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是在遇到高长恭的第二天深夜离开长城的。离开的前一天,百里守约拉着她的手,同她讲长城的过往,他的过往,长城守卫军的过往,他说,是往后的日子,他想跟她,看遍长城的日出日落。阿萤看着他,心里的思绪百转千回,记忆里,无论哪一世轮回,他都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同他说同样的话。
如果黑暗便是死亡,那么她想,她或许早就死了。身处黑暗的人不配被爱。她本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们,连带着帮木兰挡着那一击,也是她千百轮回中演练了无数次的一幕。她的时间不多,如果没有一剂猛药,她不可能得到他的爱。
是了。爱。
阿凯的心里只有木兰姐,苏烈大叔心中也有佳人,玄策的心性只是孩童,只有他,也只能是他。从一开始,她便是有目的的接近,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巧合,都是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哪怕不是爱,只是一星半点的好感,那光,足以支撑着她渡过无数个被万虫撕咬痛苦不堪的夜晚。
万虫撕咬,万般折磨,这就是她每个夜晚必须要经历的痛苦,除非她能够将系统配置给她的那个容器盛满
有时阿萤也会想,欺骗了别人感情的她是不是很可恶,但是想多了,又能如何?怨过恨过后悔过,可之后呢?
一年的轮回过后,所有人都会忘掉她。哪怕她没有拿走这些,他们照样会忘了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一点。
百里守约说喜欢她,但是他喜欢的她真的就是她吗?不,不是的,他喜欢的只是她可以表现出来的样子。百里守约喜欢的阿萤天真活泼善良,是个如春风朝露一般明媚的女孩子,而她不是,真实的月萤,本就是个心如死灰,从五脏六腑腐败到骨子里的一个人。只要能摆脱这永无休止的诅咒,她愿意对任何人,说任何话,做任何事情。
纯洁无瑕?这大概是孩童才会有的想法,这个世界,哪能是非黑即白。
二月十八。深夜。
一个不算特别的日子,身着萤色衣衫的少女立于长城之上,肆虐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破旧的衣裙下赤白的双足。她十指紧扣于掌心,微微低头,只是刹那,成千上万的光芒从各个地方蜂拥而至,将周围的一切照的亮若白昼,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名为“爱”的光。感激之情,亲友之情,挚爱之情。这光这样暖,拥抱的那一刻让人想哭。
“谢谢你们愿意接纳这样的一个我。”
“谢谢你们给我了一个家。”
“还有……”
“谢谢你们愿意爱我……”
【长城守卫军好感度达成70是否提取能量?】
【是。】
【是否清除记忆?】
【是。】
不曾活着,和必须带着痛苦活着,然后慢慢走向死亡,痛苦让人难以承受。但是,哪怕只有一件让人感到“活着真好”的事存在,那么我想,不管痛苦如何叠加,那些曾经的感动也会在灵魂深处比什么都要能成为“永恒”。
就像月萤会永远记得,百里守约手中的那两只萤火虫,漆黑的夜,微弱的光,却足以支撑她走过一段很长的路。
二月十九,天气,晴。
清晨的太阳光一如既往的暖和亮,百里守约起了个大早,今天的天气不错,早餐的话,就清淡些,先洗一些蔬菜,做个粥什么的。他一如既往地走到厨房,开始准备守卫军今天的早餐。
苏烈大叔今天起得也早,在训练场召集了一众士兵开始训练,花木兰则是在书房翻看典籍,阿凯陪在她身边,目光宁静而又柔和。百里玄策一大早就咋咋呼呼地,在长城上窜下蹦玩的不亦乐乎。
“开饭啦——”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原本忙碌的军人们终是收了工,卸下一身的疲惫走进伙房。今天的饭菜不算丰盛,不过味道极好。吃饭的时候,百里玄策又嘟囔着今天的饭菜全是草没有一点肉,花木兰敲了敲桌子,跟百里玄策说再挑食就让他出去罚站。阿凯笑而不语,往花木兰的碗里夹了一块她喜欢的南瓜饼。苏烈大叔的胃口总是出奇的好,连着呈了三碗饭才称饱了。
你说,一个人生活的痕迹究竟要怎样才能全部抹掉?就像……就像……
吃罢早饭,照旧由百里玄策来收拾碗筷,玄策不乐意的耷拉着两只小耳朵,嘴里嘟囔着不乐意的话。百里守约笑着说陪他一起去收拾,玄策的小耳朵立马就立起来了,说什么“喜欢跟哥哥在一起”之类的话。
大家都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收拾了碗筷,百里守约照旧要巡视长城。他扛着。击。`枪。走上长城庄严又屹立不倒的石砖,放眼望去,天空如清水漫过一般湛蓝,远处的戈壁滩沙子金灿灿的一片。他低头看着长城护住的这片领土。
三三两两的孩童在长城脚下你追我赶,打打闹闹的,日上三竿陆陆续续的有商贩来到集市售卖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些零碎的大大小小的五金店,杂货摊。长城的生活一如既往,仿佛谁都没有来过,谁都没有走。
大漠的风沙催人,漫漫黄沙中,一个绿衣的少女牵了只骆驼在沙漠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素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露出极为好看的一双眉眼。风沙刮过,骆驼脖子上挂的驼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她伸手摸了摸骆驼的驼峰,一路往东。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直至风沙将她的脚印再次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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