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岁大惊失色。
只恨自己没有像了之一样, 拥有一双慧眼。
众目睽睽之下。
郁岁很明显的后退了一步,躲在了之身旁。
顾西辞狐狸眼微眯。
目光在他们之间一扫而过,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明显没有之前那般……粘糊。
了之谴责地望向裴湮, “裴剑尊, 你吓到阁主了。”
裴湮毫无脾气, 温和说:“是我错了。”
郁岁撇撇嘴。
他以前的面具可丰富了,还有着清冷感, 还有些清冷之下的温柔宠溺。
戳破伪装后,就只有浮于表面的温和。
伪装的都不用心了。
【系统:不如选我吧, 我觉得我做裴湮比裴湮更像裴湮。】
郁岁:“……”
她实在无法评价这魔幻现实,更不想探究裴湮这样做的目的, 艰涩说:“我们, 逃吧。”
了之微笑:“有裴剑尊在,哪里还需要逃呢?”
郁岁冷漠脸。
心情明显很不开心。
完全没有和“曾沁”在一起时的快乐。
阴阳怪气以后。
还是要离开洞穴。
了之与裴湮交流信息。
传音入耳。
两人的修为都在顾西辞之上, 即便顾西辞能感受到他们在交流私密信息, 也听不到具体内容。
他微微皱眉。
合体以下的修士尚且存在越级挑战的可能性,可合体以上,每一层境界的压制都仿若天堑难以跨越。
顾西辞心想, 他太弱了。
“郁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西辞扭头看过去。
宁孤临正追着关心郁岁。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哪里就至于被迷的神魂颠倒?
可笑。
郁岁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闻言摇摇头:“我没事。”
只是失恋了罢了。
从恋爱到失恋,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她微微叹息, 避免陷入失恋期越想越痛苦的怪圈, 转移注意力, “你们怎么找到的?”
宁孤临目光依旧有几分担忧,更看出她与裴湮关系出现了裂缝,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显然不适合将情情爱爱。
“刘道友是变异邪魔, 了之大师问出了他的计划。”
宁孤临回想起血腥画面,不寒而栗。
他实在想象不到,看似不着调乃至毫无脾气的佛子竟然会如此残忍。
郁岁没有深究过程:“计划?”
了之与裴湮的私密交流进行完毕,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刘道友其实是在为妖族效力,引阁主过来,是因为阁主神魂不稳,适合献祭,复活妖王。”
而实际上。
开了灵智的妖族都已飞升成仙。
万年前,邪魔出世的浩劫导致人间魔气浓郁,开了灵智的妖族少之又少。
浩劫初期还有几只能够飞升,待九重天的飞升路关闭后,妖族进化至今,最多也只是通点人性。
这群妖,称不上妖族。
只能说是妖魔。
邪魔附身在妖族身上,强行开了灵智。
至于要复活的妖王,也并非是真的妖王。
——据说是,曾经被镇压在人间,邪魔的王。
了之看向郁岁。
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贫僧应当劝住阁主的。”
劝郁岁不要来来这里。
怪只怪他太过自大。
以为不过是个小小邪魔,成不了什么大事。
郁岁不以为意:“当时那种情况,你劝不住的。”
了之:“多谢阁主安慰,贫僧觉得好多了。”
郁岁嗯了声。
联想到刚刚听到的妖魔对话。
变得这么弱。
下一任仙尊。
她沉默会儿,目光缓缓移动到裴湮身上。
难道说。
曾沁是下一任仙尊?
之前系统也说过,它的主人是下一任仙尊……
郁岁问系统:“你见到曾沁,有没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系统:恶心感吗?】
【系统:那我有。】
它如今见到和裴湮沾边的,都非常恶心。
哼。
本质还是怪它的恋爱脑宿主。
郁岁给它一阵暴击,“刚刚在洞穴的话,你也听到了。”
“下一任仙尊。”
“洞穴只有我和‘曾沁’,你选一个做你的主人吧。”
久违的。
系统又开始了脏话输出,平静之后。
【系统哼哼唧唧:我要回去看看,洞穴肯定还有第三人。】
郁岁大方放行:“去吧。”
【系统:你那么残忍,我才不要你做我主人。】
郁岁为它分析:“戏剧性的话,你的主人应该是我。”
“现实一点,你的主人是曾沁。”
她从来只在混沌之境。
更是在各个小世界游荡,完全不具备成为仙尊的资质。
况且,这里还有个气运之子宁孤临呢。
系统更不想认曾沁做主人。
它不想忍姓曾的做主人。
郁岁见它真的在琢磨谁是它的主人,新奇问:“你不知道你主人长什么样吗?”
