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春风,低头!”

    “嘶嘶嘶,别拽,这么烟尘滚滚的他们怎么看得见我?”付春风的领子差点被付春铃扯豁了,啃了一半的桃子骨碌碌掉到了地上,他心疼地嘬了嘬牙花子,捧着心口道:“大战将近了,你哥我马上要去洒热血了,说不定这是我这一生吃的最后一个桃子呢。”

    “嘘——你别说话!”付春铃急了,又想扑过去捂付春风的嘴,只可惜她长得娇娇小小的,腿短胳膊也不长,伸出的手指所到之处比目的地低了几分,正巧戳中了倒霉老哥的喉咙。

    “哎呦,你要行刺亲哥吗?麻烦把我的命留去抵挡一下熙日宗好不好?”付春风呲牙咧嘴,见对

    方又抬手欲挠,连忙比了个把嘴缝上的手势。

    “怎么办?熙日宗竟然真来了这么多人!”付春铃的小脸儿上聚拢起一片愁云,“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蝗虫也不能繁殖得这么快啊?”

    付春风:“熊丫头,闲着没事骂自己干嘛?咱们一会儿就得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兄妹俩此时正挤在两块嶙峋的巨石中间,扒着石头偷看山下行经的人马。何君瑛与几位长老指派了几路弟子前去探查敌军的脚程,付春风和付春铃正是其中一路。

    韩兵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许多,不出两日就要接近览翠河流域了,行军速度之迅速简直史无前例。两兄妹藏身的土山之下,上万匹骏马几乎要飞腾起来,铁蹄捶地的声音简直像天边的滚雷一般,被踢起的黄尘几乎将整支大军都隐没了,付春风和付春铃只能看见黄尘中骑手密密麻麻的脑袋。

    也不知道他们呛不呛。

    付春铃:“他们行进得太快了,咱们得赶紧回山谷回报。”

    “等一等,我还没见到那位程千阳的真容呢。”付春风说着,将套在身上的一张大弓取了下来,

    “这可是连原宙的招揽都敢不从的人,真交战起来不知要伤多少同门,我试试在这一箭射死他。”

    付春铃惊了:“你没病吧!?”

    “啧,怎么说话的?还有,以后管我叫哥哥,别不是付春风就是你你你的。”付春风照着付春铃的后脑拍了一下。

    付春铃没顾上跟他计较,捂着脑袋着道:“你怎么射死他?再说,程千阳是统帅,他不是在大军之首就是在大军中间,现在应该早就过去了!”

    付春风却是一副早有筹谋的样子:“这不碍的。春铃儿,辛苦辛苦你,再陪哥哥转到山崖子那边去,等他们转到那边,你哥我就‘嗖嗖嗖’,把前两排的全给放倒了,程千阳十有八九在里面。”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你放冷箭射死?你要这么神的话原宙干脆招揽你好了。”付春铃翻了个大白眼。

    付春风:“怎么不可能?这人拒绝做天机玄的首领,却转眼向韩天钾低头做了家臣,我看他的过人之处说不定也就是那一身武力,换言之,脑子不好使。”

    付春风说完,就将计划付诸于行动,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退出来,借着山上的沟壑和大石朝另一边潜。

    付春铃一把没抓住他,气呼呼地看着他的背影。只不过,虽然她日常爱对付春风张牙舞爪,但早就习惯了听他的话。以前卜秋台在的时候,她事事都听那个“无与伦比的好领队”的,卜秋台打嗝儿她都觉得打得有道理,后来卜秋台走了,就成了付春风对她各种“指点”,指点的时候还经常故作老成,端一端兄长的架子。

    付春铃不情不愿地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跟上了付春风,想:“要是领队还在就好了,付春风这种作精一看就不是能寿终正寝的,自己跟着他迟早完蛋。”

    想到了卜秋台,付春铃气鼓鼓的腮帮子瘪了,刚才还灵动的大眼睛暗了下去。她轻轻戳了戳付春风的腰:“你不是已经告诉宗主领队出现在卢原了吗?那宗主和夫人发的丧肯定是为了保护领队的假丧,这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是在意领队的?领队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听到“领队”两字,付春风的神情也一下黯淡了下去,他倒是觉得,宗主是在表示自己彻底没有这个女儿了。

    “不知道。但是领队还活着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师兄弟们也不可以,爱找你玩的师姐师妹更不行,万一走漏了消息,你会害了她的。”

    付春铃难得没反驳,乖顺地点点头。两个人攀着山岩转到了土山那边。

    此地明明离览翠河不远了,植被却稀疏得很,山上路上尘土飞扬,与琪花瑶草遍地长的山谷好像跨越着一整个中原。这不怪别的,只怪此处有不少牧民借河放牧,牛啊羊啊见着绿色就上去大嚼一番,硬是把这片大地给改了个颜色。

