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系统的声音在乔灼的耳边响起：“小世界重要npc邓南已经承认其全部犯罪事实, 男主的事业成长值即将满分。”
乔灼坐在比起邓南来说要舒适不少的询问室里，手指轻敲在桌面上, 问：“还差多少？”
系统回答：“最后两点。”
乔灼低低敛下眸光, 啧了一声笑道：“那我这个反派归案了，是不是秦予琛的事业成长值就能彻底满分了？”
系统应道：“按照原定剧情线来讲，是的宿主。”
系统的声音刚落下, 询问室的门便被打开，秦予琛裹着一身的寒意走了进来，浑身混着凌冽的风，像是刚从警局外回来。
乔灼抬眸淡淡地望着秦予琛，对方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姿态潇洒肆意的如往常一样。
秦予琛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放在了桌面上，开口便说：“邓南被移送到第三监狱了。”
乔灼面无表情地祝贺：“是吗？恭喜秦警官。”
秦予琛坐在了乔灼的对面, 尖锐的目光扫过眼前的漂亮男人，问：“乔教授只想恭喜我？”
乔灼没说话，淡漠的表情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那双纤细的手此刻正随意撑在桌上, 男人身上的薄荷香气隐隐萦绕在询问室内。
“你知道邓南在审问室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秦予琛问。
乔灼像是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只微微侧头, 男人清瘦的肩膀被裹在黑色的外套里，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透着无尽的冷漠。
秦予琛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打在乔灼身上，他说：“邓南想再见你一面。”
这个回答让乔灼淡漠的眉眼一挑，随即秦予琛只听到他嗤笑了一声，低低地骂了个：“废物。”
听到这声‘废物’的当下，秦予琛嘴唇都抿紧，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你到底给邓南那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
乔灼没说话。
秦予琛再也不拐弯抹角了, 直接翻开眼前的并案文件说：“乔灼，你之前见过马才全，对吧。”
乔灼懒散地撩开眼皮看了秦予琛一眼。
秦予琛见乔灼不回答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说：“不只是马才全，还有萧春、高韦、徐秀、赵宝兴和今天被救下来的邓南。”
“他们都曾经在联邦医院治疗过或大或小的疾病，有的是手术，有的是骨折。”
“你还跟我说没见过马才全？”秦予琛唰地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眼睛狠狠盯着乔灼说：“我看到你送给邓南的那本忏悔录了，你是在审判他们吗？”
直到这句话被说出口，乔灼才终于开了口，但依旧无关于他，而是问道：“邓南承认了他所有的罪行？”
秦予琛怔怔地盯着乔灼看了几眼，随后收起外泄的表情坐回椅子上，沉声道：“是。”
“三起老年谋杀案，冯婉和冯良，包括他的爷爷，都是他杀的。”秦予琛说。
乔灼嘶了一声，心底冲系统道：“你还真让我跟这样一个变态相处了那么久！”
系统讷讷道：“宿主，这个小世界里你也是个变态，不打折扣的那种。”
乔灼：“……”
秦予琛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乔灼的表情，说：“邓南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在爷爷身边生活，邓福是个性子刚烈暴躁的人，从小对于邓南过度的保护渐渐让邓南心生不满，但又无力反抗。”
“一次偶然的护工机会，邓南遇见了吴杰，在看护的过程中邓南将对邓福的所有恨意都转移到了吴杰的身上，随后激情杀人。”
乔灼漂亮的薄唇轻启，哦了一声。
秦予琛捏着文件的手指泛白，“随后邓南又先后在周益康和杨通海家里做了护工，最后是在冯良家里。”
乔灼问：“邓福是在杨通海之前被杀的吧。”
秦予琛目光瞬间一凌，“你怎么知道的？”
乔灼的目光扫在眼前的照片上，又直直地望向秦予琛，“你知道为什么邓南在杀了他爷爷之后还会选择继续杀人吗？”
杨通海、冯婉和冯良都是在邓福之后死亡的。
秦予琛拧起眉，只听乔灼笑着说：“因为他上瘾了。”
秦予琛脊背都绷紧，上瘾？！
乔灼勾了勾下巴，讽刺地说：“因为人类是一种追求快感的动物，任何一种当下的快感都会让人上瘾。”
秦予琛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他怒道：“乔灼！”
