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安城的摘花楼?
一十三洲没多少人知道这是魔界设立在此的情报处。
但不巧。
在场的除了了悟这个小和尚, 都知道摘花楼的作用。
墨青显然不觉得“摘花楼情报处”能够瞒过问天宗与灵禅寺,毕竟他们的行动并不怎么低调。
——要怪只能怪他没料到郁岁的交友圈子如此优秀。
墨青反复告诫自己,还没有成定局, 他余光看了眼正在撒痴卖萌的狐狸,只觉孤立无援,艰难笑着, “了悟大师认错人了。”
了悟茫然看了看宁不为,又看了看墨青, 无辜说,“我记性很好的,你当时还在台上跳舞呢。”
墨青:“……”
他咬牙微笑,“我并不会跳舞。”
郁岁忽然认真讲:“你要坦诚的。”
墨青:“?”
他试图用虚假伦理关系唤起郁岁的一点点关爱,“娘亲你说什么呢?”
郁岁真挚说:“你要勇于承认自己的身份, 做过花魁不丢人的。”
墨青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我x&a;a;a;……
又见狐狸依旧围在郁岁身边, 大尾巴圈着人家的脚踝, 格外沉浸地求偶, 他深吸一口气。
行。
那他就随意发挥了。
墨青索性卸下伪装,嚣张说, “没错, 我就是摘花楼的头牌。”
郁岁正在给狐狸喂糖吃,闻言古怪地看向墨青, “我们都知道了, 你不要这么高调, 这里还有小和尚呢, 别诱惑人家。”
了悟反应了下,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面容尚显青涩, 却镇定说,“阁主不必担心,贫僧见多识广,轻易不会被诱惑到。”
郁岁哇了声,“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
了悟羞赧:“贫僧书读的比较多。”
郁岁悟了,“就像我师父一样。”
狐狸猛然抬眼看她。
抬起爪子恶劣的踩在她鞋面磨了磨,却被郁岁抱了起来。
他在郁岁怀中调整了个姿势。
趴在她温温软软的胸口,打了个哈欠,恹恹欲睡一般。
郁岁都快被他萌化了。
满心满眼都是狐狸,但也没忘记处境尴尬的墨青,安稳他,“来者是客,不拘身份,丧葬阁欢迎你。”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真诚。
话语也真诚。
墨青只觉得可恶。
他自爆身份反而成了个笑话,好像郁岁故意扭曲他的意思,彻底将他刻在了
“职业不分贵贱。”
他咬牙说。
“我要尊重。”
顾西辞狐狸眼微微弯起,含着三分情,笑容真挚,“我们非常尊重你的职业。”
墨青冷笑。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隐瞒了。”
“魔主降临,天下必将大乱,我如今来一十三洲就是为了魔主。”
他这样说,进可攻退可守。
还能够等日后魔尊身份泄露,逼一把郁岁——毕竟魔主是郁岁,到时候可暗中操作一波,让郁岁成为正道所怀疑的对象,不得不投身魔界。
当然。
计策采不采用都看魔尊。
他现在感到心情舒畅的,还是郁岁此刻震惊的神色。
郁岁是真的震惊,“你好大胆啊。”
墨青是什么修为?
掌门和顾西辞又是什么修为?
灵禅寺的佛子呢?
这几人加起来还抓不住墨青吗?
墨青毕竟是做花魁的,容貌清丽,笑起来梨涡浅浅,更显出几分明艳,他如今笑着,却又多了些阴狠,“娘亲,儿子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事到如今,儿子还能怎么办呢?”
郁岁为他出谋划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墨青:“……”
他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人什么毛病!?”
怎么这么爱把魔界的人送到灵禅寺?
你到底是问天宗的弟子,还是灵禅寺的编外和尚?
