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陆衍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家门。韩棠站在窗户边,他紧咬着的嘴唇已经破了皮,殷红的血溢在嘴角边,衬的他精致俊秀的面庞愈发白净,如同褪了色的工笔画一般。

    陆衍的车队彻底消失时,他才从窗户边转过来,他的面孔还带着苍白的病态,但眼神却闪烁着异常冷静的光。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浴室,拿了几瓶冰水倒在洗手盆里,然后深深地埋了下去。冰冷带来的刺激让人一瞬间大脑空白,随之而来的是无助的窒息。但自虐般的体验给了他别样的快感,他像小时候犯了错,被妈妈要求自己惩罚自己那样,一遍遍换水、加冰块,直到寒冷让他的理智回归了一些为止。

    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自己。

    头发、睫毛湿漉漉的,嘴唇浸饱了水,显出一种淡淡的粉色,原本该是非常招人疼的模样,可他撩起眼皮时,从眼睛里透出的阴沉冰冷,打破了这种无辜感。

    他努力扯了扯嘴角,试图恢复面对陆衍时该有的神态。但扭曲和不甘像是从心里升出来的,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压下去。

    “怪物。”他轻轻地对镜子里的人说:“你就是个怪物。”

    所以你才不断被抛弃。

    所以在研究所时,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只有你活着。

    只有人才能被人喜欢,陆衍不愿意接受你,就是因为你是个怪物的缘故。

    他沉沉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用手指沾了点水,在脖颈的地方,重重地划出一条刀痕般的水波。

    许久之后,他走进衣帽间,吹干了的头发柔顺的趴在额头,他挑了件浅色的高领毛衣,镜子里的人神情还是冷,但已经没了那股阴郁感。

    他走路的动作有点不自然,分明是哪里不舒服,但步子又稳又沉定,配上和陆衍一致无二的深沉表情,路过的佣人虽多,但没有一个看出异常来。

    他穿过走廊,上了楼梯,直直朝书房走去。书房门虚掩着,像是在等着谁一样。韩棠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的摆设还和昨天一样,但空气里有一股还没完全散尽的酒气。他熟练地分开书柜,进到之前的那个挂满画像的秘密房间里。

    封闭环境下的酒气更为浓烈,大概从他被赶走之后,陆衍就一直呆在这里。韩棠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

    铺天盖地的画像不见了,用以憩息的小沙发也没了踪影。除了一盏还没来得及拆除的壁灯,这里已经充满了被弃置的痕迹。

    ——就跟他猜的一样。

    韩棠不相信陆衍会舍得把那些画扔了,但也没试图进一步寻找。

    陆衍想要保护谁,一定会做的面面俱到,这一点他早有领悟。

    他摸出之前藏起来的那张画像,思索片刻,扭头下了楼。管家等在下面,手里拿着个拨号中的手机:“小少爷,大少请您下楼以后给他回电话。”

    韩棠步伐滞了一滞,仍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我工作室有事,晚点再说。”

    这句话清清楚楚地落进电话另一端陆衍的耳朵里。刚刚开始就被中断的会议室里不算安静,几个董事等不及他回来,已经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陆衍的脸色看不出异样,管家还要解释,他说:“他出门前吃东西没有?”

    管家望向堆得满满当当的餐桌,迟疑道:“没有,小少爷走得急,我没能拦住。”

    陆衍说:“知道了,你中午叫人送餐盒去他工作室。”

    挂了电话后,他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想起早上韩棠对他说话的语气,他心头掠过一丝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预想,正朝一个很糟糕的方向倾去。

    ——可究竟是什么呢?

    陆衍一时想不明白,多年权利倾轧养出了他过分强势的掌控欲,任何想要远离他控制圈的重要存在,都有可能激发他下意识的警觉心。

    陆衍思索片刻,低声对助理说:“你帮我打电话给韩棠,说我下班后去接他。”助理刚要应声,陆衍又摆摆手:“算了,不用打了,我直接过去。”

    给彼此一个台阶好了,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况且不管如何,这段时间他对韩棠的确疏于照料,遇到事就冷着脸躲他训他,韩棠难免会有觉得不痛快。他们总归还有一辈子要相处,既然要拿他当亲人照顾,他有什么不对的,自己应该耐心引导才对。

    想明白这一点,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忽然消失了,陆衍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情是这段时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玻璃窗前倒映着他若有若无的笑容。

