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洁是个alpha,和周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们相识于穿着开裆裤的夏天,分别于走进高中的秋季。
再重逢,两人皆到了而立之年。
中间空出的十多年里,两人虽说没有断了联系,却一次都没见过,只在逢年过节群发祝福时会通过手机短信,或者聊天软件寒暄两句。
周梦自己都以为,她们两个的关系可能也就这样了。
然而命运弄人,在她又一次加班到深夜回家时,竟然听到了隔壁激烈的争吵声。
也是那一次,她知道了,原来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胡洁就住在她的隔壁。
她的房子是和老婆结婚前爸妈给买的,已经住了好几年了,隔壁的房子一直空着,也就三两个月前上下班的空隙,她从隔壁门前多出的脚垫和垃圾袋看出的确是有人住进去了。
后来,周梦休息日在家时也和新邻居见了两次,不过这两次都是人家主动找上门来借东西的。
但常言道,一回生两回熟。
几次碰面后,周梦知道了旁边的住的是一对刚结婚的女alpha,她经常见到的那位叫姜清,另一位因为工作也很繁忙的原因,她一直没有见过。
也许是先入为主,周梦对长得白白净净、手长脚长、高高瘦瘦的姜清印象还不错,以至于她站在门外听到那扇她从未走进过的门后、传来尖着嗓子的叫骂和哭泣声时,她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又在听清楚了那刺耳的声响后浑身打了个激灵。
她不能想象两个alpha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产生这样程度的争吵,甚至不能说是争吵,从声音上可以分辨出她们已经是在打架了。
虽说现在alpha、beta、oga已经在大多数事情上权力都已经是平等的了,但这种性别诧异还是让她们在先天性上有了一定程度的区别。
alpha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都远远高于beta和oga。
周梦身为一个beta,发现两个alpha起了冲突,她最该做的本应是保护自己并迅速远离,尽量不要多管闲事。
可她一想到那个印象中的姜清,和姜清言语中描述的另一半以后,她怎么都没办法做出理性的选择。
她的身体甚至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那扇阻隔着她和两个疯狂的alpha的门里传来一声骇人的怒吼声——“滚!”
周梦无法确定这声“滚”是不是对自己喊的,也不忍心就这样袖手旁观,又拍拍门劝道:“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然而她从物业大妈那里学来的劝架词还没说完,门被从内一把推开。
好在周梦的反应速度还可以,不然非得被撞得鼻血直流不可。
开门的是姜清,然而让周梦出乎意料的是,姜清的脸上除了来不及抹干净的凶狠和愤怒,完全找不到任何伤痕,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非要找点什么来证明刚才的激烈是真的发生过的话,也就在灯光下她脑门上那层反着灯光的细汗了。
可房门打开的瞬间,周梦明明就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冷气。
……种种细节犹如打脸的巴掌,扇得周梦的脸皮又疼又麻。
这场家庭暴力的真正施暴者并不是她原先设想的那个人,而是正在站在她跟前的这个虽然瘦但仍高的竹竿alpha。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姜清脸上的笑脸略显狰狞,原本该是温柔和善的眼神也变得冷冰冰的,甚至还带了警告和威胁的意思。
周梦在beta中,172的身高已经足够傲视,但在明显要比她高上几公分的alpha面前,就差点意思了。
她看着姜清这么淡定、甚至不把刚才的一切以及她当回事的样子,瞬间联想起alpha在日常生活中和职场中的种种特权,心火越蹿越高。
“我没什么事,是你们没什么事吧?这大晚上的搞出这么大动静,吵到我们休息了,姜清啊,家暴可不行呐。”
姜清借着身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哎?周姐,话可不能乱说啊,谁家暴了?这是我们alpha的吵架方式,你们beta见识短没什么,乱给被人扣帽子可不行啊!”