后背忽然一凉。
那只狐狸冷冷看了他眼。
墨青:“……”
他沉默了两秒,忍辱负重,“大师,我欲出家。”
了之都懵了。
“贫僧皈依佛门二十六载,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但还是用了专业术语。
“墨青施主,你心不诚。”
墨青心想,我没遇到郁岁之前,也从未经历过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他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大师若是想多经历经历,可以跟在我娘亲身边哦。”
话音未落。
他后背又是一凉。
墨青这才想到,这里不是自己能够随便撒野的地方——魔尊还在呢。
他连忙找补:“况且大师乃是出家人……”
了之忽然说:“贫僧尚未成亲。”
这和尚停顿了下,又补充说,“贫僧渴望成亲。”
墨青:“???”
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是个和尚!和尚懂不懂!?
了之:“贫僧认为施主所言极是。”
他双手合十,浑身闪耀着金色圣光,慈眉善目,低眉垂眼时自带几分怜悯,却也因为玉面俊雅,含了些别样禁欲的诱惑。
“阁主,贫僧可否留在丧葬阁,为死者超度。”
郁岁摸着狐狸耳朵,纠结问,“免费吗?”
了之微笑:“自然。”
“出家人,度有缘人。”
“贫僧与阁主有缘。”
墨青都要疯了,“?”
这和尚是在谈情吗?
他不会亲手为魔尊制造出了个情敌吧?
关键是。
郁岁抱着魔尊,欣然同意。
魔尊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抬眼看向他,冷冷的,不含一点点感情。
墨青:“……”
这只狐狸,刚刚是不是笑了?
他确实是笑了吧?
墨青猛地扭头看向了之,一个滑跪,“大师,我欲出家。”
了之讶异地看向他,“贫僧可以问问你如何在短期内做到心灵上的转变吗?”
现在可比刚刚心诚多了。
墨青冷静回,“人生无常。”
了之“?”
不过灵禅寺向来对任何一个真心出家的人抱以极大的宽容。
正在这时。
宁不为忽然说:“师兄,我想为他剃度。”
了悟惊呆了,“不为师弟,你怎么为了个花魁破了闭口禅?我们坦诚相见,相拥而眠,你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宁不为额头青筋直蹦,但正事要紧,“请师兄成全。”
了之看向墨青。
郁岁说:“墨青肯定愿意啦,父亲为儿子剃度,也算一种缘分嘛。”
——怪就怪墨青曾经为自己编撰的身份,拥有一个残暴不仁的魔尊爹爹。
今天的反转太多,又太过惊人。
众人一时竟说不出话,场面寂静的令人头皮发麻。
宁不为深吸一口气,再次破了闭口禅,“干儿子。”
了之:“……”
他一言难尽地看向墨青。
墨青,“我愿意的。”
“毕竟是我爹。”
郁岁搂紧狐狸,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墨青为宁不为剃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不过数月,就成了宁不为为墨青剃度。
因果循环,恐怖如斯。
虽然经历了许多事情。
但丧葬阁的开业典礼还是如常进行,流程简单至极,放了个礼花,在门口挂出了牌子。
【开业酬宾。
有缘人,打九九折。】
九九折。
还不如不打折呢。
了之问:“何为有缘人?”
郁岁毫不犹豫,“符合丧葬阁口号的。”
她停顿了下,又补充说,“还有长得漂亮的。”
了之点点头。
“阁主觉得贫僧如何?”
狐狸的下巴抵在她脖颈,呼吸时喷洒的热气都在她的脖颈,甚至正大光明舔着她的耳垂。
——当着一个和尚的面!
郁岁把狐狸搂的更紧了,她勉强维持住思绪:“抱歉,大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了之:“?”
他深感悲伤,“阁主只与贫僧相处了两个时辰。”
郁岁捏着裴湮的耳朵,期期艾艾的拒绝他:“可我不喜欢太过主动的。”
“就,我喜欢哪种,特别高冷的,看起来就很禁欲的,而且还得刺激。”
她自我肯定的点头。
“我不喜欢平淡,刺激最重要了……”
顾西辞轻咳了声。
郁岁闭上嘴巴。
顾西辞走过来,手指自然而又非常放肆地将狐狸的脑袋推开,不让它再去舔郁岁——
当然,他没能碰到,狐狸就躲开了。
随后又微微笑着,“大师,我们家小师妹还小,不懂情爱。”
了之哎了声,“正因为年轻,顾施主作为师兄,才不要过多干预,免得适得其反。”
他微微一笑,圣光乍现。
“阁主随时都可以找贫僧。”
郁岁眼睛都被闪到了,垂下眼看狐狸安慰一下自己的眼睛,“他修了金刚罩吗?”
