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年关。
伴随着阵阵的烟花爆竹燃放,长安街的一岁又除了,和煦的春风夹杂着淡淡的温暖沁入人心的屠苏,其香悠远兮扶摇登宵,其味空静兮潜藏于窍,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长安街的夜,总是格外的黑。
黝黑的皮肤,黝黑的脸,黄铜镜子里的人也是黑黑的,唯独一双脚丫子却生荼白的有些过分了。
此人自然就是桑桑,庄严典雅的小姐衣裳在她身上总是有些不一样的违和感,可她的身上却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光辉。
便是纯洁、干净,不只是身体的清洁,就好像一块琉璃,它总能容纳千万道光,若是一块石头,就是再过巨大,一丝光芒也挤不进去。
黑的干净,黑的纯洁无暇。
只是整个人都仿佛是一颗琉璃,看着普通无华,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可人,清新自然。
房间内,她一如既往地忙碌着,她虽贵为小姐,可天生就是一副丫头、侍女的命,她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下人,事事都亲力亲为,她最喜欢做的就是酸辣面片汤,也是最擅长的,见到了穷苦的老乞丐,她总想帮衬一碗酸辣面片,这是她能做到的,也是经常做的。
街角。
身材古朴的男人抱着剑,素布长袍下隐藏着一股典雅的气息,仿佛泼墨山水,挥毫落纸却丝毫不差技艺精湛和意境深远。
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准确来说,站在此处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一柄锋芒毕露,削铁如泥的宝剑,剑即是人,人即是剑,吾身如剑,就是天神临凡,自当一剑斩之。
练剑的人睡眠的时间总是很少。
清早。
天还未亮的时候,他就来了,只是静静地等待,站着,好像没有活着一般。
提着食盒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她总会在这个时间,分一些酸辣面片汤,给这里的乞丐,不求回报,只是希望他们能够过的更好罢了。
中年男人向她道谢,她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
心中有些疑虑,他虽然穿的有些破烂,可却很干净,也很整洁,按理说他应该不至于沦落至此,虽有些不解,可是她还是每天都会多准备他的那一份。
桑桑提着食盒离开了。
没有人几个人能够察觉到的是,有一道浩然的影子,一直默默地跟着她,直到她安全回到房间,那人才会偷偷的离开。
或许。
对于他来说,这才是自己最有意义的事了吧。
不久。
感受着山涧流体的压力,对抗撕裂之力的同时,以浩然正气温养着自己那柄古朴的宝剑。
这是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都在做的事情。
沉淀。
二十年之前。
仅仅修炼了三年。
柯浩然便有了突破五境的契机,可是他放弃了,只因他听到了一句话。
沉淀。
那人要他沉淀。
他并非话多的人,只是那人说了,柯浩然便会去做,完全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只因夫子不是他的老师,只是他的师兄,仅此而已。
山洪积聚了二十年之久,堤口就是他的道,守住这道坎,一直守着。
也不是如同柳白那般弃道而修意,只为守住道。
柯浩然却是一直在修道,一直在守道。
决堤之时。
一步破五境。
又一步入无距。
再一步踏超凡。
停步的时候已不是浅尝辄止,而是真正的超凡脱俗,只是稍微移脚,便能看到自我领域之内的清静、无为。
柯浩然手中提着两大瓶必胜居的九江双蒸,这是他同时拿回来的,后山有个爱哭鼻子的小男孩,天天缠着他学剑,他一直教导他像个男人一样浩浩荡荡。
如今他已经长成大人了,可在他眼里还是个爱哭鼻子的小鬼。
“小师叔,您回来了!”
君陌接过了柯浩然手里的酒,直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果然是好酒!”
“您每天都会去看她,已经有八个年头了,如今长安城里很不平静,为什么不认了血亲,将她接到后山来住,也方便一些!”
柯浩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儿!
“这些年都过去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了!”
君陌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再多言,缓缓地拿起酒瓶,又饮了一大口。
“有酒,岂能不剑?”
柯浩然微微一笑。
“好,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偷懒。”
话音消散。
一股肃杀凋零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后山。
不知名的地方。
夫子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嘴角微微上扬,又继续把一块肥美的肉送到了嘴里。
大先生李慢慢看着书院的方向。
余帘停住了手中的笔,摇摇头,又继续写了起来。
木柚呆呆的看着正在娟秀的手帕,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清晰地“武”字,慢条斯理地将它收入怀里。
才幸灾乐祸地道:“皮皮,你说二师兄能够扛的住小师叔几招?”
“两招?”
说完之后,陈皮皮似乎又想起来了平日里严肃的君陌,急忙捂上自己的嘴巴,示意刚才不是自己说的。
叶红鱼:“一招!”
简笑笑:“我猜他一招也接不了!”
说完之后,神秘一笑。
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平日里就是后山同辈里的最强者,一向骄傲地君陌,知命巅峰的大剑师,居然连同为知名巅峰的小师叔的一招都接不了!
所有人都有些接受不了,如果此话不是出自简笑笑之口,一定会有很多人反对。
叶红鱼冷漠的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冷!
不仅仅是剑气,更重要的是人心。
意。
剑的意,杀伐之意。
君陌道:“小师叔,为何不拔剑?”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住那把古朴的剑,与自己厚重的大剑相比之下,它更精美,也更锋利。
只是有罡。
剑罡。
温养了几十年的剑罡。
“嗡!”
一道白光闪过。
凌厉的剑气,随着破空之声划过天地元气。
面对绝杀的攻势,君陌丝毫不慌,双手持剑,既不躲避,也不破招,只是凝意。
古剑袭来,君陌握着大剑,对着前方狠狠地劈了一剑。
剑意对剑罡。
知命斗知命!
“砰!”
一声巨响之后,君陌的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陈皮皮刚想前去,叶红鱼拉住了他。
“他会自己站起来的!”
木柚点了点头,现在去帮他,或许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吧!他的剑道,浩浩荡荡,大巧不工,宁直不弯。
忽地。
木柚想到了某个白衣身影,想到了他的傻里傻气,想到了他的偷奸耍滑,想到了去大河国的路上,他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欲逃跑,还嚣张跋扈的说出了他的计划。
何时她又想到了那一晚的风情。
不自觉地。
拿出了那只她视若生命的手帕,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名字。
叶红鱼瞥了一眼木柚,叹了一口气儿,什么也没说。
简笑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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