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可再不想惹谁的注意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捂着脸赶紧站起来,假装无事发生,假山外面走近一个小太监,揪着她的衣领半拖半拽给拉到外面来。
“你是哪个院儿的?跑这里来哭什么?”
沈念安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待看清来人,她低下头说道,“奴才是管理后门那边洒扫的,因为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所以才无故哭泣。”
胤祥听这声音有些熟悉,露出的眉眼他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既然是四贝勒府后院的人,他怎么会有印象?
于是复问了遍,“没说谎?”
沈念安头埋得更深,佯装战战兢兢道,“奴才不敢撒谎!”
胤祥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子,听沈念安说的诚恳,他摆摆手不再多问,“下去吧。”
“是。”
只是沈念安低着头,半条腿还没等抬起,另一位一直不发话的却突然开口,“把头抬起来!”
声音低沉威严。
沈念安闻言动作一顿,心知这遭是躲不过去了,于是缓缓抬头,在两人面前露出整张脸,而刚才揪她出来的小太监见状,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面儿上的惊愕清晰可见。
就是不知心里头念了多少句阿弥陀佛。
等胤祥看清眼前婢女的真实面容,愈发肯定自己是在哪儿见过她,然而他默默分析了大半天,似乎没在其他兄弟府上见过这位,那应当不是别的府邸送过来的,也就自动抹去了她耳目的身份。
他再细看,却骤然反应过来,他忙指着她道,“诶?你不是那个”
至于是哪个,也就不言而喻,沈念安听后点点头。
胤祥诧异极了,他不禁问道,“你这脸是怎的了?”
按理说,奴才受不受伤,挨不挨罚,尤其还是四哥府里头的,他不该多问,只是毕竟他和沈念安勉强有个“同行之谊”,人也算他亲自领回来的,他就由不得不多问问。
而且,这张脸完全是肿的没法看了
沈念安于是喏喏回道,“奴才不小心冲撞了主子,所以”才被人打成这副模样。
她一边解释,四爷一边冷眼瞧着,似乎完全不意外沈念安会挨一顿打,反倒是胤祥听着她一口一个奴才,浑身不适应,“行了行了,第一天进府,规矩都没学明白,管自己叫奴才叫的挺顺口。”
沈念安听完垂下头,罕见的没有多嘴。
结果她不说话,胤祥反而乐了,之前回京城的路上,他耳边响的最厉害的就是沈念安的这张嘴,好几次,他四哥都忍不住开口呵斥,结果还是没管住。
这怎么挨了一顿打,就长记性了?
他这么想,嘴上也就这么问了。
“因为嘴疼。”沈念安说了一句最不可信的解释。
“嘴疼也好,叫你少说几句!你可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胤禛冷不丁出口斥责。
可是自己挨打,又不是因为多嘴,沈念安心里忍不住反驳,但嗫喏半天,忍了下去,终究没说出口。
胤祥不比胤禛愿意说教,他总愿意在脸上挂着笑,看上去无忧无虑,“之前看你呛我四哥,敢殴打官员,热茶泼猛汉一脸,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结果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怕啊”
沈念安没敢继续说,她怕死,怕被打,怕挨骂,怕的东西甚至远比自己想象多的多,她更怕人生轨迹在不由自己做主的情况下,被猛然换了一副天地。
想到这儿,眼泪又不由分说顺着眼角淌下,嘴里像是囫囵吞下一个酸柠檬,让她心里头又酸又涩。
“怕?怕你还敢无法无天?”这句是胤禛问的。
“我哪儿无法无天了?”沈念安终于驳回了一次,她猛得抬头,泪眼婆娑,“难不成,就许别人抢我银子?我就只能坐以待毙?就许他们侮辱我母亲,我就只能因为身材弱小,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而不去教训他们?”
“那个狗官抢钱倒是容易,他知道那是我们母女将来几天的粮钱吗?没有那些钱,我要么就要上街乞讨,要么我母亲就得饿死在路上!”
“爷说的不是这件事!”
沈念安梗着脖子不搭话,只干巴巴不停的掉眼泪:谁知道您这尊大佛究竟想说哪天的事?
胤祥看默默瞧着四哥和沈念安一来一回,心想,看来这一顿打也没阻止她的“伶牙俐齿”。
“何况”沈念安逐渐回想起了这段日子和胤禛胤祥的相处,她忍了半天依旧没忍住,“您两位爷之前也没把我当底层人的奴才看呐。”
“那是因为你是受灾的百姓。”胤禛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话,甚至是耻于说出那几个字,他冷哼的同时拂袖作响,“爷又不是你口中的狗官,只会对百姓呼来喝去,颐指气使,对百姓的生活不闻不问。”
胤禛撂下这番话,想来都是大实话,沈念安慢慢地听往心里去,昏聩的理智也恢复些许。
三人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中,湖边凉风徐徐吹来,沈念安仍旧跪在地上,良久,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目光直视胤禛,只是缥缈似云雾的语气也能听出她话中的心虚。
“四贝勒刚才指责奴才无法无天,说的是哪件事?”
场面相对于刚才的激烈,顿时安静不少。
胤禛随即接下她的话茬完全不客气回问,“你那天晚上,指责爷武功骑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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