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锦元起床之时,黎宴早已出府不知去向。
她忍不住吐槽,这臭男人的精力真是个迷,昨夜弄到多晚才睡,他还能起这么早……
不过她也没有心思去想他的事,她今日有场硬仗要打。
用了早膳,王锦元特意坐在梳妆台前画了个淡妆,穿了件紫藤色纱裙,她自认长相过于甜美淑女,没什么气场,必要时候还是要靠着衣妆撑撑场面。
“人都到齐了?”还没入场前,王锦元问了一句。
“还没,有三个没到,夫人院里的嬷嬷和小厮,还有……牛大总管也没到。”翠生小声的说道。
偌大的院落内,站满了下人。前面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太师椅。
王锦元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的翻着账本,丝毫不觉得一院子的人站在这等三个人有什么不妥。
众人噤若寒蝉,低着头站的笔直。看来这位少夫人不是个好惹的主,才一出场只淡淡说了一句:“我只再等一个时辰,若这三人还没到。我不论他是那个院里的,在这府里呆了多少年,直接乱棍打死了扔出去。”
说完直接派了翠生和碧霞去知会一声,就当是去请了,若还不领情,颜面自然是不用留了。
爱莲忧心的给王锦元研着墨:“少夫人,万一夫人院里那两个人不来怎么办?”
“不会。”王锦元心如明镜,她特意让翠生去婆婆院里说明,今日她第一天管家,婆婆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毕竟王锦元是赶鸭子上架,她这个做婆婆的就是那个赶鸭人。
果然,没过一会翠生就领着两人过来了。
两人走到跟前,讨好的说了一句:“少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来迟,手上活没做完,怕夫人怪罪。”
王锦元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两人谄谄的,翠生摆摆手让他们站到一边,两人如释重负的退到旁边。
碧霞姗姗来迟,却是只身一人,王锦元抬头看了她一眼,见碧霞一脸无奈的朝她摇了摇头,她终于勾了勾嘴角,露出来今日的第一个笑容。
都到场了多没意思……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王锦元阖上账本,扫了一眼:“都到齐了吗?”
“回少夫人,牛大总管还没到。”碧霞回道。
“刚不是让你去叫了吗?他怎么说?”
“牛大总管说,他身体不适……”
“哦?原来是身体不适。来人!给牛总管收拾收拾,送到北山的庄园里休养着吧。”
“是!”忽然听到一声洪钟般的应喝声,众人才看到站在院门口的四个壮丁,各个人高马大,有两个人手上还提着长棍。众人都捏了把汗,还好他们都来了。
话音刚落,四个壮丁还没走出院门,牛富就跑了过来,他早就来了,在门外故意拖着过了一个时辰才进来。往日里黄婉婉管家,他嚣张惯了,想着王锦元比她还年小个几岁,不足为惧。也就迟了一会耍个威风,应当也不打紧,毕竟他的身份跟其他下人不一样。
牛富小跑到王锦元面前,谄媚着说道:“少夫人恕罪,小的这两日感了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少夫人,故而才……”说完还故意咳嗽两声。
“是吗?刚刚牛总管可是健步如飞呀?我怎的没看出你身体不适?”王锦元嗤笑一声。
“快快好了……”
“牛管事为黎府殚精竭虑这么多年,着实辛劳。”王锦元话音一转,牛富面露喜色。
“哪里哪里,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只是毕竟年过四十了,动不动就有个小灾小病的。府里诸事繁重,我看你也不适宜做大总管了,不如就给你送到北山的庄园里养老吧。”
王锦元换了个调调,牛富错愕不已,急忙解释道:“少夫人放心,小的身体很好,府里大小事物小的做了这么多年,早已得心应手,不繁重,不繁重。”
“既然身体很好,今日何故来迟?昨日我院里的人去知会,见你生龙活虎,哪有生病的样子?我今日第一天掌家,牛管事莫不是故意要给我难堪?”王锦元冷冷的问道。
牛富虚虚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今日睡过了头误了时辰,是小的错了。”
“既然错了,就该受罚。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少夫人!小的知错了,小的在黎府做了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夫人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牛富想着王锦元只是做做样子,自己只要诚心认错,她应该就会放过自己了。
王锦元点点头,轻啧了一声:“也是,你毕竟是黎府大总管,职位跟其他人不一样嘛,那就打三十大板吧,二十大板着实少了,也配不上你的身份。”
“少少夫人,三十大板小的命就没了!少夫人饶命呀!”牛富急磕了几个响头,这回知道她是动真格的了。
王锦元不再搭理他,淡淡一笑说道:“来人,打吧,沾点水,让我听个响。”
“是!”
