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放了!”

    “没错!是他们克扣了军粮,为什么要杀死寿洗丸他们?!”

    “放人!”

    “我们难道不是在为将军大人抵御明军吗?为什么连我们的军粮都要克扣?!”

    第七日的正午,这一日没有了明军的炮火,但天气依旧阴沉的恐怖,而更为恐怖的,是名古屋城内贵族阶级和平民阶级的矛盾。

    上万足轻和民夫围在城墙根,远处还有一队队足轻赶来,而他们的目标,是十二个身材矮小瘦弱的足轻。

    他们被人脱去了衣物,一个个瘦骨嶙峋,脸颊深深凹陷进去,散乱头发的压制跪在城头。

    在他们身后,十二名武士正在擦拭自己的武士刀,似乎准备将这十二个下克上的足轻斩首。

    这样的遭遇,让同样被克扣了食物的许多足轻感到不公,忿忿不平。

    “闭嘴!”

    坐在矮凳上的一名大名站了起来,穿着唬人的甲胄,让许许多多足轻和民夫都闭上了嘴。

    足轻敢于对武士出手,但对于大名和将军阶级的人,依旧怀有深深的畏惧。

    “那三名武士克扣军粮该死,但他们十二个人围杀三个人,还是偷袭,这样卑劣的手段是可耻的!”

    “闭嘴!”

    原本还在训斥民夫的大名突然被人打断,他愤怒看去,却见德川家光带着伊达政宗和一队武士走了过来。

    “将军大人!”

    大名连忙行礼,而作为平民的足轻和民夫们只能跪下,高呼将军。

    “把人放了!”

    德川家光看着城下聚集起来的足轻和民夫,脸色黑的难看。

    这种节骨眼下,哪怕要处刑足轻,也应该是当场就格杀,而不应该像个白痴一样的弄出处刑来。

    耳听和眼见可是两个概念,万一所有足轻和民夫见证处刑后暴动,那谁能安抚局面?!

    “可是……将军大人……”大名还想再解释,然而德川家光却瞪着他:

    “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嗨……嗨!”大名心中一凛,只能摆手示意下面的人释放了这十二个足轻。

    这十二人被释放后,当即跪拜表示感谢,而伊达政宗则是连忙说道:

    “将军,眼下是您重整士气的时候。”

    “嗯……”德川家光微微颔首,随后转过身的同时,他隐藏起了表情的阴翳,露出笑意道:

    “将士们!相信我!相信幕府!击败明军之后,我将会将九州和四国的土地分赏给你们,让你们都成为武士!”

    “嗨!”

    德川家光居高临下,声音不断传播,下面的足轻和民夫们听到后连忙回应。

    似乎在他们看来,将军都承诺了的事情,应该不会不作数。

    “今日加餐,都散去吧!”

    德川家光一摆手,下面的足轻和民夫们也开始一点点的疏散。

    望着他们散去,先前的大名忍不住询问道:“九州和四国的土地……”

    “闭嘴吧。”伊达政宗无语的喝止对方,甚至觉得对方是一个没有脑子的蠢材。

    眼下幕府连名古屋都不一定保得下来,更何况收复九州和四国了。

    谁都看得出来,德川家光不过是在安稳足轻和民夫的人心罢了。

    “给他们加半斤素米饭。”

    “嗨!”

    德川家光面色难看的对伊达政宗吩咐了一句,随后连斥责大名的话都没有留下一句便转身带队离开。

    伊达政宗应下,随后命人给军队的士卒加餐。

    一个时辰后,城墙根的人彻底散去,而一个个比平日里大了很多的粟米饭团也出现在了足轻和民夫们的手中。

    “果然,将军大人说话算话啊。”

    “当然了!”

    “哈哈哈哈……”

    两个时辰后,当所有足轻和民夫吃饭时,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前几天所遭受的遭遇,全因半斤粟米饭团就又开始夸赞起了德川家光。

    这就是人的劣性,永远不记打,永远心存侥幸,以为上面的人许诺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却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是谁带来的。

    因为他们的侥幸,德川氏又得以苟活数日。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那半斤饭团的“恩情”也在慢慢消磨。

    直到德川家光和伊达政宗都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郑芝龙的三营兵马却已经乘船驶入了江户湾。

    “放!”

    “嘭嘭嘭——”

    猛烈的炮火声在江户城上空响起,这让重新出山,准备整军打通辎重线的德川秀忠下意识抓起了自己的刀。

    “父亲!明军从海上打来了!”