乔灼脸上并没有丝毫惧意，他盯着秦予琛轻声道：“你在生气吗？秦警官。”
秦予琛的胸膛正在剧烈起伏，像是在遮掩自己此刻的愤怒情绪一般，充满怒火的目光直直扫向乔灼。
“可你不也上瘾了吗？”乔灼问。
秦予琛瞬间凝滞，“什么？”
乔灼冲着秦予琛的裤兜一扬下巴，“薄荷。”
被揭穿的秦予琛的怒火在此刻竟然显得十分可笑，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秦予琛捏着兜里的铁盒面无表情地想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乔灼会是联盟史上第一个被评为一级危险犯的进化者了。
可为什么邓南那群人会毫无意外的踩进乔灼布下的陷阱，甚至各个为此做出自杀的行为。
秦予琛的表情将他此刻的心里想法都摆了出来。
于是乔灼懒散地向后靠在椅子上，双臂垂在身侧，他扬起脸看向秦予琛，“为什么？”乔灼笑道：“秦警官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乔灼敲了个二郎腿，望向秦予琛的眼神仿佛已经将眼前的人全然看透了。
“想着我都做了什么坏事，你自己最清楚。”乔灼笑着歪头，苍白的面容因这一抹并不明显的笑意变得活色生香。
“爽吗？”乔灼冷声问。
秦予琛的心随着乔灼这几句发问越来越沉，手臂肌肉绷紧，却无法反驳。
乔灼收起那丝笑意，十分直白地开口：“每个人获取快感的方式不同，秦警官你是一类人，而邓南他们是同一类人，追求快感的过程很疯魔吧，想把一切的东西都抛在脑后，只为了享受那几秒钟的巅峰吧。”
“邓南他们杀人也是在获取快感，然后慢慢成瘾。”
乔灼直视着秦予琛震惊的瞳孔，继续说：“而我给出的审判路，也勾起了他们想得到快感的想法。”
“哪有什么事情，比杀掉自己更快乐呢？”
“你说是不是……”乔灼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秦警官。”
如果此刻坐在乔灼面前的人不是秦予琛，估计早就着了乔灼的道儿，顺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或许还会动摇自己对于联邦最高法典的信仰。
但眼前的人是秦予琛。
所以乔灼的那些话语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一转，又很快被扔了出来。
秦予琛几乎是在瞬间捉到了乔灼话语中的漏洞，目光狠厉地沉声问道：“所以你刚才是承认自己见过马才全那些人了？”
乔灼眼见无法动摇秦予琛，又迅速撤退，随意地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没说啊，秦警官。”
咚咚两声，审问室的门被敲响，随着吱呀的一声轻响，两鬓斑白的范友德走了进来。
秦予琛惊讶道：“范局。”
乔灼瞟了他一眼，眯起眼睛像是见到了一个老朋友般笑道：“好久不见。”
范友德跟多年前在乔灼的一寸照下盖上一级危险的章子时别无二般地沉重开口道：“经过刚才的对话，乔灼，联邦需要对你再次进行一次最完善的心理检测。”
秦予琛明白这会意味着什么，瞬间僵愣住。
只乔灼随意如往常，说：“好啊。”
表面淡然的乔灼实则在心底正呼叫系统，问道：“我是个守法公民，心态健康且积极向上，我会被放出去，是吗？”
系统哼笑道：“不会，你通不过测验，安心进入禁闭区吧。”
乔灼：“……”哭了，我恨反派！
测试结果出炉，乔灼确实没通过，并且还刷新了联邦星际新纪元建立以来的最低分数，虽然前一个分数也是他的。
秦予琛冷着脸站在乔灼身侧，“作为a级危险犯，你会被关进禁闭区，远离人类社会。”
乔灼放下笔啧了一声，向来空洞的眸子中第一次产生了类似懊恼的情绪。
“我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乔灼说。
联邦医院早在邓南跑到天台的时候就乱了，在乔灼被联邦警局的人带走的时候更是乱上加乱。
千蓉踩着高跟鞋等在警局门口，作为教授的助理，她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直到乔灼被一众警探压着走出警局大楼。
乌压压的一群人顺着警局外的高阶而下，被护在最中间的乔灼姿态与往常并没有任何差别，他的手里甚至还捧着一杯咖啡。
秦予琛走在乔灼的身侧，看着男人淡然的面容心底滋味复杂。
乔灼那些根本入不了刑的交谈甚至构不成联邦法典上最轻的罪，但他的存在已经对社会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无论如何，他的下半生都只能在禁闭区里度过。
千蓉焦急地迈着步子靠近，小声地喊了句：“教授！”
黄泽楷上前一步拦住千蓉，说：“乔灼在刚刚被定性为a级危险犯，不适合在人类社会里生存，联邦警局会把他安置在别处。”
因为乔灼根本不是罪犯，所以新的住处不仅会保证他舒适的环境，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千蓉彻底愣住了，喃喃道：“怎么会……”
