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殊怎么可能不会怕?一个大活人就死在自己面前,关键是还与自己有仇。

    唾沫星子一多,若是强行赖在她身上,冤都要冤枉死。

    可这话自然是不能对殿下说的。

    “嫔妾不怕。”南殊恋恋不舍般的从殿下的怀中挣脱开:“只要殿下信我,嫔妾就什么都不怕。”

    她从他怀中退出,白色的寝衣穿在身上,因为宽大显得虚虚晃晃。

    玉白的脖子垂下来,乌黑的长发垂在腰后,南殊垂着眼帘,颤了颤:“可嫔妾心中未免有些后悔。”

    她下垂着的手指紧紧地搅在一起,指尖泛着白。娇怯怯的目光落在殿下身上,又才渐渐挪开。

    她只着了寝衣,腰间纤细的仿若一折就断。跪在床榻上,犹如雨后海棠。

    哪怕只是跪坐在那儿,什么都不说,光是这股脆弱感就让人心生怜惜。

    宋怀宴本不想与她多说,瞧见后叹息一声。指尖在她脸颊上触了触,他上前靠近,膝盖紧贴在床榻。

    “后悔什么?”他手指带着温热,轻轻的落在她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的一点,碰到又立即放开。

    南殊没等太子殿下收回去,而是直起身。双手捧住他的掌心,脸颊爱怜的在掌心中蹭了蹭。

    “后悔不该跳那支舞。”她眼中似是含着水汽,晶莹剔透,我见犹怜。

    却含在眼眶中不肯掉下来,轻咬着唇瓣,如花瓣似的娇唇立即就显的没了血色:“裴奉仪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把那舞看的如此重要,若不是我跟着跳,裴奉仪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裴奉仪是被杀还是自尽,这点还没查明白。

    南殊必须做好两手准备,若是被人杀害的,既没动手,哪怕是被污蔑了也有机会辩解。

    可要是裴奉仪是自尽的,不用想,到时候这些闲言碎语只会强加在她的头上。

    毕竟死者为大,人一死,之前她犯下的种种错都将会被原谅。

    而她,刚与裴奉仪发生过矛盾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成为逼死裴奉仪的真凶。

    南殊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个境地,可流言蜚语是堵不住嘴的。要想让自己不受伤害,她必须提前给殿下预防。

    “怎么会怪你?”太子殿下摇头,宽慰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掌心宽大,轻轻的拍打着后背。南殊浑身发抖,身子又跟着有些泛冷,一边摇着头一边往殿下的怀中钻去。

    爱怜般的抱住他,娇滴滴道:“毕竟是条人命,裴奉仪对殿下又是真心一片。她落得如戏下场,嫔妾只会后悔,自责。”

    南殊指尖落在他胸膛上,勾住他的衣袍,泛着白皙的指尖纤细修长,如玉一般:“何况南殊心中也怀疑……”

    她红着眼圈儿,声音低的像是呢喃。抓住他袖子的手像是抓住根稻草,紧紧的不敢松开:“会不会是因为嫔妾,裴奉仪才死的。”

    “这若要是真的,嫔妾该如何还啊,总……总不能,一命抵一命罢……”她声音越说越小,小的几乎听不见。

    可那双灵动的眼睛变得微微失神,艳丽夺目的一张脸更是吓得发白。

    “胡说什么呢!”太子殿下难得的呵斥了一句。

    他看着南殊娇弱的身段吓得微微颤抖,连着目光里都透着小心可怜。

    想来是裴奉仪的死吓到她了:“孤就是怕你胡思乱想,这才过来的。”

    太子殿下轻叹一声,搂住她后腰的手收紧。掌心贴在她后背上,发觉还在微微颤抖后,又无奈道:

    “只见过旁人将拼命自己扯出来的,没见过自己怀疑自己的。”

    他摇着头,当真儿觉得怀中的女子蠢得厉害。

    裴奉仪的死因虽还在查,但他了解裴奉仪为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自尽。

    若是要死,当年她在发现自己腿废了后就该受不住打击活不下去。可是裴奉仪没有,照样活的好好的。

    他昨日责罚裴奉仪,贬了她的位份,但万万没有不想活的地步。

    裴家还在,裴鸿雪还在边疆,为了这些裴奉仪也不会不要命的。

    “若是因为那点她就要死要活,该赔命的也不会是你,应该是孤。”

    太子殿下垂着眼眸,晦涩的双眼中一片淡然。既没有悲伤,也没难受,眼中最多只有一丝可惜。

    “毕竟当年她是因为替孤挡箭才受伤的。”

    “殿下不要胡说。”半跪着的身子直起来,南殊立即伸出手,大着胆子堵住殿下的嘴。

    “这样的话不吉利,殿下日后不准再说了。”南殊跪在他面前,想起什么又急急忙忙道:

    “孟秋煮了柚子茶,待会儿殿下喝两杯去去晦气。”

    女子跪在他面前,急的眼中满是担忧。一口一句不准,胆子倒是大的厉害。

    太子殿下扬了扬眉,罕见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抓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咬了口:“下次再敢胡思乱想,看孤罚不罚你。”

    见殿下这样,南殊心中松了口气,知晓自己的危机暂且是解除了。假若裴奉仪真的是自杀,无论旁人说什么殿下也不会相信。

    上位者就是如此,自古帝王就没有不多疑的。

    南殊越是如此说自己,殿下就越是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她看着殿下的眼睛,真心实意的扯出一个笑:“殿下对嫔妾真好。”自己虽不害人,但那些脏水也别想泼到她身上。

    有殿下站在她这边,自然是无人害得了她。

    南殊微微仰着头,眼中满是仰慕欢喜,脸颊处飞来两抹羞红,一股娇羞动人的模样。

    这幅含羞带怯的样子往日里可是极少看见,也就只有在床榻上,让她摆弄些什么姿势来。

    又或者让她说些什么难以开口的话,她才会红的脸,这番万般柔情的看着他,随后任由他为所欲为。

    太子殿下瞧见她这幅模样,心中就误会了。走上前来安抚的亲了亲,遗憾道:“孤待会儿还要去太子妃那儿,今晚不能留下来过夜。”

    南殊满脸感激的深情差点儿没维持住,眼帘闪了闪,诧异道:“什么?”

    好好说着感情,怎么忽然说起了旁的。

    她满是不解,太子殿下又想起自己的确是好几日没疼她了。自打生辰那日后他就没留下来,她想了也正常。

    捏了捏她的腰,他立在床榻前,站起来比那架子床还要高了,此时却是弯着身子宽慰着道:“等这件事结束,孤再好好疼你。”

    南殊被他搂住腰,大掌又往下拍了拍她细腰下的臀。

    她这下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是羞耻的了!殿下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自己分明是感激,崇拜!为何在他眼里自己就成了欲、求不满了??

    南殊扭动着身子,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刚要开口解释,肚子里却发出一声响。

    “饿了?”太子殿下轻笑了一声,垂眸看了眼她的肚子,又拍了拍她的臀。

    “哪里都饿了。”随后大笑了一声,将她从床榻上抱了下去

    太子殿下吩咐人准备晚膳。

    南殊一整日都没入水米,胃中有些难受。殿下特意吩咐了要些汤水来,清爽些的不要过于荤腥。

    御膳房的奴才们怕拿捏不好度,又急忙去打听殿下在哪个娘娘那儿。听闻人在琼玉楼,口味便紧着南殊的来,特意做了几个殊良媛爱吃的菜。

    南殊本没多大胃口,倒也跟着吃了些。只是正中央那盅虾仁火腿菌菇锅子,她却是碰都不碰。

    太子殿下知晓她还在惦记着上回丢了脸面事,心中觉得可人怜爱。

    故意道:“这汤不错。”

    南殊吃的没滋没味,脸都是燥红的。见殿下说话,头也不抬:“那殿下多用一些。”

    刘进忠立在一旁见状就要给殿下布菜。太子殿下却拿起汤勺,亲自盛了一碗放在南殊面前。

    这一举动,刘进忠愣了,南殊也愣了。

    从来只瞧见过旁人伺候殿下,哪里见过殿下伺候别人啊。

    南殊心中惶恐,接都不敢接。太子殿下将盛好的汤放在她面前,命令:“给孤喝完。”

    刘进忠立即低下头,聪明的当做着什么都没看见。殿下对这殊良媛的宠爱也太过了。

    就算是他看见了心中都惊讶。

    身侧刘进忠的表情南殊不是没看见,她压下心中的惊恐听话的捧起汤水。

    她这边惶惶不安,慎刑司那儿很快倒是派了人来。

    慎刑司的人跪在门口,恭敬道:“回殿下,裴奉仪身上没有别的伤,也未曾有挣扎的痕迹,人就是自尽而亡。”

    居然当真儿是自尽,南殊看着慎刑司的人消失,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而琼玉楼门口有人在侯着,孟昭训听到后,脚步连忙往后退去………

    裴奉仪怎么会自尽。

    孟昭训顶着还是那张被掌嘴的脸,眼中满是不安惶恐。怎么会那么巧,裴奉仪刚得罪殊良媛,人就死了。

    她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灯火通明,心中越来越恐慌。

    殊良媛也不知有多少手段,跟妖精似得勾的殿下念念不忘,裴奉仪死了殿下都要过来陪她。

    再想起自己这段时日犯下的种种,她也得罪了殊良媛,且还得罪的不小。

    孟昭训膝盖发软的跌坐回椅上。

    裴奉仪刚死,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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