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终于,在一阵猛烈地咳嗽后,安辰嘴角吐出几口水。
高煜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停的喘着粗气见他清醒过来才放心。
朦朦胧胧中,安辰知道自己得救了。他费力地睁开眼,奋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刺眼的阳光笼罩在上方。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只是耳边很嘈杂,很吵闹,吵到要把耳膜震碎。
而那个男人,那天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
“这么干,没事吧?”
“没事!反正他是没人要的小孩!哈哈哈哈!”
安辰的头被死死地按在水里,他疯狂地挣扎,可手脚都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那群人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从水里拽出来,用水枪在他身上放肆地攻击。
他根本无处闪躲,只好乖乖被欺负。
“真好玩!他都不会反抗!”
“再来一次吧!”
身边充斥着孩子们的笑声,可这种笑声充满了讽刺和嘲弄,他们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安辰,像是要除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折磨着他。
冰凉的水再一次让他浑身战栗,这一刻,安辰明白,原来自己和别人,真的不一样。
他才是那个异类。
“辰哥哥!辰哥哥!醒醒!辰哥哥!”
一声稚嫩的声音传来,安辰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来,额头已被汗水打湿。
“成成?是你吗?”
“是我!辰哥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头有些痛,安辰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来自己差点溺水,结果被人救了上来。
“辰哥哥,你看起来好像还是不舒服,我给你倒了热水,你要不要喝一点?”
成成用脚把地上的小板凳往前推了推,上面放着一杯水。
“谢谢你,成成。”安辰拿起杯子,依旧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辰哥哥,你在想事情吗?”
安辰叹了口气,缓缓从床上起身,摸索着走到成成身边,蹲下,将他拥入怀中。
“哥哥,那个人为什么要欺负你?”
成成的声音听起来很气愤,还没变声的他嗓音有些尖锐。
“你怎么知道的?”安辰有些惊讶。
“我是听那些大人说的!”
“那,你知道……是谁救了哥哥吗?”安辰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些期待,心脏砰砰直跳。
“那个……成成没看到。”
安辰的心情瞬间黯淡下去,就像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那人为什么要欺负你啊!”
“因为哥哥撞人了啊。”
“那也不能这样吧!欺人太甚!”
成成越说越生气,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安辰感受到,把成成抱得更紧了。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成成,我们……生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没有正常人会真的理解我们,所以我们只能自己帮助自己,自己保护自己。成成,你能听懂吗?”
“哥哥,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哥哥的意思是,残疾人就不配得到爱吗?”
安辰垂下眼帘,沉默着。
成成虽然小,但是他什么都懂。他活得很自信,也从不否认自己是残疾人这个事实。
“成成,你说的对,但哥哥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那雨哥哥呢?雨哥哥也是坏人吗?”
成成提出的问题,经常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之……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哥哥说,知道了吗?”
成成有些无奈:“辰哥哥,你这些话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那你跟哥哥保证,我们拉钩,不然哥哥可不相信。”
“好啊,保证就保证!”
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拉钩”方式,就是用自己的额头碰三下对方的额头。
……
“那个记者……”
“不用担心了,已经被开除了。”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件事的。”陈姐指了指电脑屏幕,接着说。
“你救人的事已经上热搜了,一会儿我让人把稿子发给你,你按照上面写的发一篇微博,维持一下热度。”
“真无聊。”高煜往后一靠,衬衫领子开了三颗扣子,露出分明的锁骨和胸肌的轮廓。
“有必要吗?连这种事都要营销,掉钱眼儿里了?”
高煜长腿一搭,交叉抬起放在茶几上。
“吸粉的好机会,你爱要不要吧。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嘴上说着不要,还是会去做。”
陈姐从沙发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
“不过,你不是对这些事从来都是漠不关心吗?那天抽什么风,一定要去救一个盲人?”
还非要逼着她调查那个记者,把人家举报了,最后丢了工作。
“那天撞的就是他。”
高煜毫不避讳,像是早就想好了台词。
他举起茶,优雅地喝了一口,举手投足都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来如此。”陈姐恍然大悟,这么一来好像就全解释通了。高煜为了堵住对方的嘴,救他一命,这样两方扯平,不互相欠人情。
“你还真是聪明。不愧是你,我没看错人。”
高煜很满意陈姐对这件事的理解:“至于那个记者,是她活该罢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最看不惯的就是狗仗人势,以强凌弱的小人。”
陈姐笑了笑,摇了摇头:“你这个人,真是让人猜不透。该说你好,还是坏呢?”
高煜眼神凌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食指上的银戒发出闪着冰冷而通透的光芒,他勾起嘴角,不屑一笑。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
“好了好了,收工!”
“高煜,今天状态不错啊!之前只知道你在音乐方面非常有天赋,没想到拍照也这么有天赋。”
高煜看着电脑里自己的照片,全都是一个表情。冷冰冰的,没有笑容。
“谢谢导演,辛苦了。”
刚离开影棚,高煜就又换上了一副冰山面孔。
这导演,要夸,也用点令人信服的词。
车窗外树影攒动,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煜哥,今天还是老地方吗?”
高煜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
“不了,我们今天换个地方。”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而过,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高煜不自觉地伸出修长的食指,碰了碰嘴角。
“去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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