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黑乎乎的脸上全然是震惊的表情,李语纾心里倒是有点舒服了。
她面前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未来的魔主,如今被他们剑修的规则惊愕到,感觉还挺自豪的。
“那……”杲垣小心翼翼地问:“仙长,我们现在要回剑山吗?”
他们两个巴不得离天府城越远越好,去九州也许是条不错的出路,总比在天府城被抓了回去审判好。
“现在还回不去,魔修在进攻北大陆,剑山被派过来支援北大陆,魔修未退,我们不能回。”
李语纾又不可能带着两个黑乎乎的小人回去,她道:“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一条小河,你们把自己收拾一下,穿上新衣服再出去,来,把这个吃了。”
李语纾给两人各分发了一颗变脸丹,“吃了它,你们就能换一张脸,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惹事。”
杲垣毫不犹豫地就把丹药塞进嘴里,游奴立马跟上。
至于究竟有没有换脸,李语纾也看不出来,毕竟脸上太黑了。
杲垣和游奴难得洗一回澡,他们跳下河中将身体搓了个遍,大块大块的黑泥从身上滚落,两人上了岸,感觉身子都轻了几斤。
之前杲垣那张特别有辨识性的脸换成了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就是放在人海中都找不出来的那样,还特别具有遗忘性,就是传说中的大众脸,游奴也是如此。
李语纾给他们都准备了一套新衣服,杲垣和游奴穿上,炎热的热气被挡在衣服外面,他们不禁诧异,李语纾给他们两个的居然是法衣。
难道真的遇见好人了?杲垣和游奴不由得对视一眼,游奴缺了一只手,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杲垣给他换上的。
把他们两人领去了之前居住的客栈,她重新给两人开了一间房。
仅仅是收了两人为奴仆就升了一层修为,接下来要是收为徒弟会不会又涨修为。
李语纾带着疑问出了客栈。
杲垣和游奴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游奴爬起来说:“杲垣,我们还要当魔修吗?”
杲垣回:“当,为什么不当。”
“我觉得仙长挺好的。”
杲垣道:“仙长确实不错,可惜我身上有血海深仇,注定与仙长的仙道无缘了,游奴,你要是能留下来就留下来,到时我假死离开剑山,谁也不会知道的。”
游奴犹豫了一会儿,他确实想过安稳的生活,他摇头道:“不行,我们是兄弟,我会陪你一起去魔域,你别丢下我。”
杲垣听完游奴的话,他闭上眼睛,“好,那我们就一起去魔域,等以后有所成了,我们再报答仙长的恩情。”
“好,杲垣,你杀人了,我还没杀人呢。”不杀人就没办法当魔修了。
“别急,我想好下一个杀谁了,我会把他留给你的。”
睡在软绵绵的棉花上面,游奴觉得自己身子好像飘在天空的云彩中,他听着杲垣的话,困意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睡着了。
杲垣也累了,没人同他说话,他闭上眼睛也睡着了。
李语纾和剑山断联时间太长了,去剑山据点正好可以了解北大陆战场上的情况。
有了李思田给的传音石,两个人交谈起来十分便利,李思田给她指了方向,李语纾顺着李思田提供的位置找去,果然找到了一个老熟人张奇桥。
话说上次张奇桥和李语纾分开以后,她就一直蜗居在剑山天府城的据点处。
张奇桥惊奇地问:“道友,你总算回来了,就怕你出事儿了,上次的那只妖修处理完了吗?”
李语纾笑:“没大事,剑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问的是天府城还是战场?”
“战场。”
“情况不太好,你知道茶罗吗?魔域大名鼎鼎的魔将,原本他要攻打的位置是天府城,这为何突然之间改了方向,现如今去了战场上,听说杀了不少化神修士,我真是担心。”
李语纾眉头一皱,坏了,最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茶罗去了战场,沈长青也在战场之上,万一两人碰见了,自动走了原著的剧情线就不好了,她得赶紧去战场走一遭。
“道友,你知道如何用最快的方式赶去战场吗?”
张奇桥一怔,“你要去战场?”
她摆手,“这是不行的,战场上有一层透明的威亚层,剑山限制筑基期修士参战是有原因的,威亚层是无数的金丹修士和化神修士死亡造成的,如果修为没有达到金丹,以我们筑基期的修为,还未靠近,人就被那层威亚给撕碎了。”
李语纾道:“我自有进阶金丹的方法,我只想知道快速到达战场的方式。”
张奇桥表情复杂,“道友,一定要珍惜生命,不要找死,就算你刚晋升金丹又如何,到了战场上,魔域的人骑着的飞兽一脚就能将金丹修士踩死。”
但是她如果不去的话,她又怕沈长青有危险,或者说,她可以提前去囚禁沈长青的密室旁守株待兔,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张奇桥又道:“不要白白送死,能去战场上的师兄师姐都是金丹往上,他们自有保命的秘术。”
张奇桥说得有道理,李语纾的心慢慢安定,沈长青的雷灵根没转变成水灵根,还有天一相护,想必应该没问题。
叮。
“应当是魔修攻击天府城了,道友要一起接任务吗?”