    “海上吗?果然……”

    德川忠长穿着甲胄一路小跑而来,他跪在门后,向着屋内的德川秀忠回禀。

    德川秀忠闻言,当即让左右的婢女为自己着甲,并在一刻钟后走出庭院:

    “跟我去天守阁看看。”

    德川秀忠交代一声,便着甲向着天守阁走去,而德川忠长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

    他们前往的路上,许许多多从南边逃来,暂时居住在江户的大名都跟着甲跟上。

    当两刻钟后他们登上天守阁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海面上三十余艘看上去渺小,但与四周船只对比又无比高大的军舰。

    三十余艘军舰没有直接选择登陆作战,而是在江户湾内尽情的炮击炮台,船只。

    一些驻守港口的兵马被他们用火炮和步铳歼灭,总之他们没有要登陆的迹象。

    德川秀忠拿着从荷兰人那里买来的望远镜打量战场,看了看后他便头也不回的说道:

    “人数应该在一万人左右,这支明军是偏师,也是主力。”

    “什么意思?”一名大名不解,而德川秀忠懒得解释,而是直接说道:

    “名古屋守不住了,告诉家光,立马带领军队撤回来!”

    “嗨!”

    毕竟是由德川家康带大的人,声东击西,再反客为主这种事情和计谋,德川秀忠还是能看出来的。

    眼下来的这支明军人数在一万人左右,名古屋战场顺利的时候他们就是偏师,不顺的时候他们就是主力。

    以这一万明军,不惜伤亡的话,完全可以在折损一半兵力的情况下,直接拿下江户城。

    德川秀忠没有低估明军的战斗力,因此他才知道,得让德川家光寻找机会突围了。

    这支军队出现在这里,自己就无法带人打通粮道,粮道无法疏通,那十几万人都在死在名古屋城。

    与其全部被困死,还不如……

    “大御所大人,岐阜、长野、山梨传来消息,明军已经攻破三地!”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塘兵跑上了天守阁,将一则更坏的消息回禀。

    这样的消息无疑十分打击士气,因为这三地的兵力在六万,而这三地失陷便代表最少六万军队被全歼。

    幕府的北方大门已经丢失,山梨的明军稍作休整就会直扑江户,原本要打成名古屋消耗战,眼下却打成了江户消耗战,真的是……

    德川秀忠脸色阴晴不定,他算了算自己手中的本钱,哪怕算上北方水户,和一些还没有被攻陷的北方城池,以及江户和名古屋的兵马,他麾下的足轻也不过只有十一万了。

    这十一万中,还有八万是新卒,根本不堪用。

    这局面,哪怕打赢了名古屋也是死路一条,只有撤到江户,然后看看能不能用自己最后的兵力,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

    “放!”

    “嘭嘭嘭——”

    “呜吼!”甲板上,望着一艘艘日军战船被击沉,刘香激动地大叫,而郑芝龙则是眺望那江户城,双手抱胸,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朝廷派来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居然这么快就把本州横扫了。”

    郑芝龙旁边,郑芝凤有些感叹,而郑芝虎则是不以为然道:

    “不过是仗着兵多罢了,如果当初给我们那么多兵,我们早就拿下整个日本了。”

    郑芝虎这话十分自大,如果颜思齐在这里,或许会忍不住呵斥他。

    说到底就是他们几人用兵不知体恤,才导致明军死伤变多,颜思齐不得已请来了杨文岳和吴阿衡。

    六万明军想要横扫幕府很简单,但要横扫的同时还没有太多的死伤,这就很有难度了。

    “大哥!刘香要登陆码头?!”

    忽的郑芝凤指着了一艘船,那是刘香的坐船,而它眼下正在径直带领身边的三艘军舰靠岸。

    “蠢材!”郑芝龙脸上带着嘲讽,因为杨文岳已经提醒过他们,所有人不得上岸,只需要在岸边狂轰滥炸便可。

    眼下刘香妄图带人上岸,那便是犯了军法。

    郑芝龙没有出言阻止,他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是不管刘香,让他战后被处罚。

    只要刘香被处罚,那么他郑芝龙就是瀛洲的第五号人物了。

    之后杨文岳、吴阿衡,颜思齐、卢剑星都离开,瀛洲就是他说的算了……

    郑芝龙眼底闪烁精光,而这时刘香也带人上了岸。

    他指挥的人马是他当初的班底,只有不到两千人。

    他们登陆码头的一瞬间,江户城便派出了四千人出城,准备依托码头的集镇建筑防守反击。

    刘香带人直接迎了上去,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高举刀道:

    “时候差不多了,排枪准备!”