周梦看着姜清嘲讽的表情,也犯了倔,她侧身踮起脚尖朝屋子里看去。
东西两户的户型虽说有着根本上的不同,但入户门后面都对应着客厅。
刚才姜清她们的争吵声很明显,应该就是在客厅发生的,周梦这一垫脚就看到了现场。
客厅茶几上的果盘倒扣在地板上,水果和零嘴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歪倒在沙发边的椅子……东一个西一个的抱枕,以及缩在沙发拐角角落的女人。
姜清侧身将周梦隔离在门框之外,但周梦伸头的瞬间还是看到了那张脸上带着瘀伤的侧脸,以及那颗长在颈侧的黑痣。
刹那间,她犹如五雷轰顶。
周梦僵在原地,顷刻间仿佛感觉到一股电流从头淌到了她的脚底,又汇聚在脚心久久不散,让她麻得不敢动弹。
“胡……胡洁?!”
姜清这才目光复杂地松开了按在门框上的手,神色复杂地瞪着周梦:“你们认识?呵,我说呢!”
……
很不美好的重逢,很不得体的碰面。
虽然后来周梦也善解人意的没有再提那一晚的事情,但胡洁对她还是刻意地保持了距离,甚至连节日祝福都不回了。
只是自那以后,胡洁和姜清的矛盾一次比一次严重弄,闹得也越来越大声,胡洁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明显。
甚至有好几次连班都没去上。
周梦家的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老婆也要上班,她们一家三口一天里并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里,每一次都避开了姜清犯浑的时间。
直到周梦又一次在公司熬到天亮,领导给她临时批了一天假在家休息,她才有一次撞见姜清施暴的现场。
说来也奇怪,她冲出去敲门,姜清还真的就给她敲门。
直到她和胡洁的流言传遍了小区,并不陌生的面孔对她指指点点,老婆在家跟她大吵一架,她才反应过来姜清那天配合的用意。
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解释不清了……
舆论的失控让她在同城甚至全网……成了大家唾骂的对象,更甚至连孩子都受到了牵连。
原本最喜欢上学、也最喜欢让她的抱得女儿,突然就不愿意去学校了,不愿意理她了,甚至在她送上生日礼物的时候,还生气地哭着说讨厌她,跑了出去……
这一跑,就再也没回来。
之后没多久,她的老婆也因为丧女之痛,加上发酵不断的流言蜚语提出了离婚,跟她断了联系。
更让她崩溃的是,胡洁也终于不堪姜清的虐打,在数不清第多少次被姜清的信息素压制和虐打后,崩溃得从楼上跳了下去。
胡洁死了,女儿死了,老婆也不要她了……
周梦从未觉得眼前竟然是这样黑,也从未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活着是这么无趣。
死吧、死吧、死了吧。
黑暗中,周梦用那粉色的、专门给女儿切水果的刀子割开了手腕,切断了血管。
接受完世界线,江元难受地按着脖子深呼吸,斜眼看向没骨头似的贴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孩。
她反手从系统仓库掏出两根棒棒糖,拆开后一起塞进嘴里,撑得两腮鼓鼓的。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散开,她抽出一个,嘎嘣咬碎嘴里的那个。
夜灯下的蓝色棒棒糖是半透的,她看看糖,又看看那个女孩,低声道:“你说你很感谢她,为什么别人说她对你做了什么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澄清呢?”
“她对你做了什么呢?救了你,给你开了宾馆,还给你钱打车回学校,你的感激就只谢谢这两个字么?”
江元嘀咕完,将剩下的糖棍丢进椅子旁边的垃圾桶里,重新叼住那根蓝莓味的棒棒糖,侧身拿起女孩还没来得及丢的包,从里面翻出手机,又用她的指纹解锁,报了警。
左右已经为了救她挨了打,就没有再把她扔在大街上自生自灭的说法,报警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备个案什么的,省的再被谁拿出来做文章的时候,还有个能解释的凭证。
江元播完电话,又召唤出私人系统面板,发现原本可以联系辛乐的私人频道是灰色的,心情顿时烦躁到了极点。
她郁闷地摸了把耳垂,钻石耳钉果然夹在那里,稳稳当当,怎么薅都不动如山。
辛乐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想起上一个世界的牵扯,江元现在只盼望着主系统能做个正经系统,千万不要再让她们的宿主是有什关系的人了。
周梦是有家有孩子的,身边没有好下场的也就她那个无辜的女儿和遇人不淑的旧友胡洁了。
虽然她很希望在任务世界中可以距离辛乐近一点,但这种性质的亲近,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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