【系统:我是神仙下凡,来帮你飞升的,要封闭一部分记忆,免得泄露天机。】
郁岁哦了声。
“你的主人是天机吗?”
【系统阴阳怪气:你阅读理解真优秀。】
它不再和郁岁耍嘴皮子,闪身回了洞穴去看看有没有第三人。
如果没有……
那就是这群妖魔找错人了。
郁岁任由这小系统去折腾。
“岁岁在想什么呢?”
不知不觉,裴湮走到她身旁,极为温柔的注视着她,那抹温柔像极了皑皑白雪之前洒落的阳光。
郁岁只觉一阵恶寒:“没什么。”
裴湮轻轻眨了下眼,“为师并非有意隐瞒……”
郁岁静静看他。
就看看他能给出一个什么优秀理由。
可恶。
他这样做,和离婚前,为了占据道德高地雇人勾引老婆出轨,有什么区别!?
裴湮委实不喜欢郁岁看他的这种冰冷眼神。
面色不显,含着三分笑意解释,“妖族目标确实是曾公子,为师扮做曾公子,一来是为了保护曾公子,二来则是为了打探消息。”
“会碰到岁岁,为师也很意外。”
合情合理。
除非裴湮预判了敌人的一举一动。
包括敌人将她绑回洞穴。
深究也没有意义,反正她目前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她闷声说:“好吧。”
裴湮自然地牵住她的小手。
郁岁:“……”
哥哥,放手吧,我不爱了。
再一次,对爱情,心死如灰。
顾西辞见状心情颇为复杂。
没想到曾经孤冷清贵的剑尊竟然如此附小做低的哄人。
不过自从裴湮谈了师徒恋,又承认自己是魔后,顾西辞深感,无论裴湮再做什么事,他都能坦然接受。
…
雾城外围虽然包裹着浓郁白雾,与世隔绝,城内可以说是一处世外桃源,景色宜人,民风淳朴。
郁岁见到了正在为百姓治病的曾沁。
眼睛瞬间充满了亮光。
相由心生这句话是没有错的,曾沁自幼阴气缠身,面容苍白到病态,又是颇为妖孽的长相,但却被那医者的满面柔和影响,仿若让人如沐春风,温暖极了。
顾西辞咳了声,提醒她。
都成了亲了,乱看什么?
回头见裴湮丝毫没有任何介意,依旧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郁岁,心中多了几分疑惑。
这正常吗?
夫妻之间,这样正常吗?
顾西辞想的很多。
比如说这段师徒恋,是不是另有隐情。
曾沁正在给受到惊吓百姓开安神丸。
——刘道友变成邪魔以后,了之就将此处割裂成了小天地,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但活人变成丑陋邪魔,还是有意识的邪魔,这件事让不少百姓受到惊吓。
安抚了最后一位百姓。
曾沁站起身,见到郁岁,笑意温柔:“这位便是丧葬阁的阁主吧。”
郁岁欢快点头:“是的,你可以叫我岁岁。”
【系统:不是对爱情失望了吗?】
郁岁:“还有人吗?”
【系统:没有。】
【系统斩钉截铁:那群魔认错了。】
郁岁心想,也有这个可能。
毕竟涉及到天机,怎么可能谁都知道。
她很快就将系统抛在脑后,偷偷摸摸将自己手上包扎的布条给摘了,与曾沁讲:“我之前手受伤了,只有过简单包扎。”
曾沁倒吸一口凉气:“姑娘这伤……”
郁岁紧张:“怎么了?是中毒了吗?”