她毕竟是剑山派来保护剑山的,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李语纾点头道:“好,一起。”
张奇桥带着李语纾进去,由于半路李语纾和剑山众人分开,从而导致她没有领取天府城的门牌,只有领取了天府城的门牌才能自由进出,李语纾只能自己先去领了门牌。
门牌就在剑山长老的手中,负责天府城的恰好是天一真人的死对头石头真人。
李语纾略有诧异,毕竟掌门之前说的很清楚,剑山金丹修为以上都得上战场。
石头真人也不解释,他笑眯眯地拿出了李语纾的门牌,“小丫头,拿好了,别弄丢了。”
李语纾接过门牌道:“长老放心,人在牌在。”
石头真人哟了一声,“看不出来,小丫头还挺硬气的,脾气硬没用,得修为硬才行,我家王义和你是同阶段进来的,他都上战场了,小丫头要再努力些,不能辱没了你师父的名声。”
李语纾被他这番话气得涨红了脸,从脖子到耳朵都是红的。
“长老放心,各人有各缘,我以后不会让长老和王义失望的。”
“话讲得好听,修为也该提上去才是,快出去对付魔修,不必在我这个老头子面前解释,我老头子讨厌听大话。”
李语纾哪能有不明白的地方,石头真人应当是把和天一真人之间闹矛盾的气撒在了她身上,她真想喊出来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可是,看着石头真人勾起的唇角,李语纾最终还是把话憋在了嘴里。
剑山几乎无人不知,惹了谁也不能惹了石头真人和天一真人,这俩人可记仇了,八百年的事还要出来说一遍。
石头真人也不知羞,还要欺负她一个小辈。
李语纾气急,“是,真人,您放心,我会如实把您的话传给我师尊的。”
石头真人尴尬一瞬,转眼便了无痕迹,在李语纾快要出去的时候,他喊住了李语纾。
“我闻到你身上有魔气,很淡,没有攻击性。”
李语纾一愣,她道:“多谢真人提醒。”
到了外面以后,李语纾脸上和脖子上淡淡的粉色下去了许多,在张奇桥过来的时候,她走过去问:“接了哪里的任务?”
“天府城外,北庄,全镇三千口人,在一夜之间死了一半,必须在天暗前赶过去。”
“好。”
两人开始赶路,李语纾忍不住嘀咕,怎么感觉北庄好像在哪听过呢?她忍不住想从储物戒中把先机书拿出来好好瞧瞧,顾及到张奇桥就在她身边,她只得努力回想北庄这个名字。
她驾着剑快要到达北庄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了,不是在先机书上,而是在老王的口中。
和老王一起当乞丐的那些日子里,老王喜欢和李语纾讲故事。
老王曾经说过,他来自北庄,一个以染布为生的村庄。
他说,北庄有一个大户人家,姓董,董家人喜欢买奴仆染布,老王也是董家被买过去的奴仆,只不过他运气好,被其他人看中买了下来,从此就脱离了董家的染布行业。
董家也不是一个好玩意,以后要是真去了北庄,一定要绕着董家走,特别是董家门口的白灯笼,离得越远越好。
直到李语纾来到北庄,北庄入口处就挂着两个白灯笼,白灯笼上写着一个董字。
李语纾原本还不敢确认,这下心里是明白了,老王说的北庄就是北大陆的北庄。
看来老王的身份的确不简单,从北大陆到俗世可不是普通人去得了的。
“奇了怪了,第一次看见有人挂白灯笼。”
张奇桥落在地面上,她收起了脚下的剑,“是为了给昨天死去的村民祭奠才挂上的吗?”
“不太像,灯笼上挂着一个董字,这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私有的灯笼。”李语纾回答说。
凉风习习,枯黄的树叶从树上飘落,天上的太阳往地面下移,要进入到夜晚了。
北庄是一个比较大的村镇,道路两旁的建筑修缮得不错,有些木材制作的扶手处雕刻着不少景物。
走了半天,她们两个也没见着人,最后还是李语纾动用了搜寻之力才找到了北庄剩余的村民。
活着的村民几乎都藏在自己的家里,有的躲在床脚处,有些躲在地窖中,还有些藏在箱子里,偌大的道路两旁就是没有一个人。
张奇桥道:“好诡异的村庄,真的是魔修吗?我怎么觉得是邪修。”
确实诡异,按理来说,穿上法衣之后就感觉不到冷了,李语纾的手被冻得僵硬,呼吸中吐出来的气是白色的,就和在俗世的冬天一样。
“我感觉到冷了。”李语纾抱紧自己的肩膀。
“我也是,好冷。”
张奇桥被冻得受不了了,她说:“要不然我们去这家避避风寒?”
