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的双修,上官玙决定认真对待。他无法打消赤水的念头,而且他如果停止的话,魔气反而会更加肆虐。既然都得把这个双修进行下去,至少认真一些吧。
第一次时,他当时鬼迷心窍说了个脱字把赤水得罪了。
第二次时,自己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
这第三次,无论如何,都要唯美浪漫难忘。即使过后还得让赤水承受痛苦,至少过程美好一些。
于是,他叫来心腹管家,询问他,“你可知道,结为道侣时的仪式是什么?”
管家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有特别盛大的典礼,也有简单的仪式。您问的哪一种。”
上官玙想了下,盛大的现在搞也不合适,毕竟两人也并非正式道侣。“简单的吧。”
“结为道侣需要互相立下誓言,让天道认可。简单的就是把誓言立了,有人见证即可。”管家不知道家主问这个干嘛,但他不敢问。
“哦……”上官玙沉吟,那没办法了,他们两个也没法立誓言。“除了誓言外,还有什么程序?不需要天道认可,但是依然可以见证的。”
管家想来想去,这剩下的不还就是个人安排,也没固定的流程啊。“没有了。”
上官玙觉得自己的属下干活都不太给力。他脸上一贯温和的笑容都不想维持了,“那退下吧。”
管家第一次明确感觉到家主不高兴了,他立刻补充,“家主,我想到了。”
“说。”
“可效仿俗世的婚礼。”管家开始和上官玙解释。
上官玙想了想,这个可行。赤水似乎也很怀念俗世的生活,那就这个吧。
于是,赤水惊讶地发现,上官玙的屋子里红通通一片。她看了看那大蜡烛,修真界有必要用这玩意吗。她又看了看床上的锦被,她想盖那个天云蚕被,又轻又软,据说是修真界的千年灵蚕吐的丝织成的。她刚享受两天好生活,谁又把俗世这又沉又厚的被子给她换来了!
还有这大红帐子,她想,真俗。之前这房间简朴有格调,现在搞得让她觉得回到俗世哪个乡村旮旯炕头上的感觉。
她看了看被子上还放着花生红枣,这是谁把吃的放这了。
上官玙进房间后也愣了一下,他没走错吧。再看看赤水盘着腿就坐在床上吃东西。
赤水招呼他,“你可来了,给我找个盘子。”
上官玙从自己储物戒指里找出一个灵玉盘,那盘子用来装灵果灵植效果很好,比一般玉盒都强。
但他却眼睁睁看着赤水接过盘子后,把身上衣摆里的疑似垃圾的东西和碎渣放到了盘子里……
“这是什么?”他没见过俗世的花生,修真界没有花生,红枣他见过,修真界有类似的灵枣。
“花生,这是我刚才剥的花生壳。我没找到能装它的地方,一直在我衣摆里放着。幸好你随身带盘子。”赤水又剥了一个花生,总算有个盘子装垃圾了。
上官玙觉得自己这珍贵的盘子用来装这些有点奇怪,“你这花生壳需要保存很长时间?”
赤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我保存垃圾干嘛?”
上官玙整个人呆滞,他那个盘子里是装的垃圾?让他以后怎么装灵果和灵药。
“我是说我要吃俗世的食物。不过也不用大晚上给我放一堆吧。我这最近也没练剑,我觉得我都要胖了。”尽管嘴里这么说着,赤水还是又吃了个大红枣。
上官玙觉得这和自己想的浪漫唯美一点不沾边。他看看房间的布置,觉得很是挑战他的审美。他只能期盼赤水喜欢,“你喜欢这样的房间吗?”
“你这是看不起我。”赤水咬开花生壳,“我当年的房间布置可是受到众多人称赞的。你觉得这大红帐子能好看吗?我跟你说,就连俗世那小乡村里都不这么布置了。”
但是她又怕上官玙觉得丢人,“这难道是修真界的新风尚?”
