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卿回府把自己好好洗漱一番,歇了午晌后,便去相邻的娘亲院子北苑转了一圈。

    哪知刚要离开,遇见一身官服的父亲正好回府。

    孟天祥身材魁梧,面相凶悍,一看便知是武将。

    浑身上下透着威严,感觉浑身写满生人勿近。

    可私底下,孟天祥对孟卿卿,宠爱到了极致。

    哪怕女儿犯了错,他也从不大声斥责,只会偷偷和她细谈,讲清利弊。

    换下官服,父女二人闲坐时,孟卿卿开始和父亲聊起冷砚寺。

    满以为宽厚慈爱的父亲会随意附和几句,哪知,当孟卿卿只说到听过的几条传闻,孟天祥却冷脸打断她,“你是大小姐,岂能听信那些坊间谣传?”

    孟卿卿呆怔,父亲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要不,是他在朝堂受了委屈?要不,冷砚寺和父亲有关?

    她想不出第三种可能。

    父亲的反常,让孟卿卿畏缩怯步。

    可另一个魂魄的她,却跃跃欲试,想要弄清父亲反常的原因所在。

    两个她,在心里拉扯,两个她,走的是两种极端。

    一番心内斗争后,孟卿卿决定采取顺其自然。

    戴玉藻在城西的一家地下赌场,总算抓住让他赔上十两银子的向鼎。

    生的猥琐,贼眉鼠眼,一看面相便不是好人。

    高铁整人手段实在太多,只是小试牛刀,在赌场暗房里把他的两只手腕卸下来,向鼎便哭爹叫娘,全盘托出。

    幕后的人他也不知是谁,吩咐他做事时带了玄色面巾和头巾,说话声音也不像京城口音,瓮瓮的,喉咙中好像带了痰,总是听不真切。

    向鼎也只是跟他做了这一件事,当听到要害的人是亲王时,他也害怕,可那人拿住他包养小倌的把柄,不按照他的要求办事的话,便将小倌送到衙门,说他拐骗人口,让他吃板子。

    向鼎无法,知道自己被拿捏有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只得接受。

    为了不事情暴露后牵连到自己,向鼎还是用了些手段,找来几个混子,给了五两银子,并答应讹来的银子,他一分都不要,只求不要出卖他。

    哪知,那几个人不仅演戏太过被起疑,还经不起高铁的手段,不仅把他卖了,甚至还供出他的上面应该还有人。

    向鼎反反复复,说的都是同样的话。

    显然,他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高铁无法,只好把他先关到王府地下私牢再看。

    线索到这里断掉,戴玉藻说什么都不甘心,继续重审那几个贪生怕死的混子,依然一无所获,只好将他们全放了。

    他完全不知那故意装扮的幕后人,到底所为何来?

    肯定不是只为了在大街上戏弄他这么简单。

    怎么琢磨都不对。

    既然这边没戏,戴玉藻把心思转向以前,是不是自己无意中做过什么,让人记恨,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这个问题,他自己抠破后脑,也想不出来,只有去问自己的皇帝大哥,看能否替他窥知一二。

    戴玉藻真正意义上的出皇宫开府邸,也就是这一年之内的事。

    已经双十,再不出皇宫,唯恐那些好事的督察院言官,是不会放过谴骂他的。

    可因天子近亲,除了这位唯一弟弟和太后娘亲外,并无他人,言官们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皇宫外有亲王府邸矗立便好。