曾沁:“不是。”
他目光含有些许揶揄,“是快要痊愈了。”
郁岁脸色微红,收回手,嘀嘀咕咕:“好吧,”
曾沁见她这般模样,颇觉几分好笑,“姑娘家总要娇贵些,如果阁主不介意,我来帮你包扎一下?”
郁岁自然不介意。
盯着凉飕飕的压力,把手伸了出去,“多谢。”
目光落在曾沁身上。
医修眉眼低垂,认真而耐心地为她上药,包扎,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柔与浮于表面的伪装完全不同。
【系统啧啧两声:裴湮在看你呢。】
郁岁继续看曾沁。
了之瞥了眼裴湮。
裴湮面无表情。
了之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裴剑尊今日春意盎然,看来是要有喜事发生呢。”
他又幽幽叹息:“可惜没有贫僧的姓名。”
裴湮目光寒凉,阴沉的骇人。
好在包扎没持续多久。
曾沁察觉到裴湮的目光,认真道谢:“多谢裴剑尊相救。”
郁岁目光在他们俩间转了一圈。
得出了个令人伤心的结论。
……还是裴湮要好看一点。
曾沁讲:“在下在雾城买了一座小院,若是诸位不嫌弃,不若住在我这里吧。”
了之抢先一步:“甚好。”
“曾施主与阁主如今都被妖魔盯上,住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一路上。
曾沁为众人介绍着雾城的特色。
“这个是雾城独有的美食,形状若云雾,入口即化,口感甘甜,回味无穷。”
【系统:这不就是棉花糖吗?】
郁岁举手:“我想要个绿色的。”
裴湮幽幽说:“绿色是苦瓜味的。”
郁岁生出了点猎奇心里:“我想尝尝。”
曾沁:“难得来一次,那便尝尝。”
他转身去小摊买棉花糖。
发现裴湮竟然已经在买了。
郁岁盯着他们两人的背影。
“大师。”
“你觉得不觉得……”
了之侧头倾听:“嗯?”
郁岁摇摇头,“没事。”
想法太过荒唐。
……就是,这个曾沁,单看背影,竟与裴湮有九成相似,可以说是以假乱真。
她没了问题。
了之问了另一个问题,“在雾气之中,阁主为何推开贫僧?”
郁岁:“?”
了之面色严肃:“贫僧修为在阁主之上,这种情况,应当是贫僧就在断后,况且贫僧并不会真正死亡,今日死,今日生……”
转世重生。
是天道给他的馈赠,也是一种折磨。
世世不得悟。
郁岁耐心听完,然后霸道说:“我是阁主,有义务保护员工。”
了之微微垂眼。
身上的佛光仿若明亮了些。
“贫僧懂了。”
郁岁:“?”
懂什么了?
裴湮与曾沁一同回来。
曾沁将买的五颜六色的棉花糖分给众人。
郁岁眼巴巴的等着。
曾沁温柔笑着说:“阁主的那份,在裴剑尊手中。”
郁岁不想吃裴剑尊手中的棉花糖。
但也没有胆大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得罪裴剑尊。
接过裴湮手中的七彩棉花糖。
吃了一口,果然很好吃,心情都明媚起来。
裴湮摸了摸她脑袋,“每个口味都有,可以都尝尝。”
郁岁抬眼望着裴湮。
“谢谢师父。”
如果你真的表里如一该多好啊。
郁岁尝了口绿色,果然是苦瓜味的,虽然隐隐有几分甘甜,但更多的还是苦。
苦的她都要哭了。
裴湮:“好吃吗?”
郁岁眼含泪水:“好吃的。”
她把其他颜色的吃完,独独剩下绿色,递给裴湮,“浪费不好,师父帮我吃掉吧。”
裴湮:“……”
他接过这抹绿色,神色自然地吃下。
了之捧着同样的绿色棉花糖:“裴剑尊,苦瓜味好吃吗?”
