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熟悉药瓶的巫子砚不禁陷入了往日的记忆。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面对突然其来的灭门之祸,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当时整个家族只有他一人因为贪玩外出而侥幸存活。
而失去所有家人的他被迫流亡,经历了他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痛苦。
后来,在一次意外事件中,他因为体质特殊被一个人收为弟子。说是徒弟,其实连个奴隶都不算。
他收留他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在他身上试药,任何药。
不过他也该感激他,因为为了让他能够不被药物折磨而死,那个人教会他武功,让他日后能够有机会杀了他,并在江湖立足。
巫子砚微微低头遮住自己眼中的冷光,这个老妪必定与那位医女有所关联。而那位医女已经被证实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这个老妪估计也跟那个组织关系匪浅。
他已经调查这个组织七年之久,但除了知道江湖上许多能人异士出自当中,其余几乎一概不知。
不知其所在,不知其目的,甚至连它其中已经出现过,并在江湖上有一定名望的成员,他都无法找到。
这么多年来,调查家族灭门一案已经成为他活下去的精神支柱,所以他必须查清这个神秘组织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
他这次的主要目的本不是去调查这个组织,但那个老妪倒是给他带来意外之喜,这次要是谋划的好说不定能够一箭双雕。
巫子砚沉下心思,抬眸上前为游子意包扎伤口。
不管怎样,这老妪既然愿意救他们,那么能在这留一段时间的概率很大,可以趁此机会打探打探消息。
另一边,已经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桑弦正坐在一张桌子前。
那张桌子上空无一物,但她的眼睛却凝视着一处,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东西。
桑弦看着的正是随着自己一同穿越而来的化妆箱。
此时,化妆箱里的那面镜子上正显现着桑弦现在的扮演任务。
离这次任务结束还有两天时间,桑弦在心里估摸着,估计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新的任务,她正好可以利用中间这段空余时间去榆城郡看看商行出现的问题。
这个商行是她五年前创建的。
当时她接到一个扮演任务,任务内容是扮演一个名叫许逐溪的吝啬商人,而这个角色的能力是极高的商业洞察力与执行力。
于是她用之前扮演医女时卖药赚的钱去投资做生意,很快她便在角色能力的加持作用下,凭借其极高的商业敏感度赚取了大量银钱,名噪一时。
之后她便创立了万利商行,做起来银行的买卖。
但两个星期之前,榆城郡的商行负责人突然传信给她,说有一伙江湖人士在商行借贷,结果还款日期截至了都未见到他们人,最后他们商行派人按照他们此前留下的信息找了过去,发现那群人全都死于非命。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商行完全可以将这种恶性杀人案丢给官府解决,自己最多自认倒霉的损失一笔钱,这事也就了了。
可坏就坏在,坊间突然有人造谣,说是万利商行因借贷人无法偿还银钱,所以就暗地里将那些人杀害了。
对于这件事,负责人怀疑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恒久商行给他们下的绊子,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被动受辱。
现在的情况就是,商行那笔借出去的钱拿不回来,还被别有用心之人泼了脏水,名利皆失。
这个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对商行造成十分严重的打击,所以负责人不得不请求桑弦的帮助。
桑弦准备将这边的扮演任务完成后,直接动身前往榆城郡,到了之后再用化妆箱画成许逐溪,去解决商行的事情。
这商行可是她的一大经济来源,可不能有事。
不过现在得把那几个小孩给弄走,不然还不好动身离开。
桑弦盖上自己的化妆箱,将其放在自己的枕边,然后翻身上床沉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桑弦早早便醒了,这是她这么多年已经养成的习惯。
毕竟在这种完全没有电子设备的时代,匮乏的娱乐活动让桑弦不得不早早入睡,睡得早自然就起得早了。
她起身整理自己的着装,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容貌,不禁伸手摸了摸,入手粗糙的触感不由得让她再次在心中感叹,化妆箱变异之后可真牛掰啊。
桑弦确保自己装扮没出错后,便拎起靠在床边的拐杖打开了房门。
而院子里正在打水洗漱的巫子砚立刻就映入了眼帘。
巫子砚很快便发现了桑弦,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向桑弦见礼。
“你们昨晚没休息吗?”桑弦看着脸色有些憔悴,似乎一晚上都没合眼的巫子砚问道。
巫子砚闻言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游兄昨天伤的很重,所以我们三个都坚持要守一晚,怕出什么事。”
桑弦听此,心思一转,转身朝着游子意他们的屋子走去。
她正要推开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昨天已经陷入昏迷的游子意。
此时他上身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身上缠满了雪白的绷带,还可以隐约看见点点泛红。
桑弦有些惊讶,她刚想去看看这人的伤势怎么样了,想着如果他还没醒,自己该怎么把他们给弄走,没想到才过一晚上,这人居然就能自个站起来了。
