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守卫的五人中,队长花木兰双刀重剑,擅长近身;百里兄弟一把狙击枪,两把飞镰也是使得出神入化;苏烈一方石柱傍身,自身就是铜墙铁壁;凯一把魔刀在手,所向披靡。这本是攻击力极为彪悍的一支小队。但与之对应的,他们的续航力不够,短期的爆发性战役还好,一旦双方展开拉锯,局势就会迅速陷入不利。

    这也是平日的战争中花木兰讲究速战速决的原因。他们熬不起,也没有能力打消耗战。初初了解到阿萤的能力是治愈,花木兰的心头还是有几分欣喜的。只是……她的出现颇有些奇怪,你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不带目的就对他人示好的人吗?花木兰不信。阿萤救了凯,她代表全长城守卫都很感激,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了。信任这种东西太昂贵,代价也大了些。

    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大家都不怎么开口,连一向活跃的百里玄策此时也是乖乖的立在百里守约的旁边,等待着队长的指示。与他们而言,阿萤同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个外来人到来着实突兀了些。阿萤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神态昂然:“我身手虽然不好,可我是治愈系的魔道法师,留在这里勉强也能算个军医,你们这里不是缺大夫吗?我来的时候还看到城墙上张贴的聘请军医的告示来着。”她会心一笑,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爽朗明快,“让我留下吧,我会治病,会打扫,做饭也是很好的。而且我不要工资,只要管我吃住就可以了,你看我很好养吧?你就让我留下吧。”

    百里守约被阿萤的语气逗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用胳膊捅捅花木兰,打趣道:“这丫头挺有意思的,多个人陪我做饭似乎不错,要不,队长考虑考虑?”

    听到百里守约的话,阿萤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真诚:“对的对的,队长把我留下来吧,我会努力不拖大家后腿的。”

    花木兰陷入了沉思,她看了看凯,但见凯对她点了点头,既然守约和阿凯都同意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想到这儿,花木兰看着阿萤,双目微沉,眼神也凌厉起来:“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被那样一双眼神盯着,饶是同她并肩作战多年的伙伴,心头也不免泛起一丝冷意,那是真正的鹰眸,在这双眼睛底下,任何猎物无所遁形。

    因为知道即将降临的风暴,所以有备而来,无所畏惧。

    阿萤眨巴眨巴眼睛:,却是没有说出昨日同凯那样“长城是信仰”之类的说辞。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的神色也郑重起来,铿锵有力的话语,同样掷地有声:

    “因为长城之畔是故乡。”

    “我想守护这里,守护长城,”

    “可除去这些,我更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花木兰看着她:“价值?”

    阿萤点头:“人活一世,或是平庸或是不凡,我不甘平庸,想要历史的典籍上记录下我浓重的一笔,我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希望被他们记住。”

    “我想这大概是存在的价值,也是我活着的证明。”

    活着的证明?那究竟是怎样的证明,才能证明一个人是活着的?一个人的死亡,究竟什么是死亡呢?是自然衰老人生走到尽头的终结吗?是浴血奋战马革裹尸的悲壮吗?是精明算计尔虞我诈的败北吗?不,都不是,是被所有人遗忘的空白。

    花木兰给阿萤安排的是一个简陋的小屋,一张桌椅一张卧榻,带她进屋的百里守约象征性地从军需库里拿出几床棉被,叮嘱她大漠的夜晚很冷,注意点别感冒。

    阿萤笑着打趣:“我可是个医生,医生怎么可能会自己生病呢?”

    百里守约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话锋一转,开口道:“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也不晓得受不受得住这里的气候环境,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房间就在你对面不远。”

    虽说弱肉强食是自然法则,可也有强者会凭己所能关照弱者,百里守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阿萤点头,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笑容:“嗯,我知道,谢谢你。”

    大漠的风穿过窗子灌了进来,撩动了窗边的帘帐,也吹起阿萤乌黑的长发,几抹零碎的发丝顺势撩上了他的脸颊,有些痒,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瓣鳞花香,百里守约有些晃神,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似是在哪里见过。

    她接下来要去关窗。

    百里守约这么想着,果不其然,但见阿萤将被风拂乱的碎发别于耳后,笑着说了句“今天风好大”,转身就把房间的窗户给关上了。

    狙击手的直觉?亦或者是巧合?

    百里守约总觉得,他和她,似乎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可是这怎么可能?若是他们见过,她这般容貌的女子,他又怎么会轻易忘掉?所以……果然是巧合罢了,风大了去关窗,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熟悉下这个地方。”

    留下这么一句话,百里守约便转身离开了。长城守卫多一个人总不是什么坏事,玄策平日里总吵着无聊,多个人陪着也好。更何况,从第一眼见到阿萤他就知道,她很弱,即便她想在长城造次,怕也没那个能耐。

    直到百里守约走了很久很久,阿萤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和开朗终是缓缓退了下去,她静静地坐在床头,不说一句话,葱白的手指拂过床沿壁柜,那里被风沙磨平了棱角,留下道道风蚀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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