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辣辣的感觉爬上了宁俞欢的脸,像是有一把火她从脸颊燃烧到耳后,从发间燃烧到心头,她出离的愤怒,无法言说的愤怒,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两手的指尖却在微微地颤抖!

    这些人!这些自诩为她的家人的人!无耻、卑劣到了极点的人,以为拿几个田庄、几间店铺,说几句好话,就能像送个礼物一样,把她送给太子么?

    这些人!送她进平南郡王府的是他们,现在要把她送给太子的也是他们,不顾亲情、不顾伦理、没有廉耻,就等着拆她的骨头,喝她的骨血,奴颜婢膝地拿她去换权力,去换荣华富贵--

    心头燃起的那把火滔天,她决计不再忍,冷冷地瞥了一眼眼中燃着熊熊火焰的太子,对慈爱地笑着招呼她入席的父亲,长宁候爷宁愼远傲然道:“父亲,王妃命我居丧三年,不便宴饮。”

    宁愼远看了一眼夫人,脸色微微变了变,略显三角形的眼睛中阴沉了一瞬,转瞬又笑了:“此是家宴,不算什么,你既然归宁,便是宁家人,瑾王妃管不了许多。”

    宁夫人赶紧笑:“阿欢莫要多心,本就是为你接风的,恰逢殿下正好与你爹有事相商,赶上了而已。”

    宁俞婉站起来拉她:“四妹妹,快坐罢。”

    宁俞知抬头白了她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矫情!”

    宁俞欢福了福身子,顺势挣开了大姐的手,她抬头看着伪善的父亲和嫡母,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鄙夷,她觉得恶心,她不想再和这些人虚与委蛇。

    她多在这里呆一刻,她就会憋不住万般的鄙夷和痛恨,怒吼出来。

    她都自愿嫁给死人,躲进了悲惨中去,用一生的孤寂换个安宁,这些人还不放过她,还要算计欺凌于她。

    她被人算计够了,她声音清冽如同雪天冰霜,带着无边的冷意:“父亲,母亲,女儿身负夫孝,自该检点行事,纵使家宴也应恪守礼仪,不然叫殿下轻看了去,请二位体谅,女儿告退。”

    她转身就走,不顾及任何人的脸面,他们不配她给脸面。

    宁愼远勃然大怒,正要怒骂,赵钰一步挡住了他,笑得通情达理:“宁卿请勿动怒,四小姐忠孝节义,本宫敬佩得很,今日不过有些误会,待本宫亲自去向她解释。”

    宁愼远立即变了神色:“那是那是--”

    赵钰匆匆追了出去,宁愼远叹了口气,转头愠怒地看了宁夫人一眼:“你怎么和她说的?”

    宁夫人觉得有些委屈:“四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宁俞婉贴心地劝说起来:“爹爹莫生气,四妹妹一时想不明白而已,待殿下劝说她想清楚了,自会回心转意的。”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宁俞筝把筷子重重一放,推开桌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俞知撇了一下嘴巴:“一个个不知好歹的!”

    宁俞欢怒气冲冲地朝着大门走去,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就算郡王府管家还没有来禀告,她也待不下去了,她在这里就是一盘子菜蔬,被长宁侯府的人洗好摘好,端给那厚颜无耻的太子赵钰。

    赵钰匆匆从后边来,在长廊处挡住了她的去路,挑起眉眼笑得有些轻浮:“四小姐,你对本宫似乎成见很深?”

    宁俞欢抬头,轻蔑且愤怒地看他:“你该称呼我郡王妃,或者是弟妹。”

    赵钰依然笑意不改,话语继续撩人:“你未曾见过赵煊一面,弟妹之名,不过是个虚名,你是明白人--”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青丝,她微微一偏头,他手落了空,笑意微微一闪:“郡王妃也好、弟妹也好,你知道的,我想要改做什么,便可以改做什么。你若是能体会,自然我不会叫你为难--”

    “哼-”她嗤笑了一下,她还是低估了他的无耻,冷笑着道:“你虽是一国储君,可你之上,还有皇上、皇后、太后,你之下,还有文武百官,你之外,还有万千百姓,你做此行径,不怕万人所指!”

    她目光冰凉而锋锐,刺得他心头一颤。

    赵钰面色变幻了一下,终是带上笑意,温和地道:“弟妹,为兄多喝了两杯,不过和你玩笑几句,你莫介意!”

    他微微退开了一步,给她让出了路。

    宁俞欢昂首走过去了,带着冷冷的鄙夷和不屑走过他面前,愤怒之余生出一抹悲哀,有这样的储君,大越怎会不亡?

    郡王府的马车停在二门前,她径直朝着门口走去,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宁俞筝站着,冷淡地看着她。

    “你又要说什么?”宁俞欢同样冷漠地看回去,她原本以为二姐还稍微有一丝儿人气,以往她和娘在府中受欺负时,二姐会在旁边冷言冷语地训斥欺负她们的人几句,虽然几句话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她觉得好歹有个人在帮她。

    宁俞筝眼睛细长,眼尾上挑,望着人的时候总带着些嘲弄的意味,她将眼睛往外一瞟,声音依然平日般淡漠:“别急着走,看清楚--”

    宁俞欢一步跨过了她,走出了大门,头也不回:“你也一样,虚伪!”