上官玙挥手去掉了到处的大红帐和大红布。赤水都嘲笑了,还留着干嘛。
“那个天云蚕被哪去了?”赤水惦记这事,她记得那被子是第一次双修后,上官玙怕她冷特意送给她的,她不仅在自己屋里放了一床,还在上官玙这里也放了一床。“你这下人是不是糊弄你,给你弄这死沉死沉的大厚被子干嘛。我跟你说,别看这被子厚,其实没有那个天云蚕被保暖。”
赤水觉得上官玙这个家主当得也不是那么舒心,这下边的人竟糊弄他。
上官玙默不作声又挥挥手,屋里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只有两根大红蜡烛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着。
总之,第三次又完全和浪漫唯美毫不沾边就是了。
上官玙看着赤水又沉沉睡去。他才一脸不高兴地招来了管家。一见面,他把那些从屋里收拾下来的红通通的东西都甩到管家面前。
“把这些破烂收走。”他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人,修炼打架都挺厉害,但是办这些杂事都不行。他要找个机灵的人。
管家看着面带微笑,但眼神里全是冷意的家主,战战兢兢下去了。他实在不擅长这些事。他也是个孤家寡人,哪里知道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这次,赤水在等魔气快消散时,终于走出房屋,她想打听打听消息。她在这所大宅子里乱转。她问过侍奉她的婢女,婢女说这宅子任她行走,没有禁地。
上官家的这所宅子占地极大,她觉得比她原来所在的赤炎城还大。她转来转去的转晕了。
她来到一处湖边,看到湖边的凉亭里坐了好几个年轻人,正在一起喝茶说笑。
她本想悄无声息离去,却被那群人喊住,“那位姑娘,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喝茶饮酒。”
她只能走过去,她离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群少年公子。个个都着宽袍,系阔带,一片风流神采。她以为他们在喝茶,却发现其实是在饮酒,清谈。这群少年言谈举止都潇洒洒脱,赤水也看不出他们的修为,但只觉一举一动都无拘无束,看起来自由快乐。
“姑娘,请你品鉴山水。”一公子伸手在空中挥开一幅画卷,他牵手带领赤水走入那片山水。赤水眼见自己面前是青山绿水,不禁哇地一声叫出来。
“哈哈,跟我来。”那公子脚持木屐,手持竹杖,带她纵情山水。她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眨眼。在她一回神,她又坐在凉亭里。她在失去赤焰宗后,第一次觉得心神舒畅,心生豪迈,她也曾在俗世里仗剑走天涯,可她却渐渐被仇恨迷了双眼,忘记那自由自在的感觉。
“妙!”她哈哈大笑,今天就让她放纵一下吧。她也实在太累了。
“姑娘豪迈,来,请你喝酒。”另一公子挥手给佳代杯子,佳代在接过酒杯时,感觉到被那公子拉着,眼前出现了整个酿酒的过程。
她看到高粱的浓香、大米的净香、玉米的甜香、糯米的软糯种种糅合成的粮食美酒,她品尝一口,都是绵柔纯净的酒香,竟然是俗世的美酒!她看到灵果酿成的美酒,她品尝一口,风味淡雅还有淡淡灵气。
她跟着那少年公子逛遍天下美酒之地,也品尝了不少好酒。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她放下酒杯,又回到凉亭里,赤水只觉得快乐极了。这群少年公子和她一起玩闹。
“不如让我的灵狐来给大家舞动一曲。”有公子放出灵狐,灵狐变成一位美丽的舞娘,赤水拍手叫好。
那舞娘舞姿绰约,妩媚又纯情,她还在赤水身边对着她舞动,把赤水逗得格格乱笑。
上官玙找到赤水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灵狐舞娘在她身边给她倒酒,她和那群宽衣大袍,快要露出胸腹的少年公子们谈笑风生。
上官玙看着看着,还看到赤水上前摸了一把其中一名公子的胸腹,他耳力很好,听到赤水调笑,“我最喜欢你这样的身材。”
上官玙脸色铁青,只见那些公子们也不像话,他们一个个上前,都在说着,“愿让妹妹一摸。”
上官玙再也看不下去,他直接上前,冷着脸,“回你们自己家去。”
少年公子们一看是自家家主,吓了一跳,全部蹦起来,给他行礼,“见过家主,小辈们这就离去。”
有一位公子是上官玙的外甥,他就住在这宅子里,让他回哪去。他和上官玙撒娇,“舅舅,我刚和几位朋友来这里玩耍,这位妹妹是哪家的,真是豪爽洒脱,听她讲了很多江湖见闻,令人向往!”
