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进到后期,训练强度和次数也多了起来,李蔓就以此为借口推了和秦维桥一起去上课的事情。她现在心里有些烦躁,但更多的是害怕。她怕父母的事情会是自己将来的缩影,怕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在秦维桥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李蔓,最近你有空嘛,江湖救急啊!我们有一门课要交期中人像摄影作业,规定不能拍本班的学生,我找了一圈,外班的我就你最熟了,其他的人我不太好意思麻烦人家。”

    李蔓刚和室友排练完,吃完饭回到宿舍看到了张海威一个小时之前发的消息。

    蔓蔓:抱歉刚看到消息。外班的男生不可以嘛,我们班有个男生还挺好说话的,估计挺乐意帮你这个忙的。

    海明威: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拍好了,但是我们老师规定是男生拍女生,女生拍男生。所以,才来问问你,可以吗,帮个忙,完事请你吃饭。

    李蔓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从张海威那里也学到不少东西,帮忙串个场应该也没事,就答应了。

    蔓蔓:行,你要是想好什么时候拍的话就联系我。

    海明威:周末行吗,我想早点拍完好弄后期。

    蔓蔓:可以,但是周末我下午的时候要去彩排,两天上午怎么样,可以吗。

    海明威;ok,那到时候我联系你,在你们宿舍楼下等着。

    她因为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太好,黑眼圈又出现了。为了在镜头前显得不那么憔悴,出门前稍微擦了些粉底,涂了支口红,对着镜子看了会没什么问题准备下楼。

    之前问过张海威,着装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干净整洁就行。

    想着最近西榕市降温有些厉害,就单穿了件绿色毛衣戴了个白绒帽,随手挎个包装着手机和钥匙就出门了。

    到楼下的时候张海威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看到李蔓下楼来了,眼睛一亮,起身打了个招呼。

    “嗯,这个,第一次当模特,可能有些僵硬,希望你别介意。我们去哪拍,有什么主题要求吗?”

    “有,就是充当产品代言人,待会我拿道具给你,你拿着摆几个动作就可以了。去德思楼前面那颗大杏树那拍吧,刚好还剩下些叶子,也不用再搭景了。”张海威一手相机背包,一手道具,在前面给李蔓带路。

    德思楼前的杏树叶子落了一地,树上还有些零星欲落不落的叶子。张海威把道具给了李蔓之后就让她去场中候着,按照张海威教的几个动作先拍了几张。

    先前几组拍的都是硬照,没什么情绪。后面拍的时候,张海威说想加入些情绪进去,先教了李蔓几个场景和要表达的情绪,让李蔓先找找感觉。

    “对,我会洒一些叶子当前景,你先做几个就像在沙砾里淘珍珠的动作和神态,就像是久在沙漠里的旅人焦急的想要找一片绿洲,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太阳又很大,你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但还是抱着一丝求生的心态倔强的在一片黄沙中找寻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我先按照这个思路先拍几张特写和全景。”张海威一边指导着李蔓,手上一边动作着寻找合适的角度按下快门。

    “行了,你过来看看怎么样。”

    李蔓走过去,凑到显示屏上看了一眼张海威拍的几张照片,都不错,景色和角度都抓得不错,但就是自己脸上的表演痕迹太重了,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就是我这个表情可能不到位,要不再给你补拍几张吧。”

    “我还怕麻烦你呢,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去吧,我再给你扬一遍。”

    又拍了一会,觉得有几张是勉强合格的。

    “那我们再拍一组,就是你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你前方不远处找到一片巨大的绿洲,你很开心,即使你已经快要脱水晕过去了,但还是强撑着自己走过去,急切的想要喝上一口救命的水,然后你就拿上我事先给你的道具,咱们就拍几张。”

    还行,比上次带情绪的表情自然了点。

    “这组不错,那待会就来拍最后一组。拼着最后一丝体力的你跑到绿洲前,伸手想要鞠起一捧水,但是却拿了一手沙,原来你刚才看见的不过是海市蜃楼,你很绝望,躺在遍地黄沙中等待死亡的到来。”

    最后拍完,李蔓总算舒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落叶,“你这故事还一波三折的,当个摄影师屈才了你。”

    “不敢当,你过来看看怎么样。”张海威直起身,把相机递给李蔓。

    “维桥,你看看楼前面那个是不是李蔓。”俞成下课后走出楼门,伸了个懒腰,打眼就看到了站在杏树底下的李蔓,赶紧拍拍正在看着手机的秦维桥的肩膀。

    秦维桥从屏幕前抬起头,停住准备拨号的手,让室友们先回去。

    “你怎么在这,这是在干嘛?”秦维桥走过去出声叫住正在看照片的李蔓。

    “啊?啊,秦维桥,你怎么在这?我们正在拍照片,张海威他们有门课要交作业,我帮个忙,你要不要看看,拍得还不错。”第一个啊有些意外,第二个啊有些紧张,眼神乱飞着,最后有些心虚的问他要不要看照片,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烂问题,看他表情好像不是很乐意欣赏这些照片。

    “我刚下课,你不是说最近排练很紧嘛,还有时间出来休闲娱乐呢?”秦维桥觉得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甚至有些生气的沉闷,自己也知道这股无名火有些不合适,但还是控制不住。

    “啊,我们上午休息,下午才开始呢。”李蔓悄悄抬眼,看了一眼对面脸有点黑的秦维桥,又低头看着地上的落叶。

    “行了,你们拍完了没有,就算没拍完,中午了也该中场休息了。”秦维桥看着埋头只留下头顶的李蔓,眼神直视着张海威,话很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拍完了,拍完了,走吧,我也饿了。张海威走嘛,一起啊。”李蔓连说了几句,怕秦维桥生气,走过去扯着他衣袖想把人往餐厅带。