裴湮乜他眼,“这是岁岁给我的。”
了之深感被戳了一刀。
算了。
他是和尚,合该单身一辈子的。
曾沁买的小院一点也不小。
住他们几人绰绰有余。
郁岁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忽而被裴湮揪住了后领,迫不得已停下脚步。
不满地瞪向裴湮。
裴湮讲她勾到身边,慢条斯理地为她整理凌乱衣领,温声说:“我们住隔壁。”
郁岁:“……”
她试图挣扎出这个噩梦。
“不是要,守护曾公子吗?”
裴湮淡声反问:“两个大乘期还不能守护吗?”
郁岁乖乖跟裴湮去了隔壁。
她有种,自己再蹦哒,裴湮的忍耐力就到极限了。
关于裴湮与曾沁的院子。
如果要形容的话,后者是独家小院,前者是独栋别墅。
【系统啧啧两声:男人这该死的攀比心。】
郁岁不做评价。
只是随着门关上,院子里凄凄凉凉,仿若充满了压抑气息。
郁岁忍不住戒备。
裴湮呵了声,哪里还有外人面前的温柔模样,“在怕我?”
郁岁硬着头皮解释:“毕竟我,生死掌握在你手中。”
她停顿了下,又说。
“我也不想,死后还业火焚身,”
想想就很疼。
尤其是那一盏盏灯笼都痛苦的鬼哭狼嚎。
裴湮轻轻蹙眉。
哪有为了渡情劫让人看血腥场面的?
天道怎么就挑了个如此蠢笨的东西。
系统若是知道裴湮如何骂他。
一定得狠狠反驳回去。
——血腥怎么了?都没达到十八禁标准,还不让播?
“琉璃塔顶层的灯笼,并不是用神魂制成。”
裴湮牵着郁岁的手,一步一步向屋内走去。
院子里挂着的漂亮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缓慢而有秩序的亮起,仿若满天繁星入了海洋,荧光点点,驱散了凄凉寒意。
“岁岁为何不愿听为师解释呢?”
【系统提前警醒:他要开始狡辩了!不要相信男人求原谅时说的话!一点都!不要!信!】
郁岁心想,她当然不会信。
但她也想惹怒神经病,顺着他的话问:“你有苦衷吗?”
裴湮苦恼叹息:“没有呢。”
“为师编谎话编了好久了。”
郁岁好整以暇:“请开始你的狡辩。”
狡辩。
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裴湮眸色微沉。
“陈邵九身为毒圣,你为他点了长明灯。”
“我呢?”
“我与陈邵九比呢?”
郁岁皱眉,嘀嘀咕咕:“这有什么好比的,我又没和陈邵九成亲。”
话音落下。
见裴湮眉眼的冷意消散了些。
郁岁心想,有什么好高兴的。
就因为一句话这么满足吗?
“师父什么时候买的院子?”
裴湮:“很早了。”
郁岁:“师父与曾公子是兄弟吗?”
裴湮嗓音淡了些:“不是。”
房间的装饰与丧葬阁完全一样。
让郁岁有一种从未出远门的错觉。
不过推开窗眺望到远处弥漫的雾气,那种错觉就烟消云散了。
她想左边张望。
看到了了之,他正和曾沁站在一起,对着她挥手。
郁岁举起手挥挥。
和对面打招呼。
裴湮铺好床,走到她身边,压迫感随之袭来。
郁岁还盯着曾沁。
他身上的气质真的与裴湮很像。
“我从来没有见过与师父如此相似的人。”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裴湮,“师父是在模仿他吗?”
裴湮慢吞吞地关上窗户。
向来清冷温和的眼眸如今勾着笑意,又冷又妖,“他也配?”
郁岁感叹。
没了伪装的裴湮,话语都浸着几分刻薄。
……不过也怪她故意拱火。
郁岁见他开始脱外衣,一时有几分慌乱,虽然裴湮没有强迫她,但同床共枕这件事还是让她有几分难受。
和不喜欢的人睡在同一张床,真的很煎熬。
好怀念,曾经分房睡的日子。
“师父。”
裴湮停下动作,转身望向她,意味不明的笑着:“岁岁要与为师一起洗?”