乔灼边下楼梯时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男主秦予琛事业成长值+2，达成满分成就，任务完成度百分百。”
这是唯一一个小世界里乔灼作为反派进行到了原世界剧情的结局，没有男主突如其来的强取豪夺，更没有频频马赛克的崩溃时间。
系统觉得一切美好的过于梦幻，可这份高兴还没持□□，乔灼那边的变故忽然袭来。
只见被层层包围着的乔灼竟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系统：“！！”怎么回事？！
乔灼用枪直指着秦予琛，冷声喝道：“放我离开！”
系统崩溃了，“宿主你在干什么！反派被关进禁闭区里小世界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乔灼却冷笑一声，不耐烦道：“可我不太想去那儿。”
系统：“……”
周围的警探齐齐掏出枪指着乔灼，就连秦予琛也拿出了枪，与乔灼在沉默中对峙。
秦予琛望着乔灼时眼底的情绪平静极了，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样。
——
封闭空间的道具使用过后一阵白光在脑海里闪过，乔灼再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眼前轰然坠下的那堆乱石竟然静止停在了空中。
秦予琛伏在地上抬眸望了过来，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诧，仿佛对此时此刻的状况没有任何头绪。
“秦予琛。”乔灼淡淡地念了一声，在乱石灰尘中缓步走来单膝跪在了秦予琛眼前。
再也没有系统的监视，再也没有小世界的监视，乔灼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自在。
“我救你，你帮我一个忙。”乔灼说。
秦予琛早已呆愣住，二十多年的世界观此刻正在他眼前崩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只一瞬过后秦予琛的情绪便恢复往常，他紧紧盯着乔灼问：“什么忙？”
乔灼拉过秦予琛的衣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缩短靠近。
乔灼：“帮我试试，我会不会死。”
系统会在男主遇到危险的时候选择不遗余力地帮助，那如果濒死的人换成是自己呢。
不算剧情里既定的死亡结局，如果剧情里的反派本不该死，但他却面临死亡，系统会如何选择。
任务者对于这一个个的小世界来说究竟代表着什么，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还是非他不可的决定性因素。
乔灼想要弄清楚自己手里的砝码到底有多少。
他想打破这看似永无止境的一切。
秦予琛目眦欲裂地问：“乔灼，你疯了？”
乔灼嘶了一声，拽过他的衣领低头亲了上去。
舌尖狠狠相撞间秦予琛的手不容拒绝地按压在乔灼的后颈上，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乔灼的眼眶微红。
这场纠缠持续到道具使用时间截止前才结束。
“精神损失费。”乔灼笃定地说：“我们会再见的。”
秦予琛看着乔灼缓步离开，看着原本该砸在自己身上的乱石砸到了别处，从灰尘中走出来时秦予琛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被抹去了一段，但他仍记得刻意不去看乔灼。
紧接着便是邓南的抓捕和询问，与乔灼在询问室里的对峙。
心理测试结果出炉，乔灼果然要被送进禁闭区了。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早已既定的一般按照顺序上演。
秦予琛压制住想要跟着乔灼调到禁闭区的想法，沉默地跟在男人身后走出了警局。
他好像在等一件事的发生，秦予琛有些记不清了，但从乔灼掏出那把枪的那一瞬间，秦予琛记起了乔灼舌尖甜腻的味道，也想起了乔灼说的那句话。
乔灼说：“帮我试试，我会不会死。”
秦予琛开枪了。
子弹自风中呼啸而过。
秦予琛颤抖着手指在想，他们会再次相遇。
艹！
如果真的会再见，秦予琛发誓他一定会狠狠地淦死乔灼这个赌徒。
系统崩溃的喊叫声在乔灼的耳边响起，“宿主！！为什么剧情线会发展成这样？！”
乔灼的声音很平静：“我是反派，男主当然恨我。”
砰的一声枪响之际，乔灼只听到系统那边传来不停地按键声。
【检测到小世界任务者乔灼遭遇重大危机，将立刻进行小世界跳跃，请任务者乔灼准备……】
乔灼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前往自己眼前的天秤上加上了一个砝码。
看来系统和它口中的上级并不希望他意外死掉。
乔灼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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