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落在楚徽冬的身上,显得她格外的干净和脆弱,那只纤细的脖颈似乎是只要轻轻的用手一捏,就会轻易的被他捏碎掉。
祁萧久违的,内心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刺激感,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那股子浓烈的厌恶如潮水般退却,取而代之是心脏急剧的跳动。
他知道那是熟悉的,渴望猎物雌伏的冲动,这样的感觉他一直以来只对楚徽冬一个女人产生过,他清楚的知道这并非什么恶心的情情爱爱。
楚徽冬若是在以前自是瞧不出男人有什么不对劲,可在东宫那令人恐惧的日日夜夜里,她读懂了祁萧神色的每一寸变化。
她在瞧见祁萧眼底的那种侵略时,一瞬间恍若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东宫里,那个时候的帝都早已没有了什么楚家,她也早就失去了依仗,在那个时候啊,只要祁萧过来寻她,无一不是带着这样的神色。
每月至少有小半月都是这样的,当时已然得势的沧兰因此时时刻刻将她视作眼中钉,说她不要脸面的竟用美色勾引着太子殿下,但却只能引诱太子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因为她们楚家该死的还是会死。
当初她只顾着被沧兰的话气晕了头,而且因为此事祁萧还特意前来陪她吃一顿饭,那副模样就像是两人刚成婚时候的样子,她当时即是委屈又是欢喜,可她却从未想过,沧兰可能是说出了真相,而祁萧前来陪她吃了一顿饭,就当作是安抚了吧。
这么的贱,她却自个儿瞧不出来。
楚徽冬一想到此处,那在东宫里不着天日的绝望,心中猛然涌上巨大的恐惧,她目光躲闪,神色竟是一瞬间的惊惧。
在场的两个男人瞧见了,神色也是各异。
楚千炀第一次瞧见妹妹如此姿态,素来娇蛮的妹妹那一瞬间竟是瑟缩的,他的眉头猛然锁起,第一次将怀疑的眼眸看向了温润的祁萧。
妹妹自从半月前和三皇子去了一趟圣泉寺之后,似乎是处处都变得很不喜欢祁萧,甚至会出现躲避和恐惧的现象。
楚千炀瞧了眼一如以往温润的三皇子,又觉得不像是有问题的,一时间竟是也做不出他想来。
祁萧悄然的挑了挑眉头,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不肯放过她一丝神情的变化,嘴里随意的说道:“表妹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冬儿若是好奇,我回去问问舅舅就是了。”
果然,楚千炀出言阻止道:“女子家的闺阁事情,我们楚府哪里需要去打听的呢。”
楚徽冬纤细的背脊依靠着软毯,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直觉一股凉意从后背散发到了全身,这时她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她知道后来在东宫遇到危险时,身子下意识的反应。
祁萧自是不会错过楚徽冬的一举一动,瞧见她这副明显时间有些冷的模样,又转头瞧了眼外面的夏日正好的阳光,心中顿时窦疑丛生。
她这是怎么了?
楚徽冬紧紧的掐住自己的手心,努力抬着头直视着祁萧那深渊一般的眼眸。
“这样啊,那就不劳烦三皇子去问了,是冬儿失言。”
楚徽冬自己可能没察觉到,她那双眼眸竟是在微微的颤抖着,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精致却又胆小,惹得她害怕的那个人忍不住想要再吓一吓她。
“即是如此,东儿到底是在哪里摔倒的,怎么疼了也不告诉本皇子?”
楚徽冬听见这话,勉强的绷着脸笑了笑,说道:“三皇子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资格让三皇子为我担忧?”