    自动泊车台停稳之后,感应门随即打开,韩棠从里面走了出来。这座位于城市中心,但被改造成工作室的别墅非常安静,除了人工智能管家兢兢业业地做着每日清洁,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韩棠将车钥匙丢在工作台上,那里堆满了他平时调香要用的工具器皿。半成品还躺在桌子正中间,但他没有多看一眼,径自走到楼梯边,摸索着按下某个开光,只听“咔”的一声,看似封闭的楼梯间轻轻打开。

    虽然入口很不起眼,但越往里走越是宽敞。跟别墅里柔和明亮的装修风格不同,这个藏在楼梯间下的巨型地下室只用了黑灰两色,到处都是金属制品独有的冰冷感,连灯光也偏于荧白色,好像是什么大型科研基地似的。

    一个安置了几十台显示器的屏幕前,坐着个身形羸弱、发色和肤色都不太健康的年轻人,他听见声音,按下扶手椅某个开关,缓缓转过来。

    韩棠把手里的打包袋丢过去:“牛肉汉堡,没让放番茄酱。”

    年轻人谨慎地检查了一下,才把袋子收起来:“谢谢,这次需要我帮你做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韩棠脸上,似乎怔了怔:“你脸色不好,跟你哥吵架了?”

    韩棠嘴唇抿的很紧,打心眼里不想让人知道他被他哥吃干抹净后,他哥提上裤子不认人的事。但完全不说也是不行的,对面坐着的这个,自己唯一的倾诉对象,也是目前少有会全心全意帮他的人——毕竟他跟自己一样,是唯二从那个研究所逃出来的,实验品。

    真名他自己都记不清了,直到现在韩棠还是称呼他当初的代号,

    据,研究所被销毁那晚,他不确定要把剩余“实验品”转移走的那波人的意图,于是趁乱偷跑了。

    物质匮乏和自理能力的缺失,令他之后的日子过得极其狼狈,韩棠是在路边捡到他的——药物所致的白化病、极其虚弱的身体状态,还有脏得看不出样子的脸。

    如果不是他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在实验室的代号,韩棠压根就没认出来。

    他不想让陆衍知道自己以前的经历,没把人带回家,而是悄悄送到一家地下诊所,等上的伤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症状好的差不多了,就直接把人藏到了这里。

    跟韩棠不一样,所以在研究所活了这么久,是被发现他在智力方面优于常人,因而被研究员们高看一眼,从那群少一个不少的小实验品堆里提出来,转而带他搞起计算机领域方面的研究。

    韩棠把他藏起来,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虽然陆衍那边有的是行业精英,但难保他没有一些想做又不方便让他知道的事。

    想方设法构建可控选项,是他从陆衍身上学来的。

    “没有,我们好得很。”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闲话不多说,帮我找个人。”

    他把一张揉皱了又铺平的画像丢到前。

    真看了一会儿,很谨慎地问:“需要我给你拿面镜子么?”

    韩棠知道他没有开玩笑,虽然画像上的人只有十三四岁,但五官轮廓,肌肉走向,甚至笑起来时,睫毛垂下的弧度,都跟现在的他相差无几。

    韩棠说:“不是我,是我哥前任,我们长得比较像而已。”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毕竟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或许连站在陆衍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否则以陆衍的性格地位,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绝对不会在小公园里捡流浪小孩回家的。

    可想归想,话一出口,还是透着浓浓的酸楚感。

    地下室一片寂静。看画像,又看看他,足足一两分钟没有说话。

    跟陆衍的往事,还有那点小心思,韩棠通通没瞒过他估摸着试图从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里理清头绪,刚要说别管这些了,赶紧先帮我找人。

    谁料是皱皱眉:“不会吧,我的调查资料里显示,陆衍的过往情史为零。”像是怕韩棠不信,又把陆衍的档案调了一页出来。

    所有重要人物的资料,都是手整理归档的,整个青春期都呆在机房,跟一群搞起研究没有下限的变态打交道的体验,让他对感情方面的事不太敏感。以至于收集情报时,任何符合书本定义里,接近爱慕或是暧昧的行径,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罗列进情感史一列。

    没有人在这方面是白纸一张,只有陆衍不一样。

    在他比常人几辈子都丰富的二十九年人生里,没有过恋人,没有过暧昧对象,甚至连可以跟同情怜惜之类情绪挂钩的人都没有。

    他就像台精密的仪器,不偏不倚到了无情的程度,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影响到他既定的轨道。

    :“刚开始我觉得他是出于特殊目的才收养你,毕竟长成你这个样子,就算不拿来做实验,有利可图的地方也不少,但调查结果你也看到了……”击鼠标翻过一页,这一夜密密麻麻全是韩棠的影子:“你出现后,就成了他唯一的例外。”

    这些被监控记录下来的画面里,有晚宴桌下陆衍跟他十指交扣的,有在马场时韩棠差点掉下来,陆衍急忙抱住他的,还有韩棠偶尔去他公司,他大步流星迎过来的。

    所有微笑、欣喜、生气、踌躇的情绪都能在他脸上找到——只要附近有韩棠的存在。

    :“光看他之前的经历,我以为他是天生情感缺失人群,可看看这些,我又觉得他是故意切断对外界的情感付出,只为等着你出现一样。”他晃了晃手里的画:“这个真的不是你么?”

