就很尴尬了呀。”姚娜苦恼。

    “我其实,有个想法。”

    大家看向声源,是缩在角落里的周广愚,女生戴上外套帽子,缩成一只小羊,举起手:“不用怎么改动,比干唱好一点。”

    “什么?”章兰问。

    周广愚坐了起来:“你们听过《南山南》的原曲吗?”

    “当然啊。”姚娜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要说什么?”

    周广愚张了张口,却有人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林恪的声音很淡,抬起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孩。”

    周广愚对上他的目光,恍惚还以为他在叫自己。好在她今天太累了,没心思飞蝴蝶,点点头:“小孩。”

    原版《南山南》里,曲中有小孩用稚嫩的音色独唱一段。刚唱完,众人的合唱便再起。周广愚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这首歌这部分的时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孩?好说啊,”章兰说,“三中对面不就是一个幼儿园?”

    于是说干就干,章兰带着刘军阳一放学去挑选小孩,次日下午就带回来一个软乎乎的小女孩。

    小女孩眨着眼睛,头上两个麻花辫:“哥哥姐姐要唱歌。”

    章兰哄她,给她拿糖吃:“你给哥哥姐姐唱一次,跟昨天一样,可好听了。”

    于是小女孩便唱起来,周广愚原本精神还不是很好,她一开口,眼睛瞬间就亮起来:“就是这个感觉。”

    “那是,我跟军阳一块儿选的。”章兰得意,摸摸小姑娘的头。谁知道人家不乐意地把手摆开了:“姐姐,我不是小孩了。”

    “哦哦,好。”章兰笑着,齐思衡他们也凑上去逗她,一会儿扯辫子一会儿捏脸,惹得小女孩一脸不高兴:“我妈告诉我,陌生人不可以碰我的。”

    林恪原本只是坐在一旁看,见小女孩被团团围住,踢了齐思衡一脚:“够了啊,跟个怪叔叔一样。”

    “我长得才不像坏人。”黑皮花挎着脸。

    “你妈妈教育得对,”周广愚倚着门,“遇到这种情况,尤其是长相猥琐的陌生人碰你,一定要赶紧跑。”

    小女孩鼓着脸看看齐思衡,又看看周广愚,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猥琐”是什么意思,转身就跑开了。

    齐思衡:“……”

    他的脸绿了多久,林恪就闷声笑了多久。

    小孩找到了,曲子也完善好了,初审顺利一过,大家就松下劲来。

    周广愚实在是佩服姚娜,期末考一天天逼近,她还能在午休精神亢奋地跟林恪聊天,晚上上网定制服装。自己倒好,复习撞上排练再加上感冒,差点死在学校里。

    好在熬着熬着,她也习惯了。

    转眼,十二月底。

    元旦晚会开场,他们在b班同学热闹的起哄声中离场。中午已经画好了妆,几个人缩在化妆间换衣服。

    姚娜定服装有私心,服装整体是蓝白色,但只有她跟林恪是纯蓝的针织毛衣。位置挨在一起,颜色又一模一样,看上去像情侣装。

    周广愚拿到衣服的时候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早该料到的,姚娜喜欢林恪,林恪也没说什么,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

    换衣间数量有限,她拿着衣服排队等着。谁料下一秒身侧的帘子被掀开,骨节分明的手先探了出来。

    随即是脖子上的字母项链,深蓝色的毛衣,简单的黑裤。林恪垂着眉眼走出来,手里还握着换下来的校服。他没化妆,只是简单涂了点唇膏,薄唇在光下微微发亮。

    心跳漏了一拍。

    周广愚知道这不是一个该心动的时候,正好前面的人出来,她极力忽略脸上的热意,匆匆走进。

    候场的时候,周广愚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

    几把椅子安置完毕,麦克风也架好了。她抿嘴唇抱着胳膊,担心自己感冒的嗓音会有影响。

    “没事,”章兰安慰她,“放轻松,合唱会把你的瑕疵盖住的。”

    周广愚点点头。

    倏忽,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飘过来,林恪似乎刚刚含完润喉糖,开口声音很淡:“紧张?”

    周广愚抬眸,对上他安静的注视。

    她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别过视线,点点头。

    蓝色显白,放在林恪身上更明显。要知道,她现在简直无法直面注视这个人。

    少女穿着长袖白衬衫,下摆扎进黑长裙里,刚上场就脱了外套。关城的冬天不下雪,十二月对于南方人来说也足够寒冷。这人还感着冒,状态让人担心。

    林恪皱着眉:“你中午忙着化妆,喝过药了吗?”

    周广愚愣了一下,摇摇头。

    林恪的脸色沉下来,抿唇走开了。周广愚没懂他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看他走远。

    上一个节目是相声,在红幕前讲的。一结束,观众如雷般的掌声传来。周广愚的心顺着声音提到半空。

    她从来没有登台表演过。

    下一秒,一股淡淡的洗衣液味传来,周广愚肩上一暖,愕然抬头望,对上了林恪晦暗不明的目光。

    是一件三中的校服毛衣。

    袖子宽大,外套尾部到周广愚的大腿,因为恰好是黑蓝色,与她的黑裙并不违和。章兰几人还在一旁整理衣物,没有看见这一幕。

    可姚娜坐在一边,却真真切切望到了。

    少女坐在椅子上,身上盖着拥有男生体温的毛衣外套,抬头懵然地询问着什么,林恪站在她的身侧微微弯腰听她说话,抬手递给她白色的保温杯。

    红幕之外,是掌声雷动。

    红幕之内,是暧昧蔓延。

    周广愚碰到了他的手,干燥又温暖。

    这次没有再心跳加速,反而悬着的心重重落下,找到了归宿。

    林恪看着她,用下巴点点保温杯:“润嗓。”

    理所应当的语气,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好像只要有他在,千山万水都是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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