郁岁:“……不了。”
感谢这段无性婚姻。
让她少了个夫妻应尽的义务。
裴湮反而朝她走过来。
郁岁立刻说,“不用,师父,我可以!我可以自己洗!”
裴湮脚步停顿了下。
目光落在她慌乱的神色,烛火映照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眸中的抵触,完全没有往日的绵绵情意。
她整个人都戒备着。
像个炸毛的幼兽。
从深情到无情。
竟转变的如此之快。
他面无表情地路过郁岁,从衣柜取出寝衣,面无表情的又看了郁岁一眼。
郁岁:“?”
她问系统:“他刚刚是什么眼神?”
【系统:嫌弃的眼神。】
郁岁:“……”
【系统煽风点火:这男人还能过下去吗?这还不和离?】
郁岁温柔微笑:“我也想呢。”
“请问你有办法,让我摆脱灵府的控制吗?”
系统不吭声了。
它觉得,郁岁这个模样,有亿点点像裴湮。
真吓人。
关于洗漱这件事。
等裴湮洗完以后,郁岁都把自己泡皱了,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这么久。
裴湮竟然还没睡。
他正靠在床上看书,气质温润,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俊俏书生。
见她出来,慢条斯理地翻过一页,“为师不嫌弃你脏。”
郁岁:“!”
因果是不是错了?!
她洗这么久,不是担心他嫌弃她脏,是她!是她嫌弃他!
碍于武力值差距。
郁岁忍气吞声,爬上了床,不出瞬息,就被裴湮搂在怀中。
他的身体一如既往的凉。
从前在他怀中还能感受到几分安全感,如今只觉危险。
郁岁:“师父的体温太低了。”
裴湮又翻了一页,随口回,“嗯。”
“岁岁给为师暖暖。”
郁岁趴在他怀里,耳边听到他的心跳,很有节奏,像是鼓点一般,她伸手覆在他胸口,感受心脏在手心的跳动。
忽而急促起来。
连带着手心都仿佛感受到几分震颤。
……还挺舒服。
掌心的肌肤好似渐渐灼热起来,烫的她微微屈起手,指尖蹭过一粒凸起。
郁岁愣了下。
以为是错觉,又舒展指尖,状似无意地路过那颗红豆,隔着衣料轻轻颤着,引人采撷。
掌心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忽而感受到仿佛被锁住的目光。
她沉默了会儿,刻意不去看裴湮,慢吞吞的转身,假装睡觉。
裴湮按住她,嗓音沉哑,“岁岁。”
“我不是故意的。”
郁岁都不敢去看他。
她这种一边说着和离,一边又“玩弄”对方身体的行为,真的好渣啊。
裴湮托起她下巴,许是因为害羞,她肌肤红了起来,像是一颗诱人的樱桃,鲜嫩多汁。
他认真的有几分孩子气:“礼尚往来,为师也要玩。”
郁岁立刻红着脸反驳:“不可以。”
裴湮半垂着眼睑,盯着她瞧了几秒,见她脸色越来越红,似是有几分赌气说:“真小气。”
郁岁:“……”
“这不怪我的。”她据理力争,“是你按着我让我趴在你怀里,而且你要是裹胸了,就不会有如此尴尬的事!”
裴湮慢悠悠的哦了声,随即继续看书,语气风轻云淡,“为师又没怪你。”
郁岁:“……”
啊啊啊好气。
她翻了个身睡好。
背影都透着几分恼羞成怒。
裴湮失笑,放下书。
熄灯,睡觉。
从背后抱住郁岁,一整个软玉温香,“岁岁喜欢曾沁吗?”