    ——等我出现?

    这句话一落进耳朵里,韩棠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干脆说就连他把我捡回家,都是一早算准,然后等在那个小公园里的好了。”

    他转头坐到沙发上,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伤口,他脸色变了几下,半响才缓过劲靠在沙发上。痛感让他又一次想到昨晚的事,还有陆衍那句“求你别再离开”的话。

    以他对陆衍的在乎,就算被赶他都不会走,怎么可能会让陆衍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真思考了一下,居然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不然他下着大雨跑到那种地方做什么?”

    韩棠被堵的一怔,他的确没问过他哥,为什么会去那个离家和公司都很远,也不太能谈公事的小公园,那么恶劣的天气,就算说去散心也很荒唐吧?

    所以,当时陆衍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沉默片刻,韩棠开口道:“或许那地方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吧,比如跟他的前任第一次相遇之类。如果画里的人是我,他怎么可能因为我喜欢他而生气?”他又笑了一下,笑容已经变得苦涩:“不可能的,你自己觉得逻辑说得通么?”

    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思索了一会儿,又闭上了。他看了一眼那张画,问道:“你还有这个人的其他信息么?姓名年龄之类的都可以。”

    韩棠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东西至少四五年前就有了,年龄可能跟我哥差不多大,你先扫描出来导入人像库找找。”他蜷缩到窄小的沙发上,声音低低的:“……我睡一会儿。”

    虽然累得厉害,但他睡得不是很安稳,身体蜷缩着,眉头也皱在一起。有一次陆衍送他来时,落在这里的围巾盖在他身上,他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没一会儿,呼吸变得绵长起来。

    着他的脸看了看,忽然将那副画比到他脸旁。

    微光之下,映照的是同一张精致俊秀、找不到半分瑕疵的面庞。那种赏心悦目的美感,由浅至深的递进而来,仿佛一朵秾艳的花,由初绽到盛放的过渡着。

    他们就像是一件艺术品的正反两面,即便想要强行分割,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上的疑惑变得更深,他喃喃自语:“真的不是一个人么?”

    韩棠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醒来时人有点微微的晕眩,抓着那条围巾坐了半天,才转头朝去。

    偻着肩膀,深陷在椅子里,双手抱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那些快速闪动的画面。

    “中午陆家叫人送了食盒过来,我看你睡得沉,就找了个借口让机器人管家取进来了。”也不回地指了指旁边的工作台。

    韩棠兴致缺缺地扫了一样,又把目光收回来。短暂休息过后,低烧已经退了,但身体的酸痛感更加明显,落地时他膝盖一麻,差点半跪在地上。

    见声音,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韩棠一边摸着手机,一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哑着声音说:“没事,你找的怎么样了?”

    出意料地摇摇头:“我已经上传到数据库了,但目前还没找到第二个有这张脸的人。待会儿我再用ai绘图修改年龄段重新找找,不过希望渺茫。如果他真像你说得这么重要,你哥可能一早就把他的资料加密保护起来了,得从他手底下的资料库入手,才有可能找到,你能想办法从陆衍那拿到安全口令么?”

    韩棠找手机找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放在外面工作台上了。不过除了现在躲他不及的陆衍,也没什么非接不可的电话。他思索片刻:“我试试吧,但是我哥一向不许我接触这些,可能要花点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从前陆衍对他严防死守的原因,原来不是为了什么“商业机密”,只是为了保护一个比他更重要的人而已。

    着显示器里那些纷乱的影子,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吧?你哥藏着这些,没准是因为他喜欢玩暗恋。”

    韩棠下颌线收紧,半晌,道:“哥亲口说的,露水情缘,那人玩完儿就把我哥甩了。”

    情顿时变得很精彩:“陆衍没报复他?”