虽说她之前做的药药效强大,但也还达不到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游子意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恢复至此,只能说明他的身体素质极为强悍。
桑弦眨了眨眼,心下暗想,这小子以后要是能活得长,估计未来也是江湖上顶个厉害的人物了。
哦,对了,他还是青阳派大弟子来着,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有机会坐上掌门的位子呢,总感觉青阳派留不久的样子。
她默默诽腹,游子意完全不知道桑弦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见桑弦站在门口,赶紧侧身让她进来。而屋里的另外两个见状也立刻站了起来。
此时的游子意脸色还是苍白,但已经比昨天已经好上了许多。
他面带感激,神色清明,腰身微微前倾,恭敬地对桑弦弯了弯腰。
可能是因为昏睡一晚的原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多谢前辈的收留,晚辈感激不尽。”
“行了行了,你也别谢我了,伤好了就走吧。”桑弦见状赶紧摆摆手,想着这人伤好的快,正好方便她把人赶走。
闻言,游子意愣了楞,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便开口道:“前辈非常抱歉,是我们多有打扰了,我们马上就……”
可还没等他说完,从屋外跟进来的巫子砚打断了他的话:“前辈,我们现在离去恐怕会凶多吉少。那群人是带着目的来追杀我们的,恐怕只要我们没有了前辈的庇护,他们立马便会再次找上我们。”
巫子砚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老妪。
他在赌这老妪是个面冷心软的人,不然她不会仅仅只因为他们买了她的包子便救了他们,还给了他们珍贵的伤药。
桑弦此时心底一阵哀嚎,早知道自己就不多管闲事了。
但她也明白,从小便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自己,早就形成了成熟的三观,就算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也无法轻易改变。
她很难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对他人袖手旁观,甚至在来到这个命如草芥的世界后,她也坚持着能不杀人就不杀人的原则。
桑弦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丝毫波动。
游子意看着桑弦的神情还以为她觉得他们得寸进尺,被救了还要赖在这,正想开口回绝巫子砚的提议。
但桑弦在沉默半响后却还是点点头,同意了让他们先在这待上几天的提议,不过她也准确跟他们说明,五天之后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必须离开。
游子意他们听完一喜,自是满口答应。
接下来几天,桑弦除了固定出去卖包子,其余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游子意他们四人都很勤快地帮桑弦打扫院子,准备包子材料。
这几天桑弦也没闲着,给榆城郡那边寄了几封书信,以许逐溪的口吻吩咐他们暗地里去调查那庄杀人案,并告知他们许逐溪十四天之后会去那边。
桑弦暗自叹息,这个世界官府的办事效率太低了,如果只等着官府出结果,估计黄花菜都要凉了,她只能先自己调查了。
而桑弦这几天频繁地传送书信,让巫子砚发现了蹊跷,他察觉到那些往来的信鸽双脚赤红,左脚脚脖处都有一个黄圈。
据他所知,使用这种信鸽的基本都是一些商行。
商行的信鸽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但不同的商行会在信鸽的脚底印上不同的标志。
由于忌惮屋里内力深厚的老妇人,巫子砚并不敢做出实际上的行动,他只能光凭自己的眼睛观察。
他不知道这些信鸽是哪家商行的,但他已经知道这老妪与神秘组织有关联,而江湖上唯一传言来源于那个神秘组织的商行只有一家,便是那个已经闻名天下的万利商行。
其创建人是那个人称吝啬鬼的吸金大王——许逐溪。
许逐溪常年隐居幕后,商行以及他的其他生意全都是由他手下的那些掌柜们管事。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许逐溪在明面上的活动了。
巫子砚毫不犹豫便认为许逐溪定然与这个老妪有所联系,说不定正是他在与老妪传递信件。
巫子砚眼底冰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管这个组织暗地里在做谋划什么,他都会查个一清二楚,如果他们真的与当年的灭门案有关,那他定然会将他们斩杀干净,让其付出代价。
如今离桑弦要求他们离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不会再强求留下,那只会暴露他目的不纯。接下来他会继续跟在游子意几人身边。
他已经用蛊虫通知了手下,让其在他离开后暗地观察这个老妪的动向,并嘱咐他们如果被发现一定要逃离,如果离开不了,那便自刎,绝对不能留下任何线索。
时间一转而逝,很快便到了游子意他们需要离开的日子。
此时游子意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伤口基本不会因为动武而崩裂,他们已经有了可以自保的能力了。
而且他们在受伤的第二天就想办法往青阳派传了书信,门派那边已经通知他们会有人来接应他们,他们离开的风险已经大大降低。
现在他们向桑弦道别,并给了桑弦青阳派的信物,说如果桑弦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他们定会全力以助。
虽说桑弦并不在乎他们的报恩,但还是接过了他们的信物,打发他们早些离去。
在游子意几人走后,桑弦立刻回屋收拾好东西,直接前往镇上购置了一辆马车,前往榆城郡。
因为已经耽误了几天的缘故,桑弦走得很匆忙,也并未仔细观察四周,所以她并不知晓,有几个“小虫子”已经跟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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