郁岁身体骤然一僵。
刚刚相处的随意,与短暂的气氛升温顷刻不在。
“皮囊而已。”
裴湮满意的嗯了声:“为师比他好看。”
在她心中,确实如此。
但她实在不想让裴湮太飘。
他们迟早是要和离的,得让裴湮认识到,强扭的瓜不甜。
于是她说,:“美充满特色,是不需要比较的。”
裴湮有理有据。
“可是今天,一路上,岁岁看了曾沁三十五次,看了为师上百次。”
郁岁:“这不可能。”
裴湮:“为师有留影石记录。”
“……”
这天晚上,郁岁和裴湮都没有睡觉,一起盯着留影石查了五遍,目的就是为了证明“在郁岁眼中,裴湮比曾沁更好看”这个幼稚结论。
而短短的一段路。
她竟然不知不觉盯着裴湮看了一百八十九次。
这不合理。
【系统幽幽说:裴湮只看你两次。】
郁岁:“……”
【系统:他的视线中途离开你,是为了给你买棉花糖。】
郁岁:“……”
清晨。
今天是个阴天,愁云惨淡。
郁岁短短一分钟,打了三个哈欠,眼角浸出泪水,雾蒙蒙的。
剑尊自然地用手指勾走那滴泪,含在口中。
与他们刚刚汇合的顾西辞差点经历了一次平地摔。
……不行。
他还是接受不了。
那个清冷剑尊居然在吃女孩的泪。
了之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变态的世界,多了位裴剑尊。”
郁岁:“……”
她小声对裴湮讲:“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
裴湮不知道思索了什么,“好。”
了之提醒:“阁主不要给裴剑尊暗示。”
郁岁:“?”
哪里就暗示了?
曾沁笑容温和,“大师还是不要掺和夫妻家事了。”
了之但笑不语。
盯着曾沁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他微笑着转了话题,“既然来了,诸位一同商量下接下来的安排。”
曾沁说:“如今妖在暗,我们在明,况且这些妖魔又极善伪装,混入城中的想必也有,主动出击,恐怕不行。”
了之:“施主所言有理。”
顾西辞:“可以引蛇出洞。”
了之:“施主所言有理。”
郁岁打了个哈欠。
与头脑风暴的画风格格不入,她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
顾西辞微微瞥了她眼:“既然妖魔目标是阁主,需要得到阁主来复活,不若我们设个诱饵,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话语意有所指。
自然是要郁岁做诱饵。
了之:“不可。”
郁岁又打了个哈欠:“可以的。”
了之微微蹙眉。
他看向裴湮。
裴湮还没有表达意见,便听到郁岁说:“可以让师父扮成我的模样,作为诱饵,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师父的修为是我们之中最高的,而且又是最最聪明的。”
裴湮慢吞吞的补充,“还是最好看的。”
了之:“要点脸吧,裴剑尊。”
…
计划制定的迅速而简单。
——由裴剑尊假扮郁岁,假意与众人分离,选择回丧葬阁,再次穿过雾气,引妖魔抓捕。
郁岁:“可行吗?”
了之安抚她:“不可行也没关系,献祭也就是这两天的时候,不外乎多等几天。”
郁岁哦了声。
忽然听到裴湮传音入耳,叫她进去。
郁岁:“……”
叫了之不行吗?偏偏要喊她。
不情不愿地走进去。
没听到外面的对话。
宁孤临悄声问了之,“他们是吵架了吗?”
了之微笑:“没有。”
“裴剑尊只是在逐渐回归本性。”
宁孤临:“??”
裴湮的本性是什么他不懂。
但大师你没必要咬中最后一个字吧。
房间内。
郁岁进来。
“有事吗?”
裴湮拎着小衣,无辜说:“为师不会穿这个。”
郁岁脸色爆红,从他手中抢过来,塞进储物袋,“你是男孩子,不用穿的!”
裴湮安静两秒,忽然问,“是因为穿了以后,不方便你轻薄了吗?”
郁岁:“……”
只觉得浪荡子的称号要永远按在自己脑袋,洗都洗不到,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的事,师父。”
“我从来没想过轻薄你。”
她只想要快点跳过这个话题。
“你快点变身吧!”
