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当老头是说自己抓蛇厉害,打个哈哈敷衍说:“我爹是猎户嘛,教过我怎么抓蛇。”
至于急救别问,问就是在“急诊不眠夜”学到了不少知识。
本来以为一辈子都用不上的,没想到穿越后接二连三地用上了。这年头,穿越有风险,不会点东西都不敢穿越了。
“你给我扎毛巾是怕蛇毒往上流淌吧?一般人知道要在伤口上面扎就不错了,你还知道要把心也护住,这也是你爹教你的?”老头显然有些在意楚年急救的操作,抱着腿,疼得声音都抽抽,还要跟他说话。
“对,我爹常年在山上打猎,对这些还挺了解的。”
“怪不得你爹放心你一个哥儿家独自上山呢,本事都教给你了。”
“你也知道我都嫁人了,我爹哪还管的到我,再说他死得早,早就不在世上了。”
楚年说完摆摆手,不欲再说的样子。
这老头是个有社交牛比症的,原身原本是个柔弱胆小的性格,也没有跟早死的爹学过太多东西,虽说彼此不认识,但毕竟是一个村的,多说多错,还是少说为妙。
老头以为说到了小哥儿的伤心事,把嘴巴合上了,躺在地上吸气抽抽。
被毒蛇咬了之后最好是平躺着舒缓舒缓,太激动或是太剧烈都容易导致毒素扩散。见老头很上道地躺着平复,楚年少了操心,去捡掉了一地的野果。
刚才事态紧急,抖毛巾抖得快,野果们珠子似的撒了出去,圆溜溜地滚得到处都是。
这都是辛苦进山摘来的,楚年和江自流就靠它们果腹,但毛巾给老头用上了,喜服的兜可装不下这么多野果,不可能全带回去了。
楚年边捡边觉得心疼。
可也没法,毕竟人命比野果更重要,何况老爷子还帮过他。
好在抓着了罪魁祸蛇。楚年看了眼灰麻袋,心念一转,想到可以把蛇带回去炖了吃啊!
虽说这条蛇细的很,肉不多,但再不多也是肉呀,楚年老想吃肉了。而且蛇汤可鲜了,还滋补,病人喝了大有好处呢。
这么一想,楚年便不觉得心疼了,他捡起两个枣吃了,然后开始装方便江自流吃的蛇果。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头抬起头看,看到楚年在捡野果。
楚年是为了他才抖落毛巾的,老头皱成一团的脸上多了些不好意思,开口说:“小哥儿,怪我,害你带不完果子了。”
楚年已经在想应该怎么煮蛇了,不在意地说:“没事,这些玩意儿大山里多的是,啥时候都能摘的到。”
老头犹豫了一下,问:“那能不能给我点蛇果?”
“可以啊。”楚年以为是老头也想吃,把刚捡到手心里的一捧在衣服上擦了擦,递到老头手里。地上还有好多,他继续捡地上的。
等把里兜装满了,楚年拍拍喜服上沾上的灰土,转过身看老头。一看,发现老头已经坐起来了,他没有吃蛇果,而是用手指把蛇果碾碎了,鲜红的果汁涂在了被蛇咬的伤口上。
楚年咦了一声。
老头抬起头,解释说:“这东西不仅能吃,也能用药的,清热解毒,被蛇咬了敷它有好处。”
楚年惊讶:“被竹叶青咬了敷它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老头摇头:“靠它解毒太慢了,真要解毒还是得上正儿八经的草药,外敷内服,双管齐下。现在用它不是聊胜于无嘛,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涂上去我也舒服点。”
“原来如此。”楚年点了点头。
这老头懂得还挺多的,说话也很有条理,跟一般的村民气质不太一样,再加上他穿得也好,估计不是一般人。
楚年说:“老爷子,下次别再一个人往山上跑了,你一个老人家,腿脚也不是很方便,现在正是秋季,山上蛇虫多,怪危险的。”
闻言,老头轻轻叹了口气。
楚年又说:“能站得起来吗?我扶你下山送你回家吧。”
也休息了一会儿了,可以慢慢走动了。毕竟也不能一直待在山上呀,还是得把老头送回去,让他的家人给他找个郎中瞧瞧才好。
“好,麻烦你了,下山吧。”老头应下,敲了敲腿柱子,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
楚年上前去帮忙,扶起老头,两个人慢慢地向山下走。
老头的话是真的多,一路上跟着楚年聊天,问楚年姓甚名谁,嫁到了大罗村的哪户人家,为什么新婚就上山来摘野果,等等等等。
楚年开始还随便答了答,后面被问得不耐烦了,敷衍说:“老爷子,虽然我也很想跟你唠嗑,但我就是一个柔弱的哥儿,光是扶着你下山就已经要用尽全力啦。”
言外之意:我们就安安静静地下山去,好不?
