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派人来过?”桑弦抿了抿唇,皱起眉头,心里有些烦躁。
两年前,因为一些事情,紫烟楼阴差阳错之下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在安排好楼中一切事物之后便离开了。
自那之后她便与殷岁晏再无交集,没想到如今竟还能从红翠嘴里得知殷岁晏派人给她留了字条。
红翠知道一冉不喜殷岁晏,但她也不好擅自处理这件事,只好将事情的原委与桑弦一一道来。
“那位大人……殷岁晏在你刚离开不久就派人来过一次,因为你让我隐瞒你离开的事情,所以我就随便找个理由将人打发走了。后来过了段时间,他又让人来了一次,但那次没说什么就留了张字条。”
红翠看着一脸沉思的桑弦,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他似乎知道你不在楼里。”
桑弦对此丝毫不感意外,凭他那灵通的消息,她不在紫烟楼的消息肯定瞒不住。
她心下暗自琢磨,殷岁晏到底找她什么事:“红翠姐,你把他留下的字条给我看看吧。”
“好的。”红翠应了声,还解释说,“因为是给你的字条,所以我直接放在你房里的梳妆盒里了。”
说着就往厢房里面走去,从那专门为一冉定制的梳妆台上拿起一个小盒子打开,从中抽出一张已经有些微微泛黄的信封。
红翠走过来将信纸递给桑弦。
桑弦将信封拆开,从中倒出两张被叠好的纸。
她先展开的是那张小一点的纸,正想看看殷岁晏究竟想跟她说些什么鬼话,就发现这字条上根本什么都没写,只有一滴一看就是无意中滴上去的墨滴。
桑弦顿时来火,不是,这人是有什么大病吗,派人千里迢迢过来就送张废纸?
她一下就将这张纸丢到一边,不抱期待的将另一张纸打开。
结果发现,这张稍大些的纸张上虽然同样都没什么字,但是上面却画了幅画。
这幅画笔墨精妙,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副牡丹盛放之景。
桑弦一看便知这是殷岁晏亲手所作,当初与他相处的那两个月他也曾在她面前画过几幅画。
而且,她发现他似乎及其喜欢画花。
桑弦仔细拿着画端详了半天,除了发现这花似乎绽放在一处华丽的庭院中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她有些头痛地扶额,摆了摆手让红翠赶紧将这两张纸收起来。
桑弦也懒得管这人葫芦里到底在卖的什么药了,她现在耽误之急是先解决商行的事情。
红翠听话的将那些东西收起来放好,有些担忧的在桑弦身旁坐下,问道:“殷岁晏说什么了?”
“没事,他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呢。”桑弦伸手拍了拍红翠的手,安抚道。
红翠也是紫烟楼里的老人了,殷岁晏毕竟是紫烟楼之前的主子,余威仍在,红翠有些悚他也正常。
“他的事我会解决的,我可不怕他。”桑弦装作发威样子,那副美人横眉的样子成功把红翠给逗笑了。
桑弦这才赶紧向红翠打探到道:“红翠姐,你这有没有什么恒久商行的消息呀。”
“这……”红翠被这突然提问给弄得一梗,思索半响才开口说道,“嗯,恒久商行的少当家倒是经常来楼里喝酒,我倒可以去问问那几个总陪他的姑娘们。”
桑弦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催着红翠去问问,还不忘补充道:“记得多问问跟万利商行有关的事情!”
一听到万利商行的名字,红翠立刻狐疑地望了眼桑弦。
桑弦赶紧吐了吐舌头,眼神漂移不定:“就是……嗯,许逐溪他们商行不是出了些事情嘛,让我帮着问问。”
红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呀你个没良心的,你这次回来纯粹是帮许逐溪的呗,跟我们都没关系,是吧?”
见状桑弦急忙起身,一把抱住红翠,撒娇道:“哎呀我怎么会呢?我当然是像你们才回的,顺便才帮许逐溪问问的。”
在桑弦一套撒娇下来,红翠立马抵挡不住了,只能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帮桑弦问了问消息。
没过多久,红翠就领着一串姑娘过来了。
“她们都想见见你,非要亲自和你说。”红翠站在一旁有些无奈。
“哈哈,这样更好。”桑弦闻言,嘴角顿时向上扬起,眼中满是秋波荡漾。
美人如花般娇媚的容颜上突然扬起灿烂的笑容,这让房间里的姑娘们猝不及防地看愣住了。
直到桑弦叫她们,她们才红着脸回过神来。
桑弦根据自己从掌柜那得到的消息,问了这些姑娘几个问题。
她话音刚落,姑娘们几乎是争着抢着来回答,房里顿时变得叽叽喳喳一片。
桑弦勉强从姑娘们的话语中拼凑出有效的信息。
恒久商行的少当家确实在醉酒后无意中透露出许多消息。
他曾语气肯定地说,万利商行的名声过不了多久就要臭,还放下豪言,说以后榆城郡的第一商行定是他们恒久商行。
光凭这几句话就足以让桑弦确定这谣言定是这恒久商行所造。
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弄到他们造谣的证据。
那谣言中最关键的是因为有人说,他们曾在那几人死亡的地方看到几名江湖人士出没,后来那几个江湖人还去过万利商行取了银钱。
所以很多百姓就认为是万里商行花钱雇了江湖人去把那几个欠债的人给杀了。
那些姑娘中,一个身着鹅黄衣裳的女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道:“一冉姐姐,我之前好像看到过他出门后,去见了几个江湖打扮的人。”
“那你可看清那几名江湖人的样子?”桑弦坐直身子,轻声问道。
女孩蹙着眉头,有些苦恼,她绞劲脑汁思索半天,才勉强回忆起些破碎记忆:“其他几人我记不清了,只对一个瞎了只眼睛的男人还有些印象。那个男人很壮,很高,脸上都是横肉,对了,他身后还背着把系着红绳的大刀。”
瞎眼,用刀,刀上还系着红绳的壮汉?
桑弦摸了摸下巴,这人她怎么好像也见过似的。
她快速的在脑海中翻找以前的记忆,很快便在一些记忆片段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他居然是她曾经的手下败将,而且还是被教训的十分惨烈的那种。
三年前,她接到一个任务,是扮演一个性格极为暴躁的拳师。
作为一个自认为十分和善的人,