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卿乘坐马车进宫以后,便被抬到了后宫的宜秋院,和前世一样。
重雪也跟着她进宫了,一脸悲凄地再次帮长孙卿重新打扮了一番,看着长孙卿一直静默不言,重雪焦急询问道:“公主,您……您没事吧?您都一路没说话了……”
她很害怕也很担心,怕公主会经受不住这变故。
皇妃虽然高贵,可也始终只是个妾,而王妃是正妻。
长孙卿望着镜中仍旧凤冠霞帔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轻轻一笑:“我无事,我只是位和亲公主,是与皇帝和亲、还是与亲王和亲,于我来说有何区别?”
“可是……”
重雪有话难言,踌躇半天,还是低声呢喃道:“可是公主与那黎王……”
长孙卿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就打断了她:“我与那黎王已是前尘往事,就该如烟散去,不必再介怀。”
看见长孙卿这般风轻云淡,重雪满腹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眼下这情形,说再多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人生如浮萍,聚散无常。
长孙卿刚梳妆完,就有一位侍女走了进来,朝长孙卿弯腰俯首:“婢子无双,叩见长孙美人。”
这侍女长孙卿认得,是除重雪之外另一个服侍她的贴身侍女,望着她还稍显稚嫩的脸庞,长孙卿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前世不知她死后,这些小姑娘们会何去何从。
“……美人?陛下这么快就给我家公主赐予封号了?”重雪很快反应过来这称呼里的玄机,随后又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逐渐显露愤愤不平的情绪,“才封了个美人?若我没记错,这在中原的后宫里才四品吧?”
她家公主做妾也就算了,位分怎么还这么低!
侍女无双有一瞬间的讶然,大概是没想到这位姑娘会这么直白地表露不满。
长孙卿看了她一眼,重雪便立马收敛起情绪乖乖闭嘴,长孙卿这才看向无双吩咐道:“眼下这里已无事,你先回去歇着吧,明早再来侍奉。”
“是,美人。”
无双应声退下,屋内就只剩长孙卿和重雪。
对于获封四品美人,长孙卿倒没有不平,因为她本就不是被君王召进宫的,而是被苏明折献给君王的,君王能给她封个四品已经是优待了。
前一次她最终也只走到了九嫔的位置,因为君王不爱美色。
前世的君王之所以会败,是因为对她有了一丝丝心软,就因为这一念之差,最终导致他走向身死的惨烈结局。
他不爱美色,但他会对他的女人负责。
相比表面温柔的苏明折,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至少他不会弃她。
眼看夜色已深,重雪望着依旧敞开的房门叹息道:“公主,今夜或许那圣人不会来了,不如奴婢侍奉您早些歇息吧?”
她真怕公主会撑不住。
今日这一天不仅劳累,还发生了这么突然的事,重雪都难以接受。
长孙卿却笑回道:“他会来的。”
听长孙卿这么说,重雪虽然不太相信,但也只能陪她等下去。
夜半子时,窗外已是万籁俱寂,屋前却忽然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还伴随着官宦那尖锐的嗓音:“陛下驾到!”
长孙卿和重雪皆是一激灵,圣人终于来了!
重雪既激动又慌乱,不知这传说中的大夏君王究竟是何许人也,只得赶忙跟随长孙卿迎至房门前,朝来人俯首下拜:“参见陛下!”
重雪本来不敢抬头,却见身前的长孙卿并未下拜,而是双手拇指交叠往前伸,低眉俯首。
这……这是洵国的礼节!
早在来中原之前,洵国宫中的礼官便教给了她们,在中原面见君王要行下拜礼,否则就是对君王的不敬。
重雪吓得不轻,她想提醒长孙卿却又不敢。
侍奉圣驾的宫人们止步于门外,看见这一幕也是颇为震惊,这和亲公主也太大胆了些!
长孙卿对于他们的惊讶置若罔闻,仍旧只是弯腰俯首,没有要下拜的意思。人固有一死,她这次只想随本性而活,她不想跪拜,便无人能强迫她。
站在她面前的年轻君王眸光深邃,却并无讶异,“平身。”
他的语气里也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重雪战战兢兢地跟随长孙卿一同起身,然后就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看君王一眼。
长孙卿却抬头直视君王,眸光似乎在这一瞬变得深沉悠长。
眼前之人的轮廓仍是那般冷峻清朗,只是那双凤眼中带着一丝邪魅的笑,令人观之颤栗。但是长孙卿并不畏惧,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眸光稍微晃动了一下之后,长孙卿才缓缓收敛视线。
旁人都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从没有人敢这般直视圣人!