裴湮说好吧。
当着郁岁的面,变成了郁岁。
郁岁感觉自己仿佛在照镜子。
毫无违和感。
四目相对片刻。
裴湮:“为师现在是女孩子了。”
郁岁:“……”
她红着脸咬牙说。
“自己想办法,不许穿我的。”
裴湮失望叹息。
换装的过程略显曲折,但结果还是非常棒的,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堪称复制粘贴。
郁岁与顾西辞等人呆在房间。
了之送裴湮穿越白雾。
顾西辞:“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师父。”
郁岁:“我担心。”
“我为邪魔感到担心。”
她看向顾西辞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情绪,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师父的可怕。”
又可怕又残忍。
曾沁抬抬眼,看向郁岁,“既然如此,郁姑娘怎么还会与裴剑尊结为道侣呢?”
郁岁叹息:“只怪当时年少。”
【系统插话:我这两天进小黑屋的次数好多。】
昨晚一次。
今天一次。
【系统提醒她:不要沉迷肉-体,如果你想沉迷,我也可以做到。】
郁岁沉默两秒。
忽然哎了声。
【系统惊讶:怎么了你?被我的热情大胆吓到了?】
郁岁可惜:“早知道让你去演我了。”
系统堪称完美工具人。
逃跑技能无人能敌。
而且还会隐身。
简直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
【系统:……】
【系统为她朗诵无情道功法: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用功修炼,早日突破,也好早日摆脱裴湮。】
郁岁:“……”
何必互相伤害呢。
在系统声情并茂的朗读之下,郁岁昏昏欲睡。
正在这时,狂风大作。
顾西辞与宁孤临反应极快,瞬间出剑,将郁岁围在中间。
曾沁脸色微变:“难道计划败露了?”
郁岁推测:“也许是你的价值更大。”
她想了想又说,“也可能是兵分两路,两头都想要。”
“一般沾染了魔的,都贪心的很。”
系统怀疑她是趁裴湮不在,暗戳戳diss裴湮。
不过此时也不是闲聊的时候。
郁岁站起身说,“来都来了,不如将计就计。”
顾西辞已经开始消极应战了。
宁孤临皱眉反驳,“阁主不要开玩笑了,若是我们寻不到你了,又该怎么办?”
郁岁看向龙傲天,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现在好像还没有后宫。”
系统沉默不语。
郁岁:“你的剧情是怎么回事?”
【系统深沉: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郁岁对结果也持怀疑态度。
剧情最后是裴湮破坏结界放出邪魔。
可现在却出现了剧情中完全没有的变异邪魔,上次还差点导致龙傲天死亡……
系统的脑回路与郁岁高度重合了一瞬,并且做出了推测。
【系统:有没有可能,这里的邪魔也是裴湮圈养的。】
郁岁:“……”
她真的很想忘记这件事。
忘记裴湮在她眼底,杀了人,取了神魂。
【系统继续推测:厌世疯批不是一天就能够养成的,必然有一个过程的。】
郁岁和顾西辞坚定的说:“我要做诱饵。”
虽然滤镜破碎,但她还是有点在意裴湮的。
她真的想知道。
这里的邪魔与裴湮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
一刻也不能忍,和离,必须和离!
顾西辞送了她一把。
露了个破绽,让妖魔把郁岁给抓走了。
然后。
妖魔顺手把曾沁也抓走了。
顾西辞微微蹙眉。
怎么感觉,曾沁是故意朝妖魔手中送的?
…
大概是有经验了,这一次被抓,直接被带去了妖魔的大本营。
郁岁被丢进地牢,她握住栏杆,和守卫套近乎,“哥哥,你长的真威猛高大。”
守卫瞥了她眼。
然后站起身,迈着小短腿,拖着笨重的身躯,走到她面前,咬牙说,“你在嘲笑我吗?”
【系统:这妖怪多少有点柯基基因。】
郁岁:“……”
“我怎么会嘲笑哥哥呢,哥哥那么好看。”
守卫冷冷盯着她。
逐渐兽化,露出尖锐獠牙。
郁岁慢吞吞地向后退了两步,“哥哥,我没两天日子可活了,你可以让我死个明白吗?”
守卫冷哼:“为妖王而死,是你的荣耀。”
郁岁并不想要这个荣耀。
她拿出留影石,里面浮现出裴湮的身影。
“你们的妖王,是长这个模样吗?”