    咚咚咚……

    随队的鼓手将鼓点敲得越发密集,明军士兵也迈着步子朝着日军走去,他们列着横队,踩过一些被炮击而死的尸体和废墟,在海上火炮的轰鸣声中逐渐向前行进。

    经过了多次大战之后,目前的明军在火炮与步兵的衔接上做的很不错,士兵们都可以在火炮的轰鸣正常向前行进,因此倒也不担心会出现误伤的情况。

    只是比起他们,日军的速度很快,领兵出城的德川忠长吃了教训,这次没有贸然在平地选择和明军交手,而是在集镇的废墟之中试图阻击明军。

    这四千日军守在街道、屋顶、废墟上,三十人一组的挤在豁口,准备朝着明军放铳。

    “预备!”

    因为街巷狭窄,明军只能组织起五十个人并排的排枪队伍,刘香拿着木哨在中军的位置吹哨。

    当两军距离只有六十步的时候,德川忠长和刘香都同时下达了军令。

    “放!”

    “啪啪啪——”

    这个距离的命中率并不高,每次齐射都只能看运气,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却能抢占一个先手,对于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更高一些。

    日军士卒手中的铁炮和明军的步铳相比,威力比较小,点火比较麻烦,但他们躲在废墟之中,有阻击优势。

    因此在掩体的保护下,他们从容扣动扳机,而明军之中不断有人从队列中倒下。

    砂石飞溅,即便有着废墟的抵挡,木屋的抵挡,但步铳的威力大的吓人,在打穿两扇做生意的厚重门板后,还能击穿日军的甲胄。

    明军有条不紊的挺进,日军却倍感压力。

    他们虽有四千人,但铁炮手只有一千。

    明军虽然只有两千人,但步铳手却有一千二。

    一时间、日军的铁炮手被压制,弓箭手只能抛射来压制明军。

    “哔哔!”

    刘香吹动口哨,明军排枪前进,刀牌手举牌掩护步铳手。

    箭矢稀稀拉拉的落下,却并不能对明军造成什么致命伤害。

    日本的铁炮手趁着这个间隙将火药倒进池子里,然后用弹丸和火药塞进枪口里,用通条将药丸填实,取下通条,接下来用火折子点燃引线,整个过程繁琐到令人发指。

    “砰!”

    一排沉闷的枪声响起,与明军清脆的声音截然不同,铁炮声十分沉闷,但它的威力在进入三十步后也呈现了出来。

    一轮排枪,明军倒下一排人,日军倒下三四十人,这样的战损比如果被杨文岳看到,刘香绝对会被立马推到西市斩首,偏偏他还觉得他很快就能赢,很快就能打进江户城。

    “大哥,这刘香在犯蠢?这么打下去,我看他要被经略拿去祭旗了!”

    郑芝虎拿着双筒千里眼,看着刘香“自杀式”的进攻而破口大骂。

    不过这个时候郑芝凤却突然说道:“不对,这小子藏了一手!”

    “嗯?”听到这话,郑芝虎继续看去。

    果然、那群中弹被拖出来的明军经过同伴的拍打后,都渐渐醒了过来。

    “搞什么鬼?刀枪不入?”

    郑芝虎眼睛都瞪大了,而郑芝龙却平淡道:

    “这家伙给下面人穿了三重棉甲,你看看他们的速度。”

    郑芝龙的提醒让郑芝凤和郑芝虎反应了过来,果然他们看过去后,瞧见了一些将布面甲脱下来的士卒。

    脱下甲胄后,里面还有一层半身棉甲,不出意外的话,半身棉甲里还有棉甲坎肩。

    “这种穿法,不得有八十斤重?”郑芝虎咋舌。

    “我说他们怎么跑不动。”郑芝凤也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只是对此,郑芝龙却道:“哼!”

    “五十步还能用三重棉甲抗住,二十步的时候我看他用什么抗!”

    “放!”

    “轰——”

    忽的,轰鸣声响起,郑芝龙心里一紧,而郑芝凤则是叫嚷道:

    “这厮带了三门虎蹲炮,这老掉牙的玩意崩掉了倭寇一堆人!”

    郑芝龙闻言匆忙拿起千里眼看去,果然在战场上,三门六十来斤的虎蹲炮矗立街道上,而德川忠长等人的铁炮手直接被填充开花弹的虎蹲炮打懵了。

    数以百计的弹子飞来,瞬间收割了一大批人,而趁着这个时候,明军如猛虎般冲出了一群身着布面甲的人。

    “重甲步铳手,轻装短兵。”郑芝龙看了明白,当即喊道:

    “都给我靠岸,用火炮炮击江户,步卒登陆港口,别让刘香一个人把功劳占了!”

    “是!”

    郑芝龙算是明白了,刘香做足了准备才敢登陆,眼下仅仅拿下码头这个先登之功,他就能独占鳌头,除非郑芝龙能打下江户城!

    “都给我上!”

    郑芝龙一想到自己要落后刘香一位,立马叫嚷指挥着大军压上。

    他们的人数更多,足足有四千多人,而见到那么多人登陆,德川忠长只能忍痛下令道:“撤退!”