祁萧听到这话,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那语气似乎就像是楚徽冬在对着他发小脾气,而他很是纵容一般。
“东儿这话就说的太过了,就不说我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就是还有一月有余,可就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了。”
祁萧的脸上还是温润,但楚徽冬却瞧见了他眼底的兴奋和疯狂,神色之下的那股子犹如恶鬼一般的气息。
楚徽冬勉强稳定住心神,拢了拢那背后依靠着的毯子,低声说道:“是。”
她低垂着头,那副可怜的模样就像是很恐惧什么的样子。
楚千炀此刻是万分的瞧不下去了,他说:“殿下,爹爹前日得了一副好棋,爱惜的不行,说是等着三皇子来了,定是要陪着三皇子手谈一二的,倒是瞧不上我这般的臭棋篓子。”
祁萧闻言,不着痕迹的瞧了眼楚徽冬,倒也未多说,随即就转身出去了。
只楼下一句:“冬儿,好好养好身子,我明儿再来看你呀,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手撕鸭。”
楚徽冬:“……”
她瞧着哥哥和祁萧一起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浑身都绷紧的身子都松懈了下来。
她心中烦闷自己回来快半个月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还有自己的哥哥和爹爹都还这样的相信祁萧。
但她却没注意到,楚千炀跟着祁萧出门后,在半开的窗户里瞧见了楚徽冬那瞬间松散下来的身子,还有那副懊恼的模样。
她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屁股微微有些刺痛时,这才换了个姿势斜斜的躺着,也不愿意动,就这么头朝里,眯着眼睛就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第二日,她屁股好的差不多了,也不愿意天天困在府邸里,于是她带着玛瑙告诉母亲出去逛一逛,姜夫人素来是不爱拘束着孩子,瞧见女儿活蹦乱跳的模样,拉着嘱咐了几句,就让她去了。
结果钗子没看几只,楚徽冬就带着玛瑙一路往着城外走去。
玛瑙瞧了眼身边将她们乘坐的马车护的好好的几个好手,扶着姑娘的手低声问道:“姑娘,这是打算去哪儿呀?咱们都快走出城了。”
楚徽冬抿了抿嘴,她知道今儿就是沧兰的生辰。
当初,祁萧说刚当上太子,在东宫当以节俭为主,于是自她当上太子妃后,每一个生辰都是过的几位简略,甚至是比不上在家当姑娘时候的一半。
但自沧兰进东宫的第一个生辰,祁萧为她放了满城的烟火,那烟火是真亮真好看呀。
她当时许久未曾瞧见这样好看的烟火,在哪犹如冰窟一样的东宫,她瞧见了也是难得欢喜的拉着玛瑙出去瞧。
还以为那是祁萧给她准备的礼物,谁知跑去了放烟火的地方,才瞧见那璀璨的烟火下一对璧人拥抱在一起。
当时的她,再也不愿回忆那段痛楚,甚至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巧合罢了。
直到她死,才说服自己,才去正视自己的内心,哪有什么巧合,一切都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她如今还不是那孤立无援,自欺欺人的太子妃,她还是那个被家里娇宠着的楚大姑娘。
楚徽冬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自己从那溺水般窒息的回忆里□□,她对着玛瑙说道:“咱们就是去逛一逛,我听说哥哥今日也会带着人去城外演习呢,正好咱们去瞧瞧哥哥。”
等着到了沧家的院落前时,她有借口坐的不舒服,于是扶着玛瑙的手,不顾众人阻拦下马车踩着有些泥泞的地就要自个儿往前走,还不许众人说话,只能悄无声息的走。
此刻众人再傻也发现不对劲了,但楚徽冬到底是主子,一群人只能小心的护着她悄悄地往前走着。
此刻,在不远处沧家院落的一处花园里,祁萧负手而立,目光是全然的阴骘,冷着嗓音问道:“你是说,祁云鹤那夜进了楚徽冬的房间,呆了许久?”
那人略显黑,整个人精瘦,声音的气息就似云雾,一出口便散了去,稍微远了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是的,但我离开时能察觉楚大姑娘是睡着了的。”
祁萧神色一顿,随即转头瞧了眼那人试探的神色,轻笑了声,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徽冬还是个受害的黄花大闺女不成?”
话一说完,他就像是觉得无趣似的,及其恶劣的啧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直到祁萧离开后,那身后的屋子又出现几个黑衣的侍从,那精瘦的男子吩咐了几句,随即那些个黑衣侍从换了寻常脚夫的衣服随意背了个背篓也就从角门离开。
楚徽冬就在此刻也正好瞧见了一个脚夫,她本欲让开身子,却在瞧见其中一个脚夫的面容时,瞬间僵住了。
那……那不是她哥哥战死时,三十万大军里唯一一个幸存的战士吗?
也就是他,一句一字的诉说着哥哥的懦弱和好大喜功。
楚徽冬就这么瞧着,紧紧的咬住牙关才能让自己说出让身边的好手杀了这个脚夫的话来。
她知道,这脚夫不过是做了别人的椽子,正真的幕后黑手,她还没能发现。
但她还是没能控制住,猛的出声问道:“哎,大哥,你是这里的做工的吗?”
在对面山拗处的一辆宽敞的马车里,祁云鹤和魏吉一人坐在一侧,祁云鹤大刀阔斧的端坐着,双手分别放置在双膝上,闭目沉思。
而一旁的魏吉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懒懒的依靠在马车上,但目光也是随意的盯着一处,明显是心不在焉的。
显然两人都听到了楚徽冬的清脆的声音。
祁云鹤不着痕迹的睁开眼眸,神色未变,倒是魏吉明显的挑了挑眉,轻声说道:“楚大姑娘为何又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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