李语纾指了另外一家,“先去这家。”
张奇桥看着她手指指的方向,好家伙,还是大户人家呢,她忙不慌地点头,“好,就这家。”
李语纾跟着她的脚步进去,在踏入这户人家的那一刻,她抬头看了一眼牌匾,确认上面是董府,她才继续迈入里面。
说来也奇怪,一进入到董府以后,身体上的那股寒冷就消失了,她若有所思地道:“难怪他们不出来。”
张奇桥握着手中的剑,“是啊!我用灵气除寒都没进入这户人家有用。”
李语纾也是那股寒意的切身体验者,法衣抵抗不住,灵气无法御寒,在九州记载的怪事录中,她曾看过一个类似的故事。
传说九州有一处严寒之地生长着一群雪猴子,雪猴子除去一身茂密的雪白毛发,其余地方和人一模一样。
他们掌握了部分天地法则,拥有风雪的力量,他们制造出来的风雪,哪怕是修仙之人也无法化解。
李语纾估猜北庄里的严寒就是雪猴子造成的。
一大盆黑狗血往他们身上扑过来,李语纾和张奇桥往旁边一闪。
有一老妪疯疯癫癫地从别处跑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盆,里面黑红黑红的,嘴里嘟嘟喃喃地道:
“让你们杀人,我杀了你们,看你们怎么伤人。”
李语纾定住她,“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们是修真者,专门来对付魔修的。”
老妪的身子被定在原地,嘴巴没有被定住,她依旧说着:“别伤害他们,他们是好人。”
“他们?”李语纾问:“老人家,他们是谁?”
“他们是他们,嘿嘿,你休想我说出来,我不会把他们的位置报给你的,你休想找到他们。”
老妪说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后面再问也说不出什么了,一直重复了那两句话:“别杀了他们,他们是好人。”
张奇桥摇摇头,“恐怕是疯了,神志不清的,我们去找董府的其他人问问。”
李语纾道:“好。”
她在想老妪口中说的他们是谁,是雪猴子?还是董府的人。
按照老王对董府的描述,董府的主人怕不是什么好人。
四品灵剑握在手里,安全感爆满,她跟随在张奇桥的身后,神识一直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张奇桥直接往董府人最多的地方去了,李语纾对老妪不太放心,于是她用特别的容器把老妪装了起来带走。
董府的人和外面的人藏的地方没多大区别,他们藏的是董府的地窖,地窖制作得很大,里面也装了不少人,甚至有人在里面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看来是董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李语纾和张奇桥一过去,暴露了自己是修士的身份,其中就有一位老太太冲了上来,她握住了李语纾的手,热泪盈眶地问:“是天府城派来的救兵吗?”
“是。”
李语纾答完,老太太像是松了一口气,双腿都站不稳了,抓着李语纾的手倒是紧紧的。
她哭着说:“天府城终于派人来就我们董府了,再慢一点儿,董府就要死绝了。”
估计是受了老太太的感染,地窖里的不少人都低声呜咽起来。
李语纾问:“北庄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早就哭得泣不成声,要不是李语纾身体好站得稳,此刻恐怕就要被老太太带着摔在地上了。
看老太太哭得不能自已,后面有一貌美女人上前,女子身穿淡色粉裙,头上只戴一只枯木长簪,脸上未施粉黛,憔悴也不足以盖住她的美。
“禀告仙长,从前日开始,北庄的水边飘来一具尸体,有人认出那是北庄中一位爱喝酒的街混子,尸体在水中被冻成了冰块。
起初并没有人在意,他好喝酒,说不定是酒后失足掉入水中淹死的,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我们董家也未多加留意。
直到昨天早上,在同一河流,同一个位置,有人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教书的私塾先生,平日就爱读书,也不时常出来,打捞他的时候,他的尸体同前一日掉入水中的街混子一样,身体被冻成了冰块。
一次是正常,两次就引起注意了,我们将情况上报给了天府城,天府城处理速度很快,下午就派了一人过来,他瞧了几眼尸体,说是要下水看看,我们也没拦着。
天府城派下来的人,我们想着保命的实力应该是有些的,派了人在水面旁等,谁料等了半个多小时,等来的不是捉拿妖物的信息,而是此人的尸体。
他一开始沉下水去,水面咕噜咕噜地冒泡,后来两只脚倒立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我们看了也怕,我们组织人将他拉了上来,身体也是冻得和冰块一样。
要是说早上发现的尸体被冻成冰块也就算了,那个点才下午,河里的水被太阳照得还是温热的,我们被吓得不行,急忙又将事情上报给了天府城。
晚上,没有天府城的人来,北庄死了一半的人,我们没有下水,今天董府下人去查看尸体,下人来报信说北庄死的一半村民同样也被那层薄薄的冰块冻住了,拿铁棍使劲敲都敲不碎。”
女人叙述完毕后,一群人都跪倒在李语纾的脚边,其中更是有人大哭道:“又到晚上了,仙长,这不是普通的死亡,明显就是妖邪作祟,我们今晚就要死了,求仙长救命。”
李语纾和张奇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们两个抽的任务恐怕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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