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秦予琛的眉头一跳, 挂断通讯器后便对黄泽楷说道：“保持警惕，邓福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黄泽楷一惊, 连忙跟在秦予琛的身后走出落灰的屋子。
年轻女人从身后喊：“警官, 邓老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秦予琛侧身答道：“一会儿联邦警局的人会上来采样调查，其他的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告诉你。”
年轻女人瞪大了眼睛停在原地。
黄泽楷眼见秦予琛再次抬步走下楼梯怔愣了半晌又跟了上去。
秦予琛站在车门旁不禁抬手摩挲了几瞬衣兜，他的眉头拧紧, 望着远方沉默。
乔灼是怎么赶在这么多警探之前知道了邓南可能是凶手的，难道他在事先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者是在事后邓南住院时捕捉到了什么警方都不曾注意到的部分？
秦予琛正思索时黄泽楷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
“秦队，在想什么？”黄泽楷问。
秦予琛猛地回过神，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没什么，只是在想案子。”
黄泽楷却突然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刚才那一瞬间我看着你忽然想到一个人。”
秦予琛踩下油门冲着邓南的住处驶去，闻言搭腔道：“哪个人？”
黄泽楷翻着手里厚厚一沓的记录册，心不在焉地说道：“那天来警局做心里测试的，乔教授。”
秦予琛握着方向盘的手臂瞬间绷紧, 肌肉线条鼓起, 问：“为什么？”
黄泽楷眨眨眼, 努力解释道：“因为秦队, 你们身上都有一种隔绝其他人的气场, 怎么说呢……”
“类似于压迫感，绝对的掌控感。”
“是专属于你们这种天才区别于我们普通人的那种，相似的气场吧。”
秦予琛狠狠皱紧眉头, 随后又听见黄泽楷笑道：“都是我乱说的, 秦队别往心里去。”
秦予琛淡淡的嗯了一声, 心底却在想，他和乔灼像吗？哪里都不太像吧，毕竟那个男人是那样的冷漠, 且漂亮。
——
在邓南的住处里毫不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真如通讯器里所说，整个房子里没有丝毫除了邓南以外第二个人存在的迹象。
黄泽楷看向张洋疑惑道：“可是邓南之前的邻居说了他专程把爷爷接过来一起住的。”
张洋竖起裹着手套的双手，眼中透着无奈，说道：“不然我这全副武装的赶过来是为了什么，我们都以为能在这里找到邓福的尸体呢。”
秦予琛站在主卧的床边一言未发，一双眼睛仔细扫视过房间内的所有物品。
突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快步走到笔筒里拿出一根金色的钢笔。
“黄泽楷！”秦予琛喊。
黄泽楷和张洋几人都望了过来，“秦队！”
秦予琛戴着手套将那支钢笔装进证物袋里，沉眉道：“查一查里面的指纹。”
戴着口罩的钱广问道：“秦队，这个钢笔有什么奇怪的吗？”
秦予琛一边打开衣柜一边回答：“那种型号的鎏金色圆柱钢笔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停产，且这种需要旋转才能加墨的钢笔只有年纪较大的老年人还在使用。”
钱广恍然大悟道：“秦队，你的意思是这个钢笔是邓南的？”
黄泽楷快速将证物袋拿了过来。
秦予琛冷静地开口道：“不出意外就是他的，这个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全都被刻意抹去，但一个人只要来过，必然会留下他的痕迹。”
“这种隐蔽的，常眼所看不见的痕迹，则需要我们细细地观察。”
黄泽楷和钱广齐齐提了口气，“是，秦队！”
秦予琛边翻找边想起乔灼的房间，一个真正独居的人所有的布局和气味，他在那晚看了个透彻。
而邓南的房间，则完全没有。
五感的进化让秦予琛在进来的第一瞬间就意识到这个屋子里有过两个人的长期居住痕迹，气味是用物理手段蛮横的掩盖不掉的，它消散在空气里，沾染在所处的任何物品上，存在感极强。
果然不过十分钟后，房间里频频传来警探们的声音。
“秦队，在厨房找到了一瓶不是邓南字迹的糖罐！”
“秦队，在卫生间的窗子隔板里找到了几张纸，上面记录着买菜用的钱，字迹也不是邓南的！”
窗户隔板里的纸……
黄泽楷睁大双眼惊讶道：“是邓福为了不让风吹进来挡上的吧。”
秦予琛沉声道：“这个屋子里住着的人，果然不止邓南一个。”
——
乔灼刚从浴室走出来就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男主秦予琛事业成长值+2。”
乔灼擦着头发问道：“秦予琛意识到邓南了？”
系统回复道：“是的宿主，男主已经在邓南的住处搜了一轮了。”
乔灼一挑眉：“明天肯定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系统噎住半晌，出声提醒道：“检测到男主房间的监听设备已开启，请宿主注意保持住反派人设。”
乔灼叹了口气，质问道：“下个世界能不能让我有点私人空间？”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竟然说：“看你表现。”