    至于这位亲王是否住在那里,言官们是懒得管的。

    戴玉藻大大咧咧进皇宫,直扑勤政殿。

    皇帝大哥是个勤勉天子,一点都没辜负这棕红色的大殿牌匾,和那大殿里的十二根巨大的金丝楠木殿柱。

    抬步撩袍,戴玉藻一眼便见到正在巨大书案后披奏折的皇帝大哥永康帝戴玉珏。

    戴家开国皇帝祖上有外族血统,以致于延续到眼下两位兄弟,外族面貌虽已退化不少,可某些特征还依然存在。

    戴玉珏比他大五岁,鼻子高挺,眼睛深邃,肤色比他弟弟,因为常年处在皇宫的关系,看起来更白。

    即便是同样的脸,也比弟弟看起来周正威仪。

    更别提那一身明亮亮的黄,威仪严肃,不可侵犯。

    见大太监秦天柱拂尘掠过,朝他见礼,他大手一挥,“来点冰镇饮子,渴死大爷我。”

    秦天柱虾腰笑,赶紧吩咐。

    “哥,你这成天批折,知道你弟弟我倒霉了吗?”

    戴玉珏放下朱笔,揉揉酸胀的后脖颈,阴阳怪气地调侃,“谁有豹子胆敢惹你?阎王见你都绕道的人,居然也会有倒霉的一天,真是天下幸事。朕要好好感谢那人。”

    “戴!玉!珏!有你这样做大哥的吗?”

    “我这大哥当的自认为还算称职,全天下敢惹你的,应该还没生出来。真要倒霉,那一定就是你瞒着我干了缺德事,别想在我面前乱告状,没有真正的事实依据,我不信。”

    来求助居然被讽刺,戴玉藻气其败坏,火气直冒。

    想要找玉扇扇风,想起扇子掉在青翠坊,他的话题又来了,刚要开口,宫女已经端来一托盘的冰镇饮子。

    红通通的西瓜汁,黄灿灿的菊花蜂蜜水,还有黑乎乎的酸梅汁。

    戴玉藻拉住他哥的袖子,往大殿屏风后推,那里自有一方可供休闲的更大天地。

    书画挂于墙,幔帐轻风扬,窗牖正透亮,案牍也清凉。

    “大哥,来,我跟你说说个很奇怪的姑娘,你见过直接上手摸快要腐烂尸体的小姑娘么?她还直接去脱了尸体的下裳瞧男女。”

    戴玉珏来了兴趣,撩袍坐在巨幅竹帘画的矮榻上,把一盏酸梅汤往弟弟跟前送,\"你肠胃不好,喝这个,还不算太冰。”

    他自己饮了口西瓜汁,反问他,“怎地?你见过这样的奇女子?”

    戴玉藻索性脱了外袍,露出白色里衣,喝口饮子之后,一拍盘起的大腿,“我不仅亲眼见了,我还吓得坐车逃走。”

    戴玉珏慢慢饮,等他继续说。

    窗外阳光正艳,宽阔的廊庑下,被晒成的阴影,落在平坦的青石板上。

    远处御花园里,依稀可以听到清脆的笑。

    那是他唯一儿子虎哥儿在怂恿小太监带他划船,他不由露出淡淡的笑。

    收回心神和目光,亲弟弟还在那叨叨不休,“她呀,和我的渊源可算是有点深,不知从哪得到一个刻有我名讳的玉珮,上面还带有细红绳。

    为了查清玉珮的来历,她没少黏糊我,可你弟弟是何等人也,岂能参不透她故意接近我的野心?

    为了考验她,我还特意带她去五香楼听床。

    她倒好,一点都不羞涩,就在那坐着听,脸不红心不跳,坦然应对。

    后来便遇到她在五香楼后门小巷大显身手,查案情,还和周严正的儿子聊的热乎。

    戴玉珏对他到五香楼,基本已经习以为常。

    他这弟弟不会去做,他只是想心事,或者脑袋想放空,便去听床。

    在那个过程中,他便变得无比聪明。

    这怪毛病,作为大哥,他也不知根由。

    以前阻止过,没见效,见他并不参与那些污糟事,戴玉珏也就不再说什么。

    “所以,你吃醋了。”戴玉珏放下冰盏,双手肘放在大靠枕上,睇他一眼,“凭你那三两脑髓都不到的脑袋,能记得这么清楚,还拿来跟我说,可见你上心了。”

    “哪有?大哥,你弟弟我是那样饥不择食的人么?她有什么好?

