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
替身这件事, 想都没想过。
系统见她沉默,以为有戏,于是更加卖力, 小声呢喃,“我和裴湮长的一模一样,但我可以做你的……”
它话音逐渐降低, 脸都烧红了。
郁岁没听清,但确实很少见裴湮这般脸红的模样——
也不是。
也是见过的。
清冷谪仙化作了纸, 似是浸泡了烈酒, 却未彻底沉醉, 只是微醺状态, 眸光流转, 眼尾泛着桃花粉,又媚又妖,极为惑人。
此时。
系统又大声说了一遍。
“我愿意做你的【哔——】”
整整一句话, 都被屏蔽了,哔哔哔的,还伴随着违规警告。
系统红着脸, 眼眸水汪汪的,修长且如玉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衣袖,小声说, “主人。”
郁岁:“……”
该死的,我怎么会心动!
我怎么能心动!
我爱的不是裴湮的脸!
我爱的是他的内在!
内在美!
我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
郁岁在心里反复暗示自己, 一定不能被美□□惑,这是一条毒蛇哇!
系统再接再厉,嗓音柔媚,含着绵绵无尽的情意, 拐着七八个弯儿似的,“主人~”
“啪嗒——”
郁岁扭头看去。
鹤寻云手中的剑都掉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郁岁一声小师兄还没说完,鹤寻云红着脸飞速跑了,剑都没带。
“……”
她猛地踢向系统,“都怪你,被误会了吧!”
“……?”
等等,我刚刚踢的哪里?
系统就是团数据,没有多痛,但确实有点羞涩:“我很健康,也很绿色。”
所以黄色的东西都被和谐了。
“但您不用担心,关了灯都一样。”
郁岁:“……”
这小系统为了完成任务清白都不要了。
系统又说:“而且裴湮不能给你的【哔——】生活,我能给你,我还可以被你玩弄,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哒!”
郁岁沉默两秒,开始背静心经。
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脑子里怎么全是裴湮诱人的身体。
正在这时。
一道流光闪过。
直直地击向系统,光影散去,系统的眉心烙着一个小红点,已然没了生息。
郁岁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这熟悉的剑意,只会是裴湮。
脑海里传来了系统柔媚腔调。
——用得是裴湮的声音。
【系统:主人,只要您需要我,我随叫随到哦,么么哒!】
郁岁:“……”
“岁岁。”裴湮说。
同样的声音,一个妖媚,一个清冷,对比实在太过明显。
郁岁一时半刻属实无法直视裴湮。
她微微垂眼,小碎步般走到裴湮身边,呼吸到熟悉浅淡檀香味,慢慢放松下来。
乌云漫布的天空终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似是在暴躁地冲刷走刚刚那般粘腻的画面。
郁岁重新撑开伞,举的高了些,为裴湮也撑着,“师父什么时候来的?”
裴湮拿过她的伞,为她撑着,语气不明,“岁岁希望为师什么时候来的?”
郁岁:“师父应该晚来一秒的!”
裴湮:“哦?”
郁岁:“这样就能听到我拒绝它的话了!”
“它连师父半分风华都没有学到,徒有其表……不对,脸也不是它的!它就是个小偷,脏东西……”
女孩玫瑰色的唇瓣开开合合,踩一捧一地夸着他,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像是在观察他有没有生气。
裴湮原本是有那么一瞬间心口翻涌着戾气,但如今听着郁岁的话语,那点戾气逐渐消散,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
郁岁见裴湮笑了,顿时松了口气。
另一边。
顾西辞察觉到自己追错方向后立刻转身回去——不仅没有找到宁孤临,就连最初与宁孤临搭话的人也没了踪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能在他眼皮下凭空消失,这种修为,一十三洲也找不出几个,顾西辞暗中思索,没听说最近有人渡劫呀,也没听说哪里出了绝世天才啊。
这是哪里来的人物?
魔界吗?那怎么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魔气?
路上遇到了蹲在墙边不知道做什么的鹤寻云。
他眉心抽动,闪身来到鹤寻云身边,“怎么了?”
鹤寻云一惊,站起身,神色似是受到几分惊吓,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没事,二师兄找到宁孤临了吗?”
顾西辞摇摇头,见鹤寻云仍在不经意流露出惊吓的神色,颇有些担心,“是又犯病了吗?”
鹤寻云也摇头:“没有。”
他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二师兄,你说,宁孤临为什么要污蔑师父与小师妹?”
顾西辞狐狸眼微微眯起,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对咱们小师妹痴恋成狂,剑走偏锋。”
他边说边便另一条小巷走去。
——那条道像是被封闭了起来,一看便叫人觉得有猫腻。
鹤寻云慌乱一瞬,连忙出声提醒巷子里的人,“二师兄,师父在里面。”
顾西辞:“?”
“师父也来了?”
鹤寻云点头,说着废话,“正在里面呢。”
——他心想,他的声音都这么大了,以裴湮的修为一定能够听到的吧!
顾西辞疑惑:“师父在里面,你怎么不进去?”