乔灼：“嗯？”
系统立刻没骨气的怂了，答应道：“当然可以。”
烟雾缭绕的昏暗卧室内，高大肩背的男子正坐在电脑桌前，他眼前的屏幕上是下载完毕的公民档案。
点开的那一瞬间，一张比之前并案审查的文档上还要清晰的一寸照跳了出来。
秦予琛的目光一敛，手指却迟迟划不下去，屏幕里的电子文档页面一直停留在这首页过了许久。
那张照片上的乔灼比起现在要青涩许多，但那双眸中永远化不开的冷冽像是刻在了他的心底，究竟一个怎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苍白的眼神。
秦予琛突然想起昨晚乔灼说的话。
【一级危险四个字摧毁了我所有的人生。】
秦予琛喉结微滚，挂在脖颈间的耳麦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是乔灼。
秦予琛从停滞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划过了照片那一页。
乔灼自出生以来的二十多年人生就这样展露在他眼前。
男人的履历简直堪称完美，从小学起他就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天才能力，文档不停地向下滑动，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各种物理数学金奖以及无数个先进个人。
他是班里乃至校内的第一名，是所有人眼中前途无量的天才少年。
秦予琛从铁盒中拿出一块薄荷硬糖扔进嘴里，他的目光再次抬起望向屏幕时却忽然顿住。
惊讶含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瞬间席卷了秦予琛整个人。
只见文档中间穿插着几张乔灼高中时期的照片，篮球场上穿着红色运动服的男生身姿劲瘦，照片捕捉到了他高高跳起的那一秒，磅礴的生命力自他扬起的眉梢间挥洒，阳光照在他的肩头，扣篮那一秒时男生脸上灿烂如太阳的笑容被永远定格。
定格在这份冰冷的档案里。
秦予琛捏住铁盒的力度不由得加紧，他几乎很是狼狈的快速划过了那一页。
天才少年的嘉奖一直持续到乔灼高三那一年，忽的，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心理测试结果。
c1：47
c2：45
c3：36
想必联邦从没遇到过心理测试在五十分以下的进化者，他们测验了无数回，最后一份测试结果的名称已经到了c164。
但结果无一例外。
显示出严重的犯罪倾向，极其淡漠的社会群体性以及根本无迹可寻的人类同理心。
最终联邦给出了乔灼的心理测试结果报道。
【一级危险，建议长期隐蔽观察。】
那张漂亮到咂舌的照片在最后一页依旧出现了，男人的目光苍白到找不出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秦予琛手中的铁盒快要被他捏到变形，陷阱，这是乔灼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
乔灼知道他会看这份档案，所以昨晚才会故意示弱，因为乔灼知道这份文档里记载着的内容，包括那张照片。
这个……高智商的疯子！
难道乔灼以为自己会因为同情而放过他吗？
秦予琛回过神的下一秒就听见耳麦里传来了乔灼的声音。
乔灼懒散地开口问：“秦警官，看完了吗？”
秦予琛按住耳麦沉默地等着乔灼的下文。
果然，乔灼又开口了。
他说：“看完了上来陪我喝一杯。”
几分钟过后，敲门声毫无意外地响起。
乔灼走到玄关处打开了房门，只见一身寒意的秦予琛披着黑色的外套站在门外。
秦予琛在乔灼的示意下沉默地换了鞋走进房间，他看到了摆在客厅桌子上的两杯香槟。
“不知道秦警官的口味，想着明天是工作日，就喝一点香槟吧。”乔灼坐在沙发上慵懒地翘起了二郎腿，他的右手撑着侧脸，漂亮的眼睛斜斜地望了过来。
秦予琛依旧沉默地走到乔灼对面坐在了地毯上。
甜腻的香槟划过喉咙，秦予琛撩起眼皮盯着乔灼看了半晌，“你的算计打空了，我永远相信联邦的测试结果，一百六十四次的测试，你通通没过关。”
乔灼捏着香槟杯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挑衅般的咂舌：“真可惜。”
秦予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天花板上的吊灯，将乔灼整个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秦予琛蹙紧眉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极了，“乔灼，一旦发现你有任何的犯罪迹象，我会亲手逮捕你。”
乔灼闻言却仍然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波动，突然他直视着秦予琛问了一句，“我的算计真的落空了吗？”
秦予琛垂在身侧的手臂猛地攥紧拳头，眸中情绪瞬间沉如水。
乔灼见他不说话，冲着秦予琛一举杯，饮尽香槟，淡淡地笑道：“那我可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做个好梦，秦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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