顾西辞:“嗯?”
“何为金刚罩?”
郁岁:“我瞎编的。”
许是今天经历的事太多,顾西辞此时颇为平静,“了之虽然是佛子转世,但并不像历届佛子那般专心佛法。”
郁岁眼巴巴看着他。
“他还有个别称。”顾西辞嗤笑,“叫,风流子。”
郁岁思索片刻,“我觉得我和他是一类人。”
——都在追求禁忌。
顾西辞:“……”
陈邵九走了过来,“传言他曾经被人抛弃,一直渡不了自己的心魔,于是便将小爱转变为大爱,助痴情人渡情关。”
郁岁:“……”
好一个小爱变大爱。
陈邵九:“这和尚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着渡情关的旗号干着男娼女盗的事。”
郁岁哎了声,“背后不讲人坏话的。”
顾西辞戒备。
生怕陈邵九因为郁岁出言不逊而用毒。
谁知陈邵九格外好脾气:“是陈某的不对。”
他侧头看向郁岁,眸色幽深,“一月后的今天,要劳烦阁主为陈某收尸了。”
“陈某只有一个要求,丧礼不能有和尚。”
不是什么无理要求。
郁岁说好,“陈公子为什么确定自己下月的今天会死呢?”
陈邵九笑而不语。
郁岁又好奇地问另一个问题,“那,等死是什么感觉?”
陈邵九闭了闭眼,又重新笑了下:“陈某也很好奇。”
“祝阁主生意红红火火,财源滚滚,也祝阁主事事如意。”他说,“再见。”
陈邵九心想。
这次分别,再见就是生死相离了。
他走出了丧葬阁。
抬头望着初升的太阳,暖洋洋的洒在身上,一万多年过去,头一次感受到了暖意。
…
待众人都离开后。
狐狸忽然变大了数倍,直接将她压倒在地——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倒也不疼。
郁岁有点懵,紧接着捂紧胸口,小心与裴湮商量,“我们可以循序渐进的来,可以先从人人,然后再到人兽。”
少女漂亮的眼睛望着他。
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说胡话逗他开心,但裴湮心中的郁气还是消了大半,他变回人。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叫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你很喜欢云觅吗?”
郁岁想到漂亮姐姐眼神都亮了:“喜欢的,她好漂亮啊,不愧是一十三洲美人榜首。”
裴湮凑近她,如画的面容放大在眼前,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与为师比呢?”
郁岁被美□□惑,“师父,师父最好看啦。”
但是看久了难免有审美疲劳。
云觅正是新鲜期呢。
她又忍不住为云觅发声,“但是师父你知道吗,云觅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我的感觉,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是那种特别美好的修士。”
“就像师父一样!”
裴湮古怪地笑了声,意味不明的说,“像为师一样?”
郁岁小鸡啄米般点头。
“师父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
裴湮心中莫名涌出了些慌乱。
很轻微的慌乱,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抹慌乱就又被强制压了下去。
丧葬阁虽然开业。
但郁岁也并不总是呆在这里,毕竟她接单,只接穷凶极恶之徒,需要收尸的也不多。
目前只有陈邵九一人。
但丧葬阁大抵是个新鲜地方,又无人来打扰,不知不觉都把裴湮的禽兽潜力激发出来了。
她的灵府,都堆满了裴湮的痕迹。
太荒唐了。
太糜乱了。
所以郁岁决定修身养性,回问天宗缓缓。
竟然在宗门碰到了云觅。
她眼神一亮,连忙迎了上去,“你来这里怎么不告诉我呢?”
云觅见到她,美目也是一亮,笑着说,“我是随着爹爹来拜访掌门的。”
郁岁:“我与你一起?”
