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闻娟人不错,没什么坏心的,就是担心她爸,你别在意!”燕儿姨望着闻娟和红红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安慰我道。
“我没事的,闻校长是什么病,为什么会身上疼呢?”我摇了摇头问燕儿姨。
“医生说是脏器衰竭,上个月还去省医院瞧了,各种药物治疗着,情况还是没控制住,最后还是闻校长自己坚持说落叶归根,一定要回来,回来后人倒是看着清醒些,就是浑身发青,疼,非得用擀面杖使劲按,才能缓解一些。”燕儿姨说。
“浑身发青?”我有些诧异。
“可不是嘛,还得用擀面杖按才能好些,我想着能不能是虚病,闻娟前些天还专门找了邻村的冯道士来看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说着燕儿姨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道:“要是你奶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给看看明白。”
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双眼微微发光道:“对了,灵儿丫头,你不是也能看到这些东西吗?要不你给看看闻校长到底是实病还是虚病。”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希望闻校长得的不是虚病,不然就算我能看出来,也解决不了啊。
说话间燕儿姨就领着我进了屋。
可能是为了方便照顾吧,闻校长的房间在一楼,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说不出到底是骚还是臭,混合着一股浓浓的沉泥气息。
闻校长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味道呢?
我到处看了看,跟在院子里一样,依旧什么也没看到,仔细感受起来,甚至连在院子里的那种阴冷的感觉也消失了。
闻校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剩一张蜡黄的脸露在被褥外面,几乎已经瘦得脱了相,两个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嘴微微凸起,半张着配合鼻子发出拉风箱一般沉重的呼吸。
燕儿姨从床尾拿起一根擀面杖,轻轻掀开闻校长的被褥,我看了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估计是为了方便,被褥下的闻校长只穿了一条大裤衩,赤裸着上半身,就像燕儿姨形容的一样,他的全身呈青绿色,带着一道道深深浅浅褐色的斑痕,每道斑痕从细到粗慢慢扩散,每一根都像是有脉络一般朝着一个方向长,猛一看甚至有点像是被人在身上插上了很多芦花鸡的鸡毛。
这肯定不正常。
“燕儿啊,你来了,快给我按按,我这身上疼啊!”随着燕儿姨轻巧的动作,闻校长努力睁开眼睛,喃喃的说。
燕儿姨应了声“好”将手里的擀面杖在闻校长身上轻轻的敲打起来,随着动作的加快,力道也越来越重。
说也奇怪。闻校长身上原本青绿色的地方在擀面杖的敲打下,慢慢变得通红,闻校长脸上的痛苦之色竟慢慢舒展开来。
就那么敲打了大半个小时,燕儿姨的手下越来越重,我也看得触目惊心,闻校长终于说了一声:“好了,你歇会儿吧,我不疼了!”
“我有些饿了,你扶我坐起来吃点粥吧!”闻校长又说,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
“我来帮你!”我上前一步说,抬手帮燕儿姨扶着闻校长坐起身,又往他身后塞了个靠垫。
闻校长看向我,盯了半晌才道:“胡灵?你是胡灵!上次你送你奶回来我病着没去,几年没见,你长成大姑娘了,念高中了吧,这是放寒假了?”
我点点头说:“嗯,我在县一中念高一了。”
“好好念,你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自由得他说去,最后用自己的成功堵住所有人的嘴!”闻校长望着我说。
我忽然发现闻校长的瞳孔变成了灰褐色,眼白处布满了一道道纵横的血丝。
“嗯!”我重重的点头,强忍住眼底的酸涩笑着对闻校长说:“我一定会的!”
说罢我站起身,走到院子里到处转悠,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闻校长这病一看就是被东西磨的,可我居然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房间很小,我能确定除了那股古怪的气味什么也没有。
转了将近半个小时,依旧一无所获,我突然想起秀才爷爷给我留的那套书里,第三本有符篆的画法以及用途,就算我现在没开悟,什么都不懂,依葫芦画瓢说不定能帮到闻校长呢。
进入初中以后,我就知道秀才爷爷留给我的那个盒子上画并不是鱼,而叫八卦,他留给我的那四本书叫《圣元天书》,只可惜,至今,我甚至已经能准确背出书中任何一页的内容了,却依旧不理解那些内容的意思。
跟燕儿姨打了个招呼,我一路小跑着回到家,翻出第三部《圣元天书》,找了张大纸一笔一划的描摹起那些符篆。
四舅奶奶让我二十二岁之前不要给任何人看事的话我还记得,但这次是闻校长,病重还不忘鼓励我要自强,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不会允许我自己坐视不管的。
整整三天,我没有去山上看四舅奶奶,闷头在家画符,直到所有符篆都能描摹得像模像样的时候,我才出门买来一沓黄烧纸,一张张仔细裁开,将书里的所有符篆一一画在裁好的黄烧纸上。
第四天一大早,我拿着一大摞画好的符篆站在门外等燕儿姨。
“胡灵,你那着那么多烧纸干什么?”远远的,燕儿姨看到我手里的符篆就问。
“这是秀才爷爷留给我的书里的,对闻校长的病应该有用,我想跟你一起去给他试试。”我将手里的符篆拿给燕儿姨看。
“呀,灵儿不错呀,现在就开始会画符篆了,我当年听我爹跟东子他爸叨叨说他到四十八岁才会画那些符篆,没想到你还这么小就已经会了!”燕儿姨惊讶道。
“秀才爷爷也会画这些?”我看向燕儿姨。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从我记事起就看到秀才爷爷身体不好,天天咳嗽,偶尔会在院子里晒太阳,或者柱着拐杖来我家找我四舅奶奶,我一直以我他就是一个教过私塾的普通老秀才。
“我爹当年可厉害了!那会儿你刚来……”燕儿姨说着突然噤了声,笑了笑道;“既然是我爹给你留的,肯定对闻校长这病有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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