鹤寻云憋的脸都红了,“我有点懵了。”
也算是句实话了。
他听到“主人”的时候,不仅懵逼,而且惊慌。
……太狂野了。
鹤寻云捂住自己的小心脏,师父与小师妹怎么,怎么就……
他实在找不到形容词。
此时,掌门也赶了过来。
三人一同进了小巷。
然后就看到了被钉死在墙上的“裴湮”。
鹤寻云先是一惊,随即见到了郁岁旁边清冷的剑尊,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比起师父叫小师妹“主人”。
师徒恋都让人觉得能接受几分了。
顾西辞转瞬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但更迷惑了,“此人先是假扮宁孤临在玲珑阁污蔑师父,如今又冒充师父……”
“这说不通啊。”
郁岁心想,的确说不通。
她现在也没搞清楚系统唱的什么戏呢。
郁岁哪里知道,系统原本是想要唱一出“病娇师父的变-态-囚-爱”让郁岁对裴湮心死如灰,结果片名还没出来就被识破了。
情急之下,只好做起了舔狗,试图用爱感化郁岁。
当然了,如果可以,它不仅愿意做一只绿茶味的舔狗,绿了裴湮,茶了裴湮,更愿意献出清白,吹一吹枕头风,让郁岁赶紧完成任务。
这般狗血泼天的计划。
最终还是掌门一锤定音,“此人必有所图谋!”
鹤寻云虽然觉得这是一句废话,但为了避免冷场,乖乖软软的小可爱还是捧场道:“大师兄所言极是。”
顾西辞:“……”
他上前一步,正要伸手看看这是如何伪装,可对着裴湮的脸且正主正在身后看着他,属实无法下手。
尴尬。
就是尴尬。
好在这时雨渐渐大了起来。
连带着视线都要朦胧几分。
虽然对他们这般修为的没有影响,但还是能掩耳盗铃的欺骗自己一下。
师父看不到我正在摸“他”的脸。
郁岁的嗓音脆生生的,“师父,二师兄怎么像是在轻薄他一样?”
顾西辞:“……”
他果然与这个师妹犯冲!
他收了手,“不如小师妹来?”
郁岁娇滴滴的说:“我今天化了妆,穿了新衣服,不可以弄湿的。”
顾西辞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还在雨中呢!
好在雨水冲刷掉了“裴湮”的□□,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顾西辞将此人画了下来,准备贴悬赏告示,看看有没有人来认领。
郁岁心想,不会有人来认领。
这张脸一看就是捏的,还是按照宁孤临的容貌捏的,有那么些许宁孤的韵味,但又比宁孤临多了冷冽之感,瞧起来就挺不近人情的。
翌日。
随着“问天宗师徒不伦之恋”的“谣言”一同传出的,还有造谣者当场遭受誓言反噬,身死道消,下场惨烈。
虽然修士们都知道立誓便是在天道那里存了档的,违背誓言是迟早要还的。
但现世报见的还是太少。
委实开了眼了。
宁孤临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正在练剑,听到谣言剑也不练了,跑过去听他们讲八卦。
虽然要将郁岁当作小师叔,可少年炽烈的爱意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偶尔听到一点点关于岁岁的事,他都要停下听一听。
多听一点。
好像就能够安心一般。
今日。
他听到“造谣者当场遭雷劈”微微蹙眉,怎么可能遭雷劈呢?
那人说的可都是真的!
宁孤临没有那么多阴谋论,尚且单纯,只是觉得也许是这修士命不好。
他又重新拿起了剑开始练。
没一会儿,一位弟子来找他。
“宁师弟,师父有事找你。”
宁孤临见过他,知道他是掌门的弟子,乖乖收了剑,跟着他去见掌门,“掌门找我有什么事?”
弟子笑着回,“不是什么大事,宁师弟别紧张。”
他们安慰人的话术好统一。
上次那弟子也是这样说的,等他进了房间,就开始问他,裴湮与岁岁的关系了。
宁孤临抱着剑,力求寻找些许安全感。
还好。这次只有掌门与顾西辞。
他行了礼以后,“不知掌门唤弟子来有何事?”
掌门将画像拿出来,“你可认识此人?”
宁孤临盯着瞧了会儿,确认自己从未见过,便摇了摇头,“不认识。”
掌门,“你昨晚在哪里?”
宁孤临一怔,“掌门是在怀疑弟子吗?”
顾西辞狐狸眼弯了弯,笑得温柔,“只是例行询问。”
“你可能不知道,昨夜在玲珑阁,他用的是你的脸污蔑师父与小师妹呢。”
宁孤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我的脸?”
顾西辞拿出留影石让他看。
这是玲珑阁保留下来的。
原本整场记录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捣乱,砸场子,或者偷窃——虽然楼里有大能坐镇,但难免会遇到一些棘手的,顾不过来的,所以便形成了用留影石的习惯,方便事后算账。
没想法居然还能用到这种地方。
宁孤临看完后脸色惨白,“这不是我,我昨天晚上练完剑就睡了,舍友可以作证!”
掌门微微颔首,“别激动,我们相信你,最近剑练的如何?”