“我也好久没有见过掌门了。”
云觅笑着摇头,“不用啦,已经拜访过了。”
“对了,你听说雁城的事情吗?”
郁岁摇摇头。
她这几天只顾着与裴湮厮混了,哪里会关注一十三洲的大事呢?
云觅说:“雁城跑出了形似人类,但却面色铁青,双目猩红的怪物,行为举止格外怪异,神色痛苦,还伴随着时不时的吼叫。”
她似是脑补出了那个画面,一时有几分嘁嘁然,“不过他还有几分意识,说自己是中毒,被人控制了,整个雁城的人都被控制了。”
郁岁想到了陈邵九。
云觅也提到了陈邵九,“爹爹怀疑是毒圣陈邵九。”
郁岁唔了声,“他竟然是毒圣。”
云觅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你关注的就是这个吗?”
郁岁眨眨眼。
她也有关注别的,但一想到陈邵九下月就死了,她就没心情关注了。
——按照系统那莫名其妙的态度,一定是宁孤临最终解决了此事。
云觅点了下她额头,“你这般天真倒也是极好的。”
郁岁:“哪里好?”
云觅:“惹人爱。”
她眉眼弯弯,“我能看出来的,掌门与顾师兄都很喜欢你的。”
郁岁:“……”
掌门她承认,顾西辞哪里喜欢她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你要去雁城吗?”
云觅,“当然啦。”
“我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就一点要去救救他们的。”
郁岁:“我可以与你一起吗?”
云觅:“可以啊。”
她听过郁岁的传闻,据说只是炼气期,一十三洲提起她向来都称为“废物美人”,也听过丧葬阁的传说。
其评价的修为堪称是两个极端。
不过云觅并不在意这些言论,有一颗帮助他人的心总归是好的。
云觅:“哦对了,掌门座下的小弟子也会去。”
郁岁:“……宁孤临?”
云觅点点头。
郁岁沉默两秒,终于想到宁孤临还有个龙傲天光环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云觅仔细想了想:“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郁岁大惊。
这该不会是龙傲天的后宫之一吧?
“命中注定向来难分吉凶,你要用心分辨。”
云觅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应了下来,“好的。”
宁孤临沉声问:“小师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修为精进许多。
据说已经结婴了,堪称进步神速。
到底是背后暗戳戳暗示宁孤临不太行,郁岁颇有几分尴尬,“闺房密话。”
宁孤临嗤笑,他褪去青涩之后,眉宇间尽是沉稳,侵略感与攻击性扑面而来,“小师叔的闺房密话就是在谈论弟子?”
郁岁:“……”
她真诚认错,“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宁孤临向前一步,将云觅排除在外,传音入耳,“既然如此,希望小师叔下次别再背后议论弟子,闺房密话,最好也不要提弟子的名字,免得师祖听到了,再醋意大发。”
郁岁:“……”
该死的,等会儿我就回去学传音入耳,一定得回怼龙傲天。
她都已经道歉了。
再说了……吵架这种,不需要占理。
她憋屈极了。
宁孤临满意地抚平衣袖不存在的褶皱,微微笑着,又说了传音入耳了一句,“小师叔还是顾及好自己吧,脖子上的吻痕都露出来了,到底是师徒乱-伦,多少还是要注意些。”
郁岁:“……”
裴湮根本没亲过她脖子!
正在这时。
云觅忽然喊了声,“爹,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掌门与顾西辞,鹤寻云等人也都在,脸色都不是很好。
郁岁如常的打了招呼。
心想,他们是不是议事议的不愉快?
宁孤临脸色发白。
他没有郁岁那么没修仙常识。
他修为只有元婴,传音入耳能够屏蔽掉云觅已经是极限了,对上掌门他们这些大乘期修为的修士,传音入耳与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呼喊没什么区别。
若是只有问天宗的弟子们也就算了。
偏偏云觅的爹也在……
宁孤临心中忐忑。
此事,恐怕不会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渐行渐远渐无书 5瓶;东村 1瓶灌溉的营养液~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