不理会牛富的哀求,其中一人提了一桶水一个搬了个长凳,另外两个人将牛富按在凳子上。
牛富挣扎着动弹不得,早已吓得浑身哆嗦,此时只想着说点什么能救自己,已然已经口无遮拦了:“少夫人!小的是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的,打不得呀!夫人救命!夫人救我呀!”
听了他的话,王锦元冷笑了一声,在众人面前闲庭信步的晃了两圈:“宫里出来的,竟如此不守规矩,你可莫要再提夫人这两个字,夫人丢不起这个人。你不论尊卑目无主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婉姨娘掌家,你就多次欺她小门小户,娘家远没有依靠,还有你们,一个个随着牛富的马首是瞻,给她使了多少绊子。婉姨娘既嫁入黎府,整个黎府就是她的靠山,日后但凡谁敢怠慢她一丝一毫,就如同今日的下场!还敢跟我说是宫里出来的,宫里没教你什么是主什么是仆?既然你不懂,我就好好教教你,给我打!打到他出不来声为止!”
“是!”
此话一出,下面站的一众下人双腿如筛,特别是那几个嬷嬷,没想到她看着娇弱,内里竟是个狠人,轻描淡写的说着话,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不寒而栗。
打板子的声音配着牛富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王锦元回到太师椅上坐着,继续看着她的账本,约莫两本账本刚看完,牛富的哭喊也停了。
“少夫人,已经没声了。”
王锦元收起账本,远远的扫了一眼,只见牛富的下身猩红一片,已然皮开肉绽。
“拖回去,要是能撑过明日,找个大夫给他治治,送到庄园里养着。若是死了,直接扔到乱葬岗。”说完王锦元便入了房内,她若还在院里,这群下人们也不好过去观看不是。
“是!”
“今日诸位也站累了吧,除了各院里的掌事嬷嬷,其他人先散了吧。”翠生站在众人面前,将王锦元交代的话说了出来。其他人得了话也就散了,只是出去之前,都看了一眼躺在长凳上奄奄一息的牛富,一滩屎尿混着血,吓得众人捂着嘴都跑走了。
几个嬷嬷也都见了牛富的惨状,你推我让的进了屋内,噤若寒蝉的低着头,一个个恨不得直接跪下了事。
王锦元数了一个,正好八个人:“这些账本都是你们做的?”
“是。”众人乖乖回话。
“既是你们做的,就在这张纸上写个你们的名字,按上手印。”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那张纸,上面不过是写了几句承认账本是本人所做的话。虽心里打鼓,却不敢有微词,赶紧写上名字,按上手印。
做完以后,又重新站好。
王锦元拿了纸看了看,对了对,确认无误后接着说道:“这账本上的数目虚实如何,我想你们心中有数。”
几个嬷嬷一听,吓得赶紧跪下。
“我今日身体乏了,就暂且饶过你们,从今往后,老实本分的做你们该做的事,像做假账捞钱的事以后就别再做了。我这个人记仇,又爱翻旧账,脾气也不好,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又查出点什么,我就新账旧账一块算,毕竟这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头磕的当当响,王锦元听的脑瓜子疼,摆摆手让她们下去了。得了令,几人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有了那个签字画押,料想那几个嬷嬷也不敢再作乱,再有出头鸟,直接送了大狱了事,省得她再脏了手。
闹腾了一上午,她也确实有些累了,昨夜都没睡好。用过午膳,王锦元赶紧回床上补个觉,不知道呆会还有没有其他仗要打,她得先养精蓄锐,毕竟接下来要找她麻烦的人,不好惹……
西殿内,黄婉婉听到贴身丫鬟的回话,愣了愣神,半天说不上来话:“少夫人真是这么说的?”
“是!奴婢一字一句都没落下。而且,听说牛总管拉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真是活该,主子,过了今日,再也没人敢欺负您了!少夫人今日给您出了好大一口气。”
黄婉婉泪如雨下,她没想到,这世间第一个护她之人,竟是王锦元。她原本可以不必如此袒护她,今日此举,她知道,王锦元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她心安。
只是想让她心安,她竟然会愿意为她闹这么大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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