    鸣金声和木哨声响起,传遍了整个战场,日军尽数撤退,而刘香见状也带领明军冲杀,追砍日军。

    “杀倭领赏!杀倭领赏!”

    没有什么比赏银更能刺激人了,一个倭寇首级十两银子,这可比老老实实当七个月兵好多了。

    一时间明军如猛虎下山,追砍了德川忠长等人足足百步才因为忌惮江户城头的火炮而没有继续追击。

    “港口夺下!我营先登!”

    刘香振臂高呼,下面的士卒纷纷高喊庆贺了起来。

    港口的拿下,代表他们超额完成了杨文岳布置的任务,尽管死伤了百来人,但他们的斩首更为辉煌。

    等郑芝龙带人登陆的时候,只看到了正在清点首级的刘香。

    “八百二十七个首级,夺下港口的先登赏银……”

    刘香看向快走而来的郑芝龙几兄弟,抬了抬下巴:“郑参将的斩获如何?”

    “呵呵……自然不如刘老哥了。”郑芝龙挂上了笑脸,作揖似乎在表示为刘香高兴,而刘香见状则是轻嗤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大哥,他……”郑芝虎看不下去刘香的趾高气昂,但被郑芝龙拦住了。

    “派加急快马前往名古屋,把港口的牌子送去名古屋,交给杨经略、吴经略。”

    郑芝龙忍着怒气开口,而郑芝凤也只能作揖:

    “是!”

    塘骑快马被派出,由于沿海地区都是明军的船只,加上一队十二骑兵足以冲撞数百倭寇,因此塘骑小队肆无忌惮的疾驰,最终在第二日午后将消息送达杨文岳手中。

    与消息一起送来的,还有江户码头那块德川秀忠亲手所写的牌匾。

    “死伤多少人?”

    军帐之中,坐在主位的杨文岳得知刘香强攻港口略微有些皱眉。

    “折了四十七个兄弟,伤了一百三十个,不过斩了八百二十七个倭寇的头!”

    塘骑队正对着杨文岳作揖回禀,而杨文岳闻言稍微舒展了眉头:

    “知道了,退下吧休息吧,明日一早返回江户,让郑芝龙和刘香监视日军动向。”

    “是!”队正作揖回礼,随后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后,杨文岳看了一眼帐内的诸多参将,随后才道:

    “趁天色没黑,让人把江户港的牌子,还有长野、山梨、岐阜、福井四个大名的尸体一起推到名古屋城下。”

    “这有我手书一份,一同送去。”

    杨文岳拿出了自己的手书,而曹鼎蛟见状起身接过,作揖接令后,便下去办事去了。

    倒是曹变蛟看着自家堂弟离去,这才作揖道:

    “经略,猛火油已经都准备好了,投石机也已经准备好,敢问何时发起总攻?”

    猛火油……这是当初郑芝龙托颜思齐和朝廷索要的物资,与其一起索要的火药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十二万斤了,而猛火油却还有十万斤。

    十万斤猛火油,一旦全部投入名古屋,那明军将得到一个巨大的“篝火”。

    只是杨文岳并没有着急使用它们,而是抚须道:

    “暂时不用,等今夜看看,如果今夜德川家光还不肯撤退,那午夜时分,我们便能上演火烧名古屋了。”

    说着,杨文岳看了一眼帐外,略带遗憾的口吻说道:

    “唉,只可惜此地看不到成祖文皇帝册封的‘寿安镇国之山’,不然这猛火油白天点燃,我等看着篝火,赏着山景倒也不错……”

    “不过,很大可能我等也看不到这火焰在名古屋燃烧……”

    杨文岳话里有话,而吴阿衡知道其中缘由,因此不免问道:

    “斗望,你是真觉得那群足轻和民夫会忍受不住而反叛?”

    “我朝都能有叛乱,为何倭寇不能有?”杨文岳抚了抚须。

    他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在座将领倒是都没说什么。

    毕竟杨文岳和吴阿衡抵达大阪至今两个月不到,就已经轻松取下四个县了。

    没有颜思齐等人的指挥之后,任由明军自己打,攻打岐阜和福井等地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巨大伤亡。

    六万日军带给那两万明军的伤亡不过两千余人罢了,其中有一半还只是伤残存活,战损比达到了一比三十。

    如此比起来,杨文岳才更像将才,而颜思齐等人,依旧改不了草莽风气。

    “行了,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倭寇自相残杀吧……”

    杨文岳眯了眯眼睛,而他这话说完的时候,身着飞鱼服的卢剑星也掀开了大帐。

    显然杨文岳要做的事情和锦衣卫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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