    付春风跟付春铃一转到这边就看见了一群正在给土地母亲“退毛”的绵羊,一个个目光呆滞、嘴皮翻飞,让山下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棉花田,还是拓展到了路上的棉花田。

    付春风喜出望外:“太好了,这下韩兵过来一定得停一停了,这是老天在赞成我放偷袭的妙计,哼哼。”

    韩氏大军带起的黄色风暴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两人找了块够大的山岩做蔽体,付春风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将大弓拉得像满月,屏息凝神,静候时机。

    “咩——”羊群开始骚动,一只只“珠圆玉润”的绵羊惊恐万状,后知后觉地向两侧逃命,它们的短腿几乎全部被掩盖在了羊绒里,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只疯狂蠕动的肥胖毛虫。

    只是,天不尽羊意。

    “靠,不会吧!”付春风意外地将视线偏离羽箭,探头下看,比绵羊更加愤慨。

    只见沿着道路飙来的黄色怪物就像没看见前面的障碍似的,速度丝毫不减。韩氏大军如同集体失明,没有任何迟滞地冲入了羊群,土山下立刻一片狂咩乱叫、白毛飘飞,不少韩兵翻了马,大军队形出现了混乱,但仍没有就此停下的意思。

    付春风和付春铃都呆住了:战场可是会死人的地方,山下这支大军可真的是“赶着去投胎”啊!

    “人!路上有个人!”付春铃突然一拉付春风的胳膊,差点让他把箭射出去。

    付春风定睛一看,路上果然有个人,是个老牧民。那老牧民边挥舞着双手边喊着什么,不管不顾地就往大军跟前凑,估计很心疼自己的羊群,想迫使大军停下。

    “要命了!我要是今天被马踩死了春铃儿你可别跟别人说真话!”付春风交代一声,一下扒去了身上怀玉山谷的外袍,穿着中衣就蹦了出去,当场表演了一出“石猴出世”。他连跑带翻地往山下抢去,留下反应不及的付春铃呆成了一尊彩色的人像。

    付春风七手八脚地搡开碍事的羊,白色的羊毛肆虐地往他鼻腔和嘴巴里飞,引得他一路狂打喷嚏。

    “阿弥陀佛,这可别是我死了然后追念我的人在想我!”付春风一边脑子溜号,一边死命冲到了老牧民跟前。他揪住老牧民的领子使劲一抡,把清瘦的老头抡上了一头夺命狂奔的羊。

    老牧民被这个半路杀出的愣头青震惊了,气得胡子冲天,坐在绵羊上骂骂咧咧,说的还不知是那出的方言:

    “喇叭叽里咕噜……啊!”

    最后一个“啊”陡然变了调,被老牧民惊恐地喊破了音。付春风随声扭头,心一下子凉了——最前排的马已经奔到了他面前,他来不及躲了!

    付春风滑倒在地,悲凉地闭上了眼。真是天妒美男,老天臭不要脸,比不过他就要把他踩成一张扁片!

    老天可能觉得这小子信口污蔑。

    “吁——!”最前面的人急声控马,激烈地往旁边一扯马缰。骏马痛嘶一声,马蹄堪堪停在了付春风眼前。

    后面的骑手纷纷紧急勒马,碰撞成一团,有一些马不知为何没有随着大部队停下,窜到了前马的背上,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程千阳,你怎么敢随意叫停!”付春风听见了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

    “谁叫停了?我只是停了我自己的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付春风头顶传来,那声音冷漠又镇静,似乎还带有“你能怎么着”的不屑。

    “你!”

    付春风的头发被骏马喷出的气都吹到了后面,他睁开眼,目光沿着马起伏的胸膛缓缓上移,一张眉宇英朗、五官端正的青年男子面孔落入了他的眼帘。

    付春风刚刚劫后余生,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不公平,这走狗凭啥能长一张这么正派的脸!?”

    “你忘了宗主是怎么命令的了吗?除了在被‘清扫’过的地方落脚以外,其余时候不能减速。你不怕我回去告诉宗主,让你和你的相好死无葬身之地吗?”程千阳旁边的人阴桀桀地威胁道,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想代替怀玉山谷在程千阳身上穿个洞。

    威胁程千阳的人也不是无名之辈,正是韩天钾最忠诚的家臣——冯飞虎。其人脸大如盘,一双眼向斜外方吊梢,看起来不像老虎,反而像一只猫。

    付春风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才是走狗的脸该走的路子。”

    程千阳没有理会冯飞虎,低头对付春风道:“让开。”

    付春风笑呵呵地爬将起来,心中问候着两位带领大军狼奔豕突的狗腿英豪,面儿上好声好气地说:“内个,我看你们快撞着我爹了,我一着急才挡了两位好汉的路。我这就走,这就走。”

    “慢着。”冯飞虎沉沉道,眼睛却看的是程千阳,“他已经看见了,不能走,连同那个老头,一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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