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沈秋意约了白镜林见面,让他将李言真受罚一事传出宫去,并着人暗中放话给安淮伯,就说此事是李言真代她沈秋意受罚,是她丢了折子,还将此事栽赃给李言真。
白镜林大为不解,此话若传出去,岂不是要得罪了安淮伯吗?
沈秋意笑道:“就是要得罪他。”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明日沐休,无需早朝,王香之约了沈秋意在院中喝茶赏月。正值春末入夏之际,夜晚天气凉爽,墙角处不时传来几声蛐蛐叫声。
王香之点茶入杯,又将茶杯送到沈秋意面前,“沈尚宫,请。”
沈秋意含笑接过茶杯,“多谢王尚宫。”浅尝一口,沁人心脾,“好茶。”
“此茶乃玉林特产,我带了些入宫来,你若喜欢分你一些。”王香之面容端庄大气,性格又沉稳,听她讲话会让人有一种安心之感。
只是茶叶,因此沈秋意便没有推辞,“如此甚好,多谢王尚宫了。”
“不必客气,以后你我日日都在宫中,客气了倒嫌麻烦。”说完看了沈秋意一眼,又道,“若无意外,我余生不打算出宫了。”
沈秋意想起王香之被传克夫一事,对于她会做此决定也就不意外了,但沈秋意是要出宫的,只要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想办法出宫,但此事不能与王香之表明,“我……我还没想那么远。”
王香之点点头,“我情况特殊才有此想法,你与我不同,不急着决定。”
沈秋意轻笑一声,面带无奈之色,“我情况也不容乐观呀。”缓缓又道:“出宫无非是要嫁人,你还不知道我有望门弃妇的名声吧?”
王香之显然愣了一下,“我入宫之前一直在玉林,对于京中之事不甚了解。”
“去岁,我被自幼定亲的未婚夫退婚了。”
王香之面露悲色,片刻才道:“原来你我竟同病相怜。”
“我以后即便出宫也不打算嫁人了。”沈秋意如是说。
“那不如留在宫中与我作伴,出了宫还有父兄之命,倒不如留在宫中自在。”
“说的有理。”沈秋意笑道:“且看吧。”
沐休之日,太后不批阅奏章,沈秋意与王香之也落得清闲,只需随侍在太后身侧即可。
太后娘娘问起永延帝起居,一旁的太监总管赵运来答道:“这个时辰,陛下应在骑射处。”
太后娘娘道:“走,随哀家看看去。”
太后娘娘此生只有云清长公主一个女儿,永延帝乃宫人所出,早年被太后娘娘养在了膝下,先帝崩殂,太后娘娘扶年仅八岁的永延帝登位,垂帘辅政。
朝中有沐休,永延帝却没有,他今日除了在御书房跟太傅学习之外,还要在骑射处练习射箭。
偌大的骑射处两排禁军分列两侧,场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永延帝如今已有九岁,只看身影却比一般的孩子要小一些,沈秋意入宫后听说陛下有些先天之症,常年服药。
先帝去后,太后娘娘能力排众议将一个不那么健康的皇子扶上帝位,可见孙家在朝中已树大根深,俨然成为了第一大外戚。
太后娘娘挥退了骑射处值守的太监,未着人通报,带着沈秋意等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骑射处。
远处的永延帝手持一张小弓,在骑射师傅的指点下开弓射箭,可惜,箭未着靶便落地了。
骑射师傅弯腰与永延帝说了什么,永延帝持弓转身向太后一行人看来,随后将弓交到一旁太监手中朝这边走来。
永延帝距一行人足有三百步之遥,小小的身影缓步行来,也有了些从容的风范。
不到两百步时,永延帝身后的骑射师傅猛然间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箭离弦,越过永延帝的头顶朝太后一行人而来。
在众人还未有反应之际,沈秋意一把推开了太后娘娘,只有一息的时间,沈秋意却愣在了当际,眼看箭要正中她心口,只听“当”的一声,横来一刀将箭自上而下挑飞了出去。
持刀者正是卫莫寒,他面带怒意,低声斥道:“为何不躲?”
沈秋意抬头看了他一眼,未语,以沈秋意那晚显现的身手足以躲过飞来的箭,可她却不躲不避,若非卫莫寒及时出刀,只怕她以身死当场。
赵运来扶稳太后娘娘,大喊,“抓刺客。”
卫莫寒不再理会沈秋意,转身朝永延帝奔去,禁军也飞奔而来,一队护住太后娘娘一行人,一队朝永延帝而去。
骑射师傅见未能得手,眼中闪现恼怒之色,随即便去捉永延帝,永延帝吓得飞奔几步一头栽到了地上。
眼见骑射师傅已到他身旁,一旁手持永延帝小弓的太监一头撞向了骑射师傅,并死死抱住了对方腰身,骑射师傅用力很甩,竟未甩开,举起一根箭直直插入了太监后心。
心口剧痛,太监的身体软了下来,被一把甩了出去,骑射师傅再去捉永延帝却已晚了,卫莫寒一刀挥来,生生将他逼退。
禁军随后重重将他围住,几个回合便将人拿下了。
卫莫寒将永延帝抱到了太后娘娘跟前,永延帝脸上粘了些尘土,所幸并未受伤,太后娘娘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刚才危急时刻是沈秋意推开了她,转头问,“秋意如何?”
沈秋意道:“臣无碍。”
“嗯,无事就好。”
片刻之后,骑射师傅被禁军押到了太后娘娘面前,两柄钢刀架在他颈上,压得他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厉声问道:“你受何人指使?竟敢行刺哀家!”
骑射师傅垂头不语,好似没听到问话一般。
赵运来斥道:“大胆贼人,太后娘娘问话竟敢不答!快说,你到底受何人指使?”
骑射师傅依旧垂头不动。
太后娘娘呲笑一声,“好,你此时不答,天牢里保管有叫你答的时候,卫莫寒。”
“臣在。”
“此人交由你审问,务必问出幕后之人。”
“臣领旨。”
犯人被押走之后,太后娘娘先命赵运来送永延帝回寝宫,之后带着沈秋意等人回了长信宫。
太后娘娘午休之时,沈秋意等人在外殿守候,殿外有太监进来通报被赵运来拦下了,“娘娘正在小憩,何事如此慌忙?”
“启禀赵公公,勤泰殿的太监来报,说陛下起了高热。”
“传太医呀,找娘娘何用?”
“是,奴才这就去回他。”
“等等。”沈秋意叫住通传太监,对赵运来道:“赵公公,不如我去勤泰殿看看吧,待我回来再将情况禀报给娘娘,免得娘娘担心。”
赵运来略一思忖,“也好,勤泰殿的总管太监在骑射处殉了,那边正没个管事的呢,你且去瞧着安排,等我禀报了娘娘再派人过去。”
“是。”沈秋意应下,走出殿外,见到了等候在此的白镜林。
待沈秋意走近,白镜林当先行礼,“拜见沈尚宫。”
“走,我随你去勤泰殿。”
沈秋意与白镜林到勤泰殿时太医已经在为永延帝诊治了。
沈秋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代表太后而来,太医便与沈秋意说明了永延帝的症状,又将药方拿给了沈秋意过目。
沈秋意扫过药方,是治疗惊厥高热的方子,随后将药方还给太医,“请付太医尽快将药送来吧。”
“是,我这就回太医院为陛下抓药。”
待付太医走后,沈秋意对殿内侍候的众人道:“殿内人多,恐浊气对陛下有碍,白镜林留下侍候,其余人都出去待命吧。”
“是。”众宫女、太监都退出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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