守卫瞥了她眼,“这小白脸丑死了,连个毛都没有,我们妖王才没这么难看。”
郁岁沉下脸:“我尊重你的审美,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审美。”
守卫讥讽:“我说错了吗?除了头发,他还有哪里长毛了?”
郁岁:“……”
我并不想知道裴湮哪里长毛!
她冷静下来,“反正我不相信你们妖王比他好看,除非你让我看看你们妖王长什么样。”
守卫不甘示弱:“等着。”
“绝对惊呆你的狗眼!”
碍于物种多样性,她就当这句“狗眼”在叙述事实,不是骂人。
等守卫离开后。
曾沁等了会儿,见郁岁还没有动作,“阁主怎么还不动?”
郁岁茫然:“动什么?”
“我在等妖王的画像。”
曾沁恍然:“我以为姑娘是故意支走守卫,准备越狱呢。”
郁岁:“让你失望了。”
我并没有这种计划。
像是为了避免尴尬。
曾沁的问题不断:“阁主为何怀疑裴剑尊是妖王?”
郁岁也不好与别人说裴湮的坏话——况且剑尊泽被天下的形象深入人心,她说出来,别人也未必会信。
“这与我的癖好有些许关系。”
曾沁:“?”
郁岁冷静解释:“我是福瑞控。”
曾沁:“??”
这是什么?
闻所未闻。
不过还是表示理解,“之前裴剑尊让我做伪装之时,我也曾问过为什么,他说是情之所至。”
“你二人不愧是夫妻。”
他用“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的语气感叹。
郁岁微微蹙眉:“伪装?”
曾沁当着她的面,卸了妆容,露出一张,不难看,甚至也可以说是位潇洒大叔形象的脸。
但和郁岁喜欢的审美差远了。
他见郁岁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爽朗一笑,“我让阁主失望了?”
郁岁心情复杂。
曾沁笑着说,“裴剑尊说,他这样做,是在讨好你。”
郁岁心情更复杂了。
她抱着栏杆,扭头看向外面,过了会儿,又觉得不对。
讨好?
怎么讨好?
总不可能是给她送小白脸的讨好吧?
郁岁回头盯着曾沁观看。
越看越觉得相似,压在心中快两天的猜测逐渐浮出,试探性的叫道。
“师父?”
曾沁抬头,调侃说,“想师父了?”
郁岁心想,一定是她感觉出了错。
怎么可能因为身形气质相似,就怀疑这个曾沁也是伪装的呢。
她挪动了下脚步。
怀揣着莫名的推测,在铃铛中注入灵气。
铃声在牢房里响起。
郁岁静静地看向曾沁。
“好玩吗,师父?”
“岁岁这次认出为师了呢。”
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是用铃铛做辅助。
“为师要记住这一天。”
郁岁冷漠脸。
裴湮卸下伪装,露出原本的面目,解释说,“曾沁是妖王的心腹,献祭一事自半年前就有所谋划,但他行事小心,总是带一面目,无人知晓他的真面容,为师只好假冒他,激他出来。”
郁岁艰涩问:“女装大佬?”
裴湮:“听闻曾沁此妖,有几分大男子主义。”
女装大佬,很容易让他暴躁。
事情进行的也格外顺利。
真正的曾沁因此来刺杀他。
裴湮轻声解释:“于是为师便将计就计,杀了曾沁,于半月前,冒充曾沁,打入妖族内部。”
郁岁:“……”
她扭过头,不想去看裴湮这张脸。
但实在忍不住。
“你为什么要扮成两个曾沁?”
裴湮吐出两个字:“刺激。”
雾气之中。
郁岁被抓走的突然,情急之下,只好分-身追了过去。
开始是担心安危。
后来是追求刺激。
郁岁选择沉默。
裴湮似是笑了声,背着手,走到她身边,“刚刚说的话,为师是真心的。”
郁岁:“?”
他凑在郁岁耳边,温柔说,“我在讨好岁岁。”
郁岁惊的后退一步。
耳廓酥酥麻麻,实在诡异。
裴湮见状,敛了笑意。
像是为了强行挽尊,意味不明的说,“不管我是何种皮囊,岁岁总会一见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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