    个子小小的,连我肩膀都不到,瘦的胸前都没瞧见那二两肉,还有那水葱的手指,居然赶往死人□□摸。我···我瞧不起她。”

    大大饮下一口,戴玉藻烦躁地把里衣下摆往上薅,露出有些肉肉的小肚子。

    戴玉珏显然十分了解弟弟,越辩解,越心虚。

    这小子,一根筋通肠子,除了偶尔聪明以外。

    对待感情,依然是白纸一张,以后有他受的。

    戴玉珏转移话题,“这件案子有点意思,尸体不是第一步就要确定男女么?怎么会到了义庄才查?难道那尸体会变?还是故意伪装性别?”

    “鬼知道,反正当时死的时候穿的是红色女裙,头上发簪也是银簪,哪知过了一晚,孟家姑娘去义庄,却一口断定,那是男尸。以致于顺天府贴出去的寻亲告示,都要改。”

    “顺天府尹贾卓,是父皇当朝的状元郎,手下办事如此不堪,竟要靠一个外面的小姑娘查疑寻漏。可见,整治一番官场,势在必行。”

    浓眉深蹙间,戴玉珏唤来秦天柱,“把贾卓叫来。”

    戴玉藻没想到自己的一顿闲聊,居然让大哥有了决断,他再次补充道,“那城南义庄里当时当值的人也姓贾,会不会和这贾卓有关系?还有那里的条件太差了,存放的尸体都发臭,你弟弟我都只敢躲在外边瞧,压根就不敢进里边去。”

    “姓贾?能够混到义庄当值的,也是可怜人,这个就不细究。只是你说义庄条件差,每年拨的银子,可没少过,这个,也要细细查。”

    兄弟俩说了半天,话题已经转到朝政上去了,戴玉藻都快忘了找他哥是要干什么。

    等到快要离开时,他也说起锦绣道讹诈事件后有主谋。

    还没等问清楚,顺天府尹贾卓,已经擦完汗,整理好衣冠进来了。

    他们君臣之间聊什么,戴玉藻没兴趣,退出后,他让高铁去查,这几年有谁和他有过节。

    孟卿卿收到周凛松送来的口信:有事相求,明天能否到顺天府来?

    她没犹豫,当即答应。

    她也好奇那样一位扮作女子的男人,到底所为何来?

    是一直都是做女人打扮,还是偶然起意,搞清楚这个,案子几乎侦破一半。

    立夏听说明日又能出府后,翘起的嘴角到了伺候她临睡前,都没下去。

    已经在家三天,孟卿卿都没再和父亲说上话,心惴惴中,却找不出合适的原因。

    兴许,明日问问周捕头,他见多识广,又是官差,应该知道。

    深夜,猝然下起大暴雨。

    孟卿卿房内的窗,大开着,她叫了几声立秋,因为雨声太大,外间的人并未听见。

    她只好亲自起来关窗。

    就在她迷离睡眼被雨水淋浇到时,她猛地一惊,正巧看到不远处的父亲书房,烛灯未灭。

    她有些诧异,平时父亲总会按照固定的时间歇下,今日这般时辰,还曾未眠?

    踮起脚尖,手掌撑在窗框上,脑袋伸出去感受雨水的清凉。

    忽地,她分明瞧见,有个身影,十分高大,穿了黑色雨衣,从父亲的书房迅速离去。

    随后,父亲熄灯,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柄土黄色的雨伞。

    孟卿卿的感觉再次泛起:父亲近段时间的郁郁,兴许和这人有关。

    她想跟去探探,可夜深天黑雨骤孤身,哪一样都不适合。

    按捺住好奇,关窗继续睡觉。

    哪知,第二日便传来不好的消息。

    让正在顺天府的她,感觉天都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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