    “没事,你们先过去吧,我这大包小包的,得先回宿舍腾个手。”张海威也没生气,很温和的对李蔓说,顺手指着地上的道具和摄影包。

    “行,那我们先走了啊。走啦,杵着干嘛,饿死我了,我想想待会要点个什么,这几天可是累死我了。帮我们排练的老师好像喜欢动感很强的节目,一直要我们举着旗子跑来跑去的,抬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我觉得我这一个多月掉下来的肉,比我以前减肥三个月掉的肉还多。”

    李蔓扯着秦维桥的衣袖,步子迈的很大,没一会就和张海威拉开了一段距离。自顾自说了一会也没见秦维桥搭腔,就放下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定定看着她,一双黑眸里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在翻涌着。

    “哎呀,我之前是真的在排练真没骗你。”怕他还在生气自己骗他说彩排没时间去上课,但是今天出来拍照的事情,赶紧强调说自己真的没骗他。自己也没说错啊,有的时候晚上是要排练的,没排练的时候她又累就不想去上课了。

    “你们要练到什么时候?十二月底?”

    “是啊,越到后面越紧嘛,这一段时间都在加急了,除了要练开场,还有几个舞蹈要排,哦对,最后还有大合唱,时间安排得挺紧的。有时候和室友们都是抽空吃饭就又去彩排了。”看他听了之后脸上表情缓和了些,顺着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牵着人衣袖的手上,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了手,一时情急嘛,这真不怪她。

    “你们怎么周六还要上课啊。”记得之前周贤文没说过她们周六有课来着。

    “这个老师前段时间请假了,落了几节课,周末补回来。”

    “哦,好吧,你们真惨,周末还要上课。去几楼啊,我最近都不知道吃什么,感觉食堂都快吃腻了。”掀开挡风门帘,站在楼梯口前问他有没有想吃的,给个意见。

    “就一楼吧,快点吃完你还能早点回去休息,不是说下午要继续排练吗?要不要我给你打过来?”秦维桥看着她消瘦的下巴尖,确实比开学那段时间瘦了点。

    “不用,那多不好意思啊。我跟着你去就行。”

    打完饭坐下之后秦维桥去打了两碗汤,又去窗口给李蔓买了两个鸡腿挪到她面前。

    “我吃不完的,另一个你吃了吧。”用眼神示意秦维桥让他把小碗里的另一个鸡腿拿走。

    “先吃吧,吃不完再说。”喝了一口汤,示意她赶紧吃。

    好吧。最后还是秦维桥把另一个鸡腿给完美解决了。

    越临近年底,排练时间和强度也逐步加大了。李蔓这一组上午的时候排练效果不错,老师挺满意的,就先让大家提前解散了。

    餐厅人多,李蔓不想等着,打了饭就带回宿舍吃了。刚吃了没几口,手机响了,李成打来的。

    “蔓蔓,吃饭了嘛?”李成的声音有些沙哑,问完了这句话估计是在踌躇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接下去。

    “再吃呢,爸爸你吃了吗。”李蔓放下筷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无意识的在腿上磨着,手指揪着裤管,有些预感到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里沉重的份量。

    “哦,爸爸刚吃完呢。是这样的蔓蔓,你待会吃完饭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这次……哎,我也是没办法,才打过来。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谁都没想到。现在你妈妈已经把话说绝了,提出离婚,话你妈妈先说出口了,现在工作也调走了,电话也打不通,你待会吃完饭后给她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把你妈妈劝回来。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们……就先这样吧,爸爸先挂了,你先吃饭。”说完李成就挂了电话。

    李蔓现在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大概就是一片空白,任何话都描摹不出她内心的悲凉。她想,两人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其实早有预想,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妈妈当初锥心质问的话还在耳边回绕,不仅没有得到丈夫的回应,两人还开始了无止境的争吵和冷战。过去的一片深情换来了现在的话先出口。

    当初,虽说是妈妈先痴迷于爸爸的文采和气度,展开追求,但是,明明两人都身陷其中,没想到才尝到短短的十几年蜜糖,就被一把毒砒/霜搅得肝肠寸断,人不如故。

    李蔓发白着手指把手机扔在了桌面上,放过发皱的裤管,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想着是室友在后脚回来了,拿袖子随意擦掉在脸上纵横的苦咸,重新拿起筷子假装在吃饭。忍着泪意,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掐着自己的大腿,强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肩膀细微的颤动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声毫无征兆地溢了出来。

    室友听到了动静,放下手里的饭盒,走过来轻声问李蔓怎么了。李蔓只不说话,兀自摇头,眼泪再也憋不住,汹涌而下。

    随手抱住离得最近的柯伊娜的腰,放声痛哭。

    柯伊娜有些懵然,但是发现李蔓不想说出自己的伤心事,也没有追问,只是用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另外两个人看着也有些着急,一时想要规劝,但是不知道原因,只是说着漫无边际的安慰话语。一时说着这次训练的老师确实是太狠了些,一时又吐槽院里的老师简直是魔鬼,高强度作业都不让人喘口气。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往李蔓手里塞纸,手放在背后给她顺气。

    释放了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李蔓觉得压在背上的大山清减了些。拿纸擦掉脸上的泪水,抬头对柯伊娜抱歉的笑着说不好意思把她衣服给弄脏了,让她脱下来给自己洗洗。

    柯伊娜表示没什么,见她情绪止住了,和其他人略安慰了几句,回到座位上端着饭盒,和其他几人说些蹩脚的笑话想让她转移注意力。

    李蔓强迫自己不去想,偶尔和室友附和几句,总算是把一碗饭给自己硬逼着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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