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县发展落后,但是物价却不低,附近其实没几家像样的馆子,菜少要价还贵。容霓囊中羞涩,还不至于为了面子去当冤大头。
这地方物美价廉,环境也过得去,看对方进来没有变化的表情就知道他能接受。
单从他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来,可接受度很高,也没表现出什么不习惯来看。其实他是一个很低调的人,别说他穿的那些衣服,在这种小地方,压根没人认得品牌;他还爱好施善心,一切都融入地都很完美。
容霓也想看看这位考个试都会带几十万名表的少爷,能和这里有多少的适配度。
“这是一个烧烤店吗?”余景丞坐下后,问了句。
容霓点头,本来那句给他剥就是口头寒暄的,他不吃就自己点,“差不多,什么都烤。你点几串别的吧。”
“喝什么?”余景丞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东西,随意问。
容霓将碍事的头发别到后面,低头回:“白开水,你随意。”
容霓想起余景丞刚才僵硬的表情,抬起头:“诶,你们南方人不是会吃烤虫子吗?”她怎么想,小鸟都比虫子可爱吧。
“不清楚。”
“毒蘑菇呢?吃完真的看世界会不一样吗?”
“我不是南方人。”余景丞看了她一眼,说。
“嗷?你是按秦岭淮河线算的吧,那是书面上规定的。我们除了这儿和东北那边,都属于南方人。”容霓给他科普完,然后说:“所以你来这儿上学,是因为我们这里高考好考吗?”
余景丞:“不是。”
她看起来问题还有好多,但余景丞已经吃饱站了起来,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之后喝了大半,不知道是刚才吃的东西太咸了,他喝完之后就先走了出去。
容霓结完账也出去了。
路过一个小摊,容霓被香味吸引,“爷爷,给我拿两个。”她从裤子里掏零钱的时候,余景丞从前面返回来。
容霓从兜里拿出三块钱递给摊主,一转头看见他,说:“这个你也没吃过吧?炸蛋。”
锅里滋滋冒油,蛋偶尔炸起几滴油点子。
“我正好还有一块五,再……”容霓捏着现金,余景丞直接道:“我不吃。”
容霓收起笑,做了个无语的表情。
走开后,她拿开塑料袋咬了一口外面的脆皮,喃喃自语:“口味真挑啊。”
“这不是你们这儿的特色,是你的特色吧?”余景丞下一秒说话,显然是她那句声不那么小的腹诽被听到了。
容霓平时随性,有时候又敏感地不行。眉梢微挑,看着他:“我什么特色?”
“油,烟,你吃的很重这些。”余景丞说。那天的麻辣烫到今天的,除了白开水不重……
容霓有点惊讶余景丞说的是这些。
从他刚才看到自己买炸蛋时候的微表情推测,容霓突然问:“你不会是想说我买这个是地沟油炸的吧?”
他没反应,等同于默认。
“不是。”容霓笑了,“谁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些啊,你没有童年的吗?哇,那你真是从生下来就矜贵到现在啊。”
“……”
她表情很多变,此刻明媚的笑脸配上尖尖的牙齿。讽刺意味明显。
“你也不赖。”余景丞低眼看了看她,“一般人也不能这么吃。”
容霓更想乐了,说话说的有点口干,路过小卖铺,从门口的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然后看着余景丞也拿了瓶,而且好像一并付款了,容霓眯了眯眼,“怎么不拿瓶常温的啊,一般人都养生。”
余景丞看着远处拧上瓶盖,没理她。
“前面的那片粉红色的楼就是了,你走过去自己就能找到。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容霓打算从这边油路回去。
路边有个屠宰场,场地很大,架子上挂着牛骨,地面上放着好几个牛头。挡得这边路都窄了。
“你走回去?”余景丞问道。
“不然呢?”容霓觉得他在说废话,跟他挥了挥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可能是昨天那没好利索,体质最近有点差。她现在已经走累了,叹了口气,回家一定倒头就睡。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
容霓刚吐了半口气,身体右侧挨着的砖墙突然发出一声重响,伴随着奇怪的巨大的声音,是动物的嚎叫声。
她只来得及退开一步,第二声巨响起来,砖体破碎,一对巨大的角和目眦欲裂的牛头伸出来。容霓一瞬间听到了自己心脏慢放的声音。
咚——咚——-
肩膀被整个扯住,刹那间身体早已不由她控制,俩人撞在墙上,容霓闷哼一声又摔下去。
“你……”余景丞刚开了个口,容霓手撑着地面向后,完全没意识到手压住了余景丞的腿。
牛因为宰杀的疼痛发狂时,容霓吓的闭住眼尖叫一声。
牛没了反应被拖进去后,屠宰场的人从破烂的墙上看见他们,一连道歉。
余景丞没说话没答应,等着容霓的反应。
容霓哽咽地咽了口唾沫,捂着脸摇了摇头,“没事。”
人听见也进去了,听见他们说回头把墙多砌几层。
余景丞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起身,看到容霓靠在墙边,单纯地捂着脸不说话。
他摸了下衣兜,蹲下身,垂眼:“又哭了?”
这个又不知道从何谈起,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没在意到这个字眼,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了几秒。
容霓手心抹完,又用手背擦了擦脸,睁开眼睛愣了下,舌头捋不利索:“你拍我干什么?”
她不管是难受还是惊吓,脸都很容易失去血色。都是心里的恐惧导致的,一脸倔强的样子反而看起来更脆弱。
“看你,更像只猫才对。”
刚才余景丞速度很快,知道她应该没受伤。
容霓看他起身,以为他要走,“等等。”
“嗯?”他的睫毛动了动,等着她说话。
容霓胳膊僵直地撑着地,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了,只知道此刻她的下半身不是受她作用的。
她仰起头,尴尬地胳膊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我……我腿软。”
她自己站不起来了。
果然,说完这句话,她混身都感觉发冷。
“……”
——
时间快凌晨,容霓躺在床上,数不清第几次翻身后,抱着被子仰面朝天地睁开眼。
屋里很安静,李季芸轻轻的打鼾声均匀平稳。
容霓眼睛睁得很明亮,是谁从九点半就躺在了床上,到现在还清醒依旧。脑袋不痛不痒,不知是惊吓没缓过神,还是缺了什么神经。
她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在门上边儿的那顶小窗上。外边二三百米的地方沿着马路,黄色的路灯照射范围很大。黄光一夜一夜地亮着,映在玻璃上的一直是那个路灯,没变过,可能坏过换掉了也不知道。
天马行空的想象,依旧不能将今天那件事洗刷干净。
容霓太会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思考,欲望。情绪内敛,活了十几年来,她基本不会让任何事影响到自己超过半天。
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她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烦躁。
但此刻不躁也不郁,就会让她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到他扑过来救她为止,她都没什么感觉。但今天最后,她明明伸出了手,他没有顺着拉她一把。
而是叉着腋下和腰窝拎了起来。
那感觉……
就像对待一只猫?
这个想法一出现。
容霓打了个哈欠,顿了几秒后。抱着枕头和被子下了床,然后上到李季芸的旁边,躺下抱住李季芸的腰后,在她背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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