    韩棠冷笑一声:“我哥对他念念不忘得很,哪里会舍得。”

    了看当中那台显示器上陆衍的照片,若有所思道:“按照我的数据,你哥不是这种宽容的人,所有挡过他的道、背叛或者违逆过他的人,下场都不是太好。”他顿了顿:“陆衍一定特别爱他。”

    说出这句话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声音也兴奋起来:“我得赶快记录下来,原来你哥这种人遇到感情的事也会性格大变。”

    韩棠:“……”

    韩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懂那些委婉含蓄的人际交流之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观点,都是基于对事实的理智判断。

    但韩棠现在压根不想听这些,他冷冷道:“我是让你帮我找人,不是让你分析我哥的性格和爱情观。”

    惑地看看他,像是在思考找人和记录之间不能共存的理由。

    韩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扶着沙发扶手慢慢站起来:“你慢慢找吧,我先回去了。”临走前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再帮我查一个叫莱尔的人。”

    点头,问道:“他也是你哥前任?”

    “……不是。”韩棠瞪着他:“但他之前来我家找我哥,他们俩还一起钻小书房说话!”

    着电脑键盘,眼睛里有一点跃跃欲试的架势:“我能把你陷入恋爱中的反应也记录下来么?”

    韩棠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随你,先干完正事。”

    一分钟过后。莱尔的资料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快翻阅了一遍,解说道:“他全名叫莱尔·查恩,名下有一家科技公司,在安保、云端数据管理、还有人工智能等方面都有涉足,他本人是个计算神经科学领域的专家。已婚。目前没发现夫夫感情有裂横的痕迹。”

    “计算神经领域,做什么的?”

    :“简单来讲,就是通心会意。依靠模型构建来进行人类心智方面的计算,不过这个领域目前属于敏感地带,据说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打造有自我意识的ai机器人。”

    韩棠对这种无视人性的研究一向很反感,本来已经点点头,不打算追问,但忽然之间,他想起他哥说过,跟莱尔的公司有合作。

    韩棠心脏毫无预兆地一沉,迟疑片刻,对:“找人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你帮我查查,这个莱尔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可以。”

    出了地下室,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韩棠心神不定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赫然显示了两三个未接电话,全是陆衍打的,还有一条消息:“我在车里等你。”

    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

    韩棠压根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但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拿起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急急忙忙朝门外走。

    陆衍已经从车里下来了,正撑着一把伞遥遥望向他。路灯之下,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即便只是远远看一眼,也能带来令人心安的感觉。

    “哥。”喊出口的那一刻,韩棠没由来哽咽了一下。

    陆衍对他比了个手势,让他站着别动,他径自穿过雨幕,走到韩棠面前。目光扫过他瘦削苍白的面孔,还有因为逃避对视而垂下的眼睛。半响才问:“在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责怪或是不耐烦的意味,但昨晚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韩棠压不住心里的变扭感:“没什么,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你怎么过来了?”

    陆衍说:“今天下班早,顺带来接你。”他微微弯下腰,打量韩棠的神色:“怎么?看到我一脸不高兴的,还在生哥哥的气?”

    他专注而关切的目光,毫无保留的落在韩棠身上,温热的呼吸也缠绕过来,让韩棠想起昨晚交叠纠缠的画面。他鼻子有点发酸,掩饰般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有点意外,还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瞎说。”陆衍揉揉他的头发,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行了,没有不高兴就好,回家吧。”

    一路无话。这其实很不正常,以往只有他们在的时候,韩棠恨不能扑到他身上撒娇。虽然那种近距离的接触,对陆衍而言无异于一种折磨。但今天这样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又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煎熬感。

    等红灯的时候,陆衍拉住了他的手,下意识往唇边带了带,但很快意识到身为兄长,这样做很不妥当,于是又松开了。

    “还在为哥哥早上训了你怄气?”

    韩棠转过头看看他,实在不懂陆衍怎么能用这种无事发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就算自己要怄气,也气不到这上头来,难道昨晚的事,他真的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许久,他沙哑着嗓子说:“没有,我只是有点饿了。”

    车子前脚进了陆家大门,管家后脚就把晚餐送上餐桌,除了韩棠喜欢的那些,还多了几道药膳。管家知道他们兄弟今天闹了点不愉快,为了方便他们说话,菜品上齐后就带着佣人走了。偌大一个饭厅里,就只剩下他们。

    陆衍不再提早上的事,因为韩棠冷硬的态度,让他多少也有点不痛快,只沉着脸给他盛汤添菜,像是要连早上的那份一起补回来似的。

    韩棠压不住心里那种怪异感,想再一次探寻陆衍的态度,思考半晌,终于想到了切入口,他直勾勾地看着陆衍:“哥,你昨晚喝的酒还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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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白月光是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凡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17章 第17章,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白月光是你,笔趣阁并收藏全世界都知道他的白月光是你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