原本对宁孤临也没太大怀疑。
况且见到宁孤临后,那点怀疑也打消了,这孩子的眼睛属实太过干净,而本能之下的反驳也不是作假的。
再者说,问心梯也不是白走的,若真有什么阴谋,问心梯当场便照出来了。
掌门让宁孤临演练了下最近所学的招式,又为他指点了几下。
难免有些可惜。
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基本功扎实,心智坚韧,却偏偏是个杂灵根,可惜了。
下午的时候。
宁孤临的继兄听闻了这件事后,便伙同宁孤临的舍友一同去找掌门告状,言“宁孤临每晚都练剑到深夜才回来睡觉”。
言下之意,便是宁孤临深夜练剑时无人陪同,去了哪里他们一概不知,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去了玲珑阁呢?
掌门自然是训斥了他们一番,让其好好修炼,若再有下次,便要惩罚他们。
——问天宗向来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第一次犯错是训斥,第二次是惩罚或者关禁闭,第三次便是逐出宗门。
继兄与舍友灰溜溜地走了,怨气全都转移到了宁孤临身上,龙傲天崛起之路越发坎坷。
这些事郁岁一概不知。
她正在密室背静心经。
不是前几日那般嬉戏玩闹的背,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在背。
郁岁微微叹息。
寓教于乐多好,怎么突然这么死板?
她偷偷抬眼去瞄裴湮,见他领口紧闭,愈发显得斯文禁欲——
就挺怀念不久之前,裴湮衣衫半褪,教她背书的微醺模样。
“背下来了吗?”
裴湮温声问。
郁岁一紧张,垂头再看了几眼,“嗯嗯。”
她将静心经递给裴湮,乖乖背诵。
每日都要背一遍,默一遍。
她都怀疑裴湮是不是发现她,美色当前,静心经全忘这件事。
“用心。”裴湮淡声打断她,“再不用心,为师就要惩罚你了。”
郁岁专心致志背了两句后,猛地一顿,“……哪种惩罚?”
裴湮似笑非笑,“自然是打板子了,岁岁以为呢?”
问天宗有专门的课程。
老师们讲课如果遇见不专心的学生,是会用木板打手心的。
传统教学方式。
郁岁为自己的废料思想感到羞愧,连忙继续背静心经。
又背了两句后,“是正经打板子的那种吗?”
气氛尴尬的沉默两秒。
裴湮轻笑了声,“倒是为师的错,让岁岁这几日清心寡欲了。”
郁岁耳朵都红透了,磕磕巴巴说,“也,也没有。”
哪里就清心寡欲了。
前几天不还在她灵府晃铃铛的吗?
摇的可欢了!
她没敢再跑神,专心致志地将剩下的背完,眼巴巴等着裴湮的下一步计划。
……如果没有,她是不是能出去玩了?
裴湮捏着长戒尺,通体黑色,如黑曜石一般,似是泛着寒光,沉稳又肃杀。
郁岁:“……”
他是不是蓄谋已久,不然怎么可能准备的如此齐全?
裴湮的手指极白,握着戒尺,不知道是谁衬托谁,但两者都显得极为清冷:“刚刚跑神了几次?”
郁岁可怕疼了,捂住自己的小手:“我很认真。”
戒尺抵在她手背,冰冷至极。
又滑腻圆润,顶端是圆弧状的,宛如一根触手似的溜进她手心,压平了她的手指。
郁岁被冰的唔了声,故作可怜,“我怕疼,师父。”
裴湮笑着挑眉,“那怎么还跑神呢?”
郁岁摇头,连忙保证:“不会了不会了。”
“我再给师父背一遍。”
“一定不会跑神。”
裴湮微微抬起戒尺,示意她再背一遍。
郁岁连忙收好爪子,左手握右手,又重新背着静心经。
忽而感觉腰部一凉。
戒尺抵在了那里,又缓缓向下。
郁岁差点跳起来。
裴湮温柔提醒:“别跑神,岁岁。”
郁岁微微挪了下身子,继续背着,原本早就倒背如流的东西如今竟然磕磕巴巴,连不成句。
注意力全在那处。
隔着层衣料,冰凉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肌肤,引起一片颤栗,甚至碍于未知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疼痛而颇有几分恐惧。
这份等待又拉长了恐惧。
戒尺似是移动了下。
郁岁再也忍不住,骤然扑倒裴湮怀中,抓住他的衣衫,可怜巴巴的:“师父……”
裴湮啧了声,对她的娇气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还什么都没做呢。
“倒是会自己吓自己。”他似是无奈的说了句,随后用戒尺推开纸张,“默一遍,今天就可以去玩了。”
郁岁忙不迭点头,“好的好的。”
裴湮无语,“就这么可怕?”
对于修士来讲,打手心称不上疼痛,主要是为了记住这种惩罚带来的羞耻,避免下次再犯。
——这种疼痛,连在试炼场的万分之一都不及。
郁岁仰头,眼眸潋滟,她拖着腔调撒娇,“我这是对师父的敬畏嘛。”
裴湮琢磨了两遍,明白了。
这是怕他真下手伤到了她。
毕竟剑尊,万物皆可为剑。
意识到这一点,裴湮的心情不太好,她口中的敬畏恰恰意味着她还未完全信任他。
他要的是郁岁全部的信任与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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