上官玙听了自己外甥的话,不高兴道,“这不是你妹妹。她高你一辈。”
“哈?可她不过才十几岁吧,比我可小多了。怎么辈分就高过我了?”上官玙外甥不解。
“还有刚出生的娃娃就比你辈分高呢。滚回家去。”上官玙不耐烦了。
“等下。”上官玙又叫住他,“衣服穿好。为何你不穿里衣,只穿外衣,像什么样子。”
“舅舅,这可是修真界的流行,现在流行这样,仙气飘飘。”上官玙外甥给自家舅舅还转了个圈。
没想到,醉酒的赤水在一旁给他拍手,“你穿这样真好看!”
上官玙外甥咧开嘴,刚想回话,就被上官玙制止,“行了,回去吧。”
他不得不离去,回头却差点惊掉下巴,他的舅舅,上官家的家主,元婴修士,抱起那个女孩,眼神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他觉得这是个不得了的事情,要赶快回去禀告母亲!
赤水本来也不怕上官玙,她醉酒后更是肆无忌惮。她拍拍上官玙的脸,“咦,怎么变了,刚刚还是年轻的俊俏公子哥,怎么一下子变老了。”
上官玙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你啊,明明这么好看,怎么就这么疲惫呢?”赤水的手指温柔地划过他的眉眼,柔声跟他说。
上官玙一言不发。他为什么这么疲惫,这么多年,他抵抗魔气耗尽心神,再往前,为了家族竭心尽力,他还要不停修炼,他也是个人,还没成仙。
“我不喜欢看你假笑,什么时候,你能欢快地大笑?”赤水头靠在他的肩膀,轻声说。
他也不想,可他没什么值得开怀大笑的事。
“刚才他们给我变了一幅画卷,可以进去看遍大好山河风景。真美,我在里边感受到自由自在的快乐。”赤水捂住眼睛,她已放纵过了,又要回到现实了吧,她的前路那么崎岖,她根本找不到方向。
“是万里河山图吧。是画廊家的公子,那幅画价值连城。他竟然带你同游。你赚了。”上官玙淡淡地说。他也有类似的画作,进入画卷里游览。他怎么就不知道带赤水一起去看看呢。
“等下次,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吧?我想和你去看那些景色,你能带我在里边飞吗?他刚才飞得太慢了。”赤水小声地说,如果有可能,她还想再体验一把那样的感觉。
“好。我也有那样的画卷。不过你若想体验飞,我现在就可以带你飞。”上官玙又懊恼,对啊,他还可以带赤水飞翔,他到底天天在干什么。
“你那有美酒吗?”赤水又问。
“有。”他有好多酒,不过很多年不喝了。他想起来,还是他年少时收集的,那时好像和这群少年们一样,也喜欢这样豪迈地喝酒。
“是因为有你吧。”赤水忽然这样说。
“什么?”上官玙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因为有你,他们才能那么无忧无虑。是你守护了他们啊。”赤水叹息地说道,“真羡慕你。”
上官玙以为她喝醉了,不应该羡慕那群少年吗,羡慕他干什么。
赤水没能说出口的是,羡慕你的家人都还在,羡慕你还有可以守护的对象。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赤水,你会觉得我年纪太大吗?”在双修时,上官玙问出他心里的恐惧。他看到赤水和家族里年轻一辈在一起欢快的样子,赤水从不会那样对着他。
上官玙是元婴修士里年纪小的,但是他和她错生了一个时代,如果他能在年轻时遇到她就好了。她的眼里一定再不会有那些人,只会有他。
“不会,你的风采谁都及不上。”赤水在动情时说出的话也格外动人。“我最喜欢你。上官玙,你也那样穿吧,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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