而预想中的龙颜大怒并未到来,只见圣人一言不发地朝他们摆了下手,随侍们立即会意,正要退去,却见那洵国来的小丫头还杵在原地,遂一个劲的朝那小丫头使眼色。
小丫头起初还并不懂他们的意思,直到他们都快气急败坏时,那小丫头才试着挪动脚步退向屋外。
眼看房门被关上,苏明月的目光便又回旋到眼前人身上。
她方才那眼神是有话要说。
宫人们都退下了,长孙卿也就不必拘束了,她抬手就将头上那支重量不轻的步摇取了下来,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就开始拿起杯子倒茶:“陛下是否好奇,黎王为何会将我送入宫中?”
苏明月也转身来到桌前,视线扫过那支金色步摇,“黎王向来薄情,为求自保,便将你赠与朕,不过是人之常情。”
长孙卿持着杯子的手怔了一下,随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人家一眼就看穿的人性,而她却用了一辈子才看透,不过还好,总归是看透了。
“陛下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长孙卿冷笑一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娇笑如花地望向身前的君王,“如果我说,他是想让我来陛下身边做线人,陛下信么?”
“朕信。”苏明月镇定从容,无一丝讶异,“只是朕会好奇,你为何会向朕坦诚。”
他深邃的眸光里带着探究,却无质疑。
长孙卿闭了闭眼睛,心中酸涩无法言喻,可是说出来的语气还是那般轻松:“他薄情寡义,我为何要替他卖命?他只是一介亲王,而陛下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我若替他卖命,到头来极有可能一无所有,而我若投靠陛下,将来也有可能混个皇后的名头不是?”
苏明月失笑:“做皇后?公主的野心可不小。”
长孙卿也跟着笑道:“人总要有野心的,不然荣华富贵从哪里来?”
苏明月没有正妻,并未立后。
长孙卿觉得,皇后这个位置她还是有可能够得着的。
两人对望,苏明月眼中的笑逐渐意味深长,还带着几分阴鸷:“所以,清城公主是想与朕合作?”
“据我所知,陛下如今最大的政敌便是黎王与太后。”长孙卿不慌不忙地提壶又倒了两杯茶,倾身靠近苏明月,并将另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笑容妩媚诱人,“陛下敢不敢答应?若是答应,便与臣妾饮了这杯合卺酒。”
朱唇娇艳,一字一句都在诱人心弦。
“原来这竟是酒水,不是茶。”望着面前杯中的酒液,苏明月并未立马伸手去接,而在与长孙卿的对视之中,他看到了她眼底隐含的期待。
他突然很想满足她的期待。
纳妾是不需要喝合卺酒的,而这桌上的酒是长孙卿特意准备的。
苏明月接过了酒杯。
反正他没有妻子,与她行夫妻之礼又如何?
长孙卿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片刻过后才收了回去,转而拿起另一杯酒,与苏明月环绕着手臂仰头喝下杯中酒。
在饮酒的那一瞬间,苏明月的视线悄然扫过眼前人的面庞。
她的娇美艳丽,竟是那般诱人心魂。
在放下酒杯之后,长孙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面颊已经微微泛红,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娇艳动人。
苏明月缓缓放下酒杯,低声道:“这酒劲如此浓烈,你竟连喝了两杯。”
“不喝烈酒,如何能助兴?”长孙卿扶着额头,脑子已有些昏沉,大概是今日太过疲累才会如此,不过喝了两杯,酒劲就侵袭了她的大脑。
也只有喝酒,才能让她大胆地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长孙卿的酒劲稍微缓和些许后,眼看苏明月已经起身,她便也跟着起身,目标明确,抓着他的领口便将其扑到了墙角,伸出食指勾住男人精致的下颚,凑近他的唇边低语:“我是黎王送来的人,陛下敢不敢要我?”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扰乱着他躁动的心弦。
可是苏明月面上仍旧平静如水,眼中也无一丝慌乱,只是凤眸微眯,轻启薄唇:“朕有何不敢?”
在他说话之际,嘴唇已然触碰到长孙卿的唇角。
只是这一瞬间的触感,便在长孙卿心中点燃炽热难耐的烈火,一点点吞噬她残存的冷静理智。
这样做是对的,她不会后悔。
前世已经被他临幸过,现在长孙卿也不必羞涩,遂催促着自己猛然上前,双唇亲住了苏明月的嘴唇。
他的嘴唇是冰凉的,却很柔软舒适。
长孙卿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令她心之向往。
对方起初没有任何动静,然而不过片刻过后,他的回应便如疾风骤雨般袭来,促使长孙卿浑身的血液都因此躁动。
床榻就在旁边,长孙卿一侧身,两人便倒在床榻上。
与此同时,苏明月的衣襟已经彻底被长孙卿扯开,她压在苏明月身上,肆无忌惮地与他亲吻交缠。
苏明月环着长孙卿的腰,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便进行了调换。
纱帘漫卷,衣物散落在床边。
这场交欢不知持续了多久,长孙卿身心俱疲,意识一片昏沉,最后看了一眼身上的男人,歪头便沉沉睡去。
她今日太累了。
时空的转换,命运的转变,皆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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