    她的声音中含着愤怒,也有一丝的埋怨。

    宁俞筝身子朝着宁俞欢离开的方向走了一步,还未开口,赵钰从后边上来,追出了门外,她只好退了回来。

    青竹还没有回来,旁边一个婆子赶紧上前扶住她:“郡王妃,这就要回府么?青竹姑娘还没有回来呢!”

    她冷着脸上了马车,只吩咐一句:“速速回府!”

    青竹此时应该还没有到郡王府,路上迎着她便是了。

    马车便缓慢地动了起来了,离开了长宁候府。

    宁俞欢疲惫地靠着马车车壁,颤抖得难受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冰凉的感觉却依然萦绕全身,特别心口的位置,冷得像是揣了一块玄铁。

    她红了眼圈,眼睛酸涩得难受,她原以为候府中总还有些什么,和她挂牵着,今日看来,所谓的牵挂,也不过是算计结成的蜘蛛网,凝结出的是自私的丑恶。

    原以为不曾害怕过的孤寂,此刻爬上了心头,长宁候府纵然不是家,郡王府她也算不得主人,天大地大,她找不到一个小角落,温暖这颗冰冷的心。

    她颤抖着低下头抱起了身子,温热的眼泪终是滴落了下来--

    她不是脆弱的女子,但她此刻是真的感到孤单和无望,她躲进了悲惨,却还是逃不过悲惨,她臣服了命运,但依然受着命运的捉弄。

    她要怎么做?

    马车的帘子随着马匹的动作蓦然一晃,送进来了一股微凉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惹得泪痕生凉,惊起了她的神思,她叹口气,忽然闻见了一抹似有似无的气味,这气味很特殊,有些像檀香的味道,却又夹杂了些酸味。

    她心头一凛,来的时候,马车中没有这抹味道。

    她伸手去撩窗帘,定睛一看,疑窦大增,虽然她少有出门,但她认得,这决然不是回郡王府的路,这是出城的路。

    她大叫了起来:“停车!停车!”

    马车微微停顿了一下,继而飞快地跑了起来,震得她一下子摔倒在垫子上。

    二姐欲言又止的神色在她脑海之中一掠而过,她猛然意识到:她还是被卑鄙无耻的人算计了!

    马车飞快地跑着,车厢之中晃得站不稳脚跟,但宁俞欢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挣扎着站起来,费劲地想要挪到门口,却脚步一软,不由自主地又瘫软了下去。

    是那抹香气!

    她扯过袖子捂住了口鼻,但那股气却如同细针一般,刺过了柔软的织物,丝丝透了过来,不一时,她便觉得头脑开始发晕,像是喝醉了般,控制不住地想要闭上眼睛--

    不能睡!睡着了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宁俞欢开始混沌的脑中不停地闪过这个想法,她奋力抬起了酸软的手臂,在疯狂的摇动之中,费劲地朝着头上去举起手--

    她不再任人欺辱,哪怕是死!她也不会再任人把控她的命运,她的命,是她自己的。

    手指无数次地滑落下来,愈发眼眸迷离的她狠狠朝着嘴唇一咬,痛楚片刻驱散了迷离,她终于拔下了头上的玉钗,捏在了手中。

    马车骤然一停,她扶住了侧壁,想要站起来,却突然眼前一明一暗,有人掀开车帘上了车。

    她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意识,拼命想要朝外逃去,她看清楚了进来的是赵钰,带着得意的暧昧的笑意的赵钰。

    他靠了过来,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她红晕的脸颊,她用尽了避开,怒视着他。

    他收回了手,回味了一下指尖所触碰的细嫩光华,调笑了一句:“这般刚烈,甚是合我心意!”

    宁俞欢拼命地朝着后边躲,虽然昏昏沉沉,但她的大脑却依然在坚持运转,她该怎样逃出去?

    她绝不让这卑劣无耻的小人玷污--

    赵钰微微挑起眉头,炽热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他神色得意而放松,仿若在看落入了他陷阱的猎物。

    他嗓音沙哑中带了一抹期待:“今日你成了我的人,明日我便会派人上奏太后,说你的马车坠崖失踪,你便可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不--”宁俞欢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呐喊:“救命--救命--”

    但她的头越来越重、神识愈发混沌,她脸上的红晕愈发重,她慢慢地在晕过去--

    赵钰眼中晕开了情-欲,更加逼近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了阴影中。

    “欢儿--”他嘶哑着声音叫了一句:“你真漂亮,我现在就要你做我的爱妃--”

    他的手伸了过来,伸向缩在锦褥之上已经昏迷不醒的宁俞欢,多漂亮的姑娘!怎么能便宜了赵煊那个死人--

    手接触到了她的腰带,他正要一把扯开,宁俞欢原本闭着的眼睛却突然一睁,眼神凌厉,吓得他一退,手上传来刺痛--

    他捂住手臂痛呼了一声,低下头才发现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怒气从他心底燃起,他恶狠狠地道:“今天你活着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

    他放下手臂,扯开了自己的衣襟,狞笑了起来:“看你怎样逃?”

    “我不逃--”她直直地坐了起来,没有一丝迟疑,用双手捏紧了玉钗,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朝着胸口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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