老头:“”
柔弱的哥儿想到楚年徒手抓蛇的画面,老头沉默了。
下了山,老头给楚年指自己家的路。
他家在村子里面,要过去,得途径不少村民家门口。
大罗村算是规模中等的村子,住着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勉强温饱的水平,碰上丰年还好,一家子吃点好的,还能有余钱做套新衣服鞋子,要是遇到老天不给力,收成不好,交了税后连饭都吃不饱,得勒紧裤腰带子才能过活。
这样的生活水准,村民们的居住环境当然都不咋样,多是土房木瓦,条件稍微好点的,能住上砖房,再围个院子,种点野菜,养两只鸡鸭,就会成为大多数村民艳羡的对象。
江家就属于稍微好点的,因为他们家大儿子在镇上帮工,能贴补家里,所以后娘一边舍不得亲生的哥儿嫁过去受苦,一边又舍不得退婚还彩礼碎银钱,便逼着原身替嫁了过去。
现在正是忙得时候,村民们都在地里,除了半大的小孩在外面捏泥巴抓蚂蚁,路上没得闲人。
楚年按照老头的指引,把他送回了家门口。
看着眼前开阔的砖砌前院,再看着双开的厚质大门,一股跟大罗村格格不入的氛围迎面扑来。
楚年:“”
好家伙,虽然猜到老爷子不是一般人,但也没想到这么不一般呐,莫非这是全村首富!?
老头早累得不行,脸色都有点发灰了,总算到了家门口,他松了一空气,边埋怨边感谢:“哎呦,可算到了,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年哥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扶着老头,楚年还没从这莫非是个全村首富的震撼中走出来。
讲道理,穿越之前,楚年自己就是个有钱人,更有钱的也不是没见过,但自从穿过来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可太特么苦了呀!
苦到看见穷乡僻壤里也能有家庭条件这么不错的,竟生出了几分感慨。
大门是关着的,楚年上前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开门。
老头向来和蔼可亲的表情沉了下去,闷声喊道:“孽子,开门来!”
这一声喊出去,才有人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只穿了一身白色里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人也是惺忪着眼,一个劲地打哈欠,一看就是不情不愿刚从睡梦中被吵起来的。
“爹啊,你咋又出去了。”汉子迷迷糊糊地说,甚至没发现老头哪里不对。
眼见老头就要动怒,楚年嘴角一抽,连忙安抚他说:“老爷子,你可是被毒蛇咬了,千万别激动。”
“呦,被毒蛇咬了?”汉子一听,这才清醒了点,从门里出来,伸过手要去接扶老头。
老头哼了一声,拍掉了他的手。
汉子也不恼,说:“不愿我扶?行啊,那就麻烦这位”说着转而看向楚年,待看到楚年,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口。
怔了一下,汉子问:“爹,你还给我带了个媳妇回来吗?”
楚年:“???”
“你你你!你怎么一点也不知廉耻!唐突了年哥儿!”老头灰败的脸色瞬间绿了,眼里冒火,抬手就要打他。
还是被楚年连忙拉住,说:“老爷子!冷静!冷静!!”
汉子一点也不在意,眼神在楚年身上扫过,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楚年不是很舒服。
楚年不想多待,说:“我把老爷子送进屋吧,先让老人家躺着,然后你抓紧给他找个郎中来看病。”
汉子往边上一挪,让出道来,说:“东边第一间。”
楚年扶着老头进了前院,更看出老头的家庭条件在村子里是相当不错的,东西各有砖房,正中的堂屋也很气派,不是江家可以比拟的。
前院里没看见任何农作物,全是花草树植,很是闲雅,墙边灰色的墙根底下摆了一排栽在瓦盆里的花草,靠近天井的位置还摊放了好几个大簸箕,上面晒着一堆绿的黄的小叶儿,不知道是茶还是其他什么,味道不很好闻,隔着老远楚年都能闻到一股清苦的味儿。
除了院子不错,屋子里面的陈设也很不错,虽不是多么富贵奢华,但都干净典雅,让人看了觉得舒服。毕竟是别人的家,楚年不好意思多看,把老头送进卧房,扶着他坐到床上,躺好。
安顿好老头后,楚年说:“好了,老爷子,我要回去了,你可别再动怒生气了啊,要动怒也等蛇毒治好了再动嘛,人要惜命。”
“让你见笑了。”老头老脸一红。
楚年摆摆手,告别了老头。
出了屋门,楚年发现那汉子还在门口站着,估计是等着关门,于是步子加快了几分。
汉子看见楚年奔来,一手搭在门上,一手抬起,指了指他额头,问:“你夫君,他动手打你啊?”
楚年:“???”
懒得解释,楚年说了句告辞,便出了他们家大门。
反正老爷子平安送回来了,其他的他也管不着了,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家炖蛇,吃蛇肉!
汉子靠在门口,看着楚年急匆匆走掉的背景,笑了一下,喃道:“小哥儿还挺害羞。”
——
回到江家,江家二老果然不在家等着,楚年乐得有功夫弄蛇,挺开心。
弄蛇之前,楚年先去看看江自流。
拎着战利品,楚年喜滋滋地进了小破屋:“夫君,我回来啦!”
听到声,江自流侧过头,看向门口方向。
大中午的,光线很足,阳光从门外泼进来,楚年逆着光,正好看到卧倒病榻的美人缓缓朝自己递来目光,半明半暗中,一双眉眼盈盈,乌黑透润,远山黛色般的好看。
可太好看了!
光是看着这张脸,心情就能好上一大截!
楚年眼睛一弯,举起手里的灰麻袋,很是高兴地说:“夫君,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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