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静静地陈述,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常宇在一边歪着头,他听不懂,但洛君和鸦信能啊。
这他妈简直就是一个纯灵异事件,居然扯到鬼怪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小树轻轻笑着:“我还知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不过你们待在这里太长时间也不太好,容春还得去投胎。”
“那作为见面礼,我送你们回去。”
说完,小树拉起洛君的鸦信的手,没给他们反应时间:“再见。”
洛君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眼前的视线模糊,逐渐感觉不到小树手心的温暖,她栽倒在地,不知道鸦信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小树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你见不到了他了。”
“你见不到他了。”
要回家了。
……
视线苍白一片,洛君睁开眼,她回到了家,她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眼前是熟悉的欧式装修风格。
此时是半夜,她饿的不行,看了眼墙上的表,距离她在医院那天,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她没有丝毫印象。
难道说她在梦里度过了一个月?跟现实有时差?可上次在麻将国,也只有一个下午而已啊。
又或者是小树把她送回来,送了一个月?
她从枕头旁边拿出手机,感觉触感不太对,翻过去一看,后面贴了很多亮闪闪的钻,她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不知道谁给她贴的。
点开手机,下意识输入密码,却在开机之后想起她的手机是没设置密码的。
手机壁纸是一张二次元动漫,洛君不认识,这种种迹象表明,这根本不是她的手机。
翻了翻页面,有种熟悉的陌生感,她没见过,但却会使用。
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没几个人的电话,都是些什么主任,领导的。
没有家人的。
现在这大半夜的她也不能给别人打电话。
她挠挠头,走出门,家里的设施还是她熟悉的,没错啊,这就是她家。
她接着跑到楼下去敲爹妈的门,过了很久也没人回应。
不应该的,她妈妈睡眠浅,有点动作就会醒,除非她妈妈没在这里。
她使劲拍了一下门,手上感觉黏黏的,手指一捻,好像是灰尘。
灰尘?
她打开过道的灯,眼前的门是爸妈的门,但是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不光这些,墙上,地上都很脏,好像很久没人居住一样。
鸡皮疙瘩顺着脚底升起,洛君猛地把眼前的卧室门撞开,接着打开灯,里面的摆设确实是爸妈的房间摆设,只是也是有大量灰尘。
洛君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她觉得不对劲,接着从家里跑了出去,一出去她就摔了个大跟头,这是个路障,就在自己家门口。
下一刻,地面晃动起来,眼前的两层房子也抖动起来,越抖越厉害,最后冲着洛君倒过来,洛君吓得大叫,腿都软了,但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房子在贴到她鼻尖的一霎那,化作了一大片云彩,紫粉色的。
跟她最后那个梦里的云彩一模一样。
梦幻又诡异。
她揉揉眼,那云向她靠近,最终包裹住了她,一点也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洛君被困在里面,一点气也喘不上来,在云彩的尽头,她看到了鸦信,一个苍白的鸦信。
她想喊,喊不出来,只能干着急,最后,云彩越裹越紧,一瞬间,消失不见。
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无边的刺眼的白光。
洛君走进教室,今天是她教学的第三十天,想想也挺快的,她是语文老师,手里拿着个保温杯。
她所在的高中不算好,经常成绩倒数,但她很负责,认为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教室的窗户很大,学生们不喜欢拉窗帘,外面强烈的太阳光就直直照射进来,又温暖又干爽。
“嘭——”一声门打开的声音,这门是木头门,学校穷,没钱修,已经吱吱响了很多年。
洛君不用猜就知道,这是班里那个最难管的学生,鸦信,整天穿着一身黑衣服晃来晃去,像个侠客。
家里有钱,脾气乖张,不服管教。
但洛君不这样想,她认为所有的学生都是可以学好的,不论是谁。
她今年大学毕业就被安排来了这所高中,这高中在城边上,很偏僻,什么都没有,交通也不方便,领导也不太管,都只是爱管不管地拿着那份工资混日子。
鸦信看也不看,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洛君见他没找事,还挺欣慰,她清清嗓子,开始讲课,讲的是《孔雀东南飞》,东安末年的一桩爱情悲剧。
这个学校虽穷,但还是有电脑的,能投屏在黑板上。
她打开ppt,翻着改讲解的东西,一页一页,不紧不慢,她尽力把这个给学生们讲清楚。
但事实并非她所愿,学生们在地下昏昏欲睡,没几个听课的,还有剪指甲的声音,但她看不见是谁,学生都挡的很严实。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鸦信没有如往常一样打游戏或者睡觉,他盯着黑板,也不知道是在听课还是在溜号,总之比起以前来说很不错了。
洛君感到无奈,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教学方法有问题,然后连夜学习了各个名师的讲课方法,但没用,后来她问了其他老师,原来都是一样的,这些学生不管是谁的课都不听。
后来洛君渐渐明白了,这些学生就是不喜欢学习,怎么处理也没办法,根本对学习一点都不在意,认为学不学都行。
洛君摇摇头,继续讲她的课,可能是她跟这些学生有代沟,不懂他们心里想的什么。
她提醒两句:“都好好听讲。”
这底下接着又不知道是谁说了个“切”。洛君就知道会这样,她都习惯了,这些学生就是喜欢跟老师对着干。
这时,有个学生发出了惊天一问:“老师,你成年了吗?”
是孟卓的声音。
他继续问:“我怎么看着您这么年轻啊?您多大了啊?”
不怀好意的询问,语气吊儿郎当的。
洛君不跟他计较:“我二十三了。”
“吆,二十多了?怎么看着不像啊。”
洛君不再理会,继续讲她的课,底下孟卓又插话:“老师,你讲的这个焦仲卿最后和刘兰芝殉情,焦仲卿是不是傻啊,他带着刘兰芝私奔不行吗?”
洛君很欣慰,这小子终于会问问题了,没想到他还听课了,虽然他问的问题不在讲课范围内,但洛君觉得为了鼓励他提问的积极性,还是有必要回答他的。
洛君指着大屏幕:“因为他不能违背父母,在封建礼教的压迫下,他又想和刘兰芝在一起,私奔是不孝的,为了摆脱现状,除了殉情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那也说不通啊,就算他妈和社会压迫,他就一点不会反抗吗,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你不能按你的思想来看他,他毕竟跟你生活的年代不一样,你没有纲常礼教约束,别说拉个人私奔了,你拉上八个也没人管,你说对不对?”
孟卓直接说:“那老师您是不是跟别人私奔过啊?”
“你给我滚出去!”洛君气死了,她就不该理他,也不知道现在有些学生是怎么了,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随便开腔,关键是他们从不认为自己错,还觉得是你开不起玩笑,是你不懂他的梗,你就得笑着回应,最好按他们的那个思想说。
孟卓满不在乎地走出去,临走时还嘟囔着:“老天不公啊!老师压迫学生!”
洛君气的拿粉笔扔他,没扔到,更生气了,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老师,她不能把情绪带到课堂上来,于是她缓了缓,继续讲她的课。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比八辈子还长,真是夭寿啊。
她长吸一口气,走进办公室,里面寥寥几个老师,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交谈,甚至没人看你一眼,都好像不存在一样。
“啊,妈,你说什么?孩子又尿了?尿了你就给他找个尿不湿啊,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啊,我在学校上课呢。”
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老师,叫宋涛。今年他的妻子刚生下二胎,就带着大儿子和外遇跑了,留下他和小儿子,没办法,就把儿子托付给自己的母亲照顾,可母亲年纪也大了,经常打电话来寻求帮助。
他嫌烦,觉得他母亲能把他养大,就能把他儿子也养大,她老打电话来,就是矫情,找借口不帮他养儿子。
他很生气,又不能发火,因为办公室还有不少老师,他不想因此丢了面子。
洛君每天都在听宋涛的抱怨,从刚开始的同情到渐渐麻木,再到有些厌烦。
她拿着手机出去透口气,划拉着手机,想着给自己的丈夫打个电话,但又觉得没什么用,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了那个头像。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喂,干什么?有事啊?”
洛君一听这个声音就像条件反射似的,结巴起来:“我……就想问问,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吃,怎么不吃,你都让我妈出面了,我敢不吃吗?”
“嘟嘟……”
电话接着就被挂断了,不给洛君回答的机会。
她趴在栏杆上,看着地下无忧无虑的学生们,感到十分羡慕,她以前也是这么开心的。
她走回办公室去收拾包,宋涛还在唠叨,她要回家准备晚饭了,现在是下午五点,还能来得及。
她走出学校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上回家的路。
家里很隐秘,是在郊外的一座小别墅里,风景很好,四面都是树。
洛君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饭,忙活了四个小时才全部完成。
一桌子满满当当的菜,就等着自己的丈夫吴岱回来了。
他一般都是半夜两三点回来,不是应酬工作,而是在酒吧蹦迪,玩够了再回来。
所以洛君不急。
不就是凌晨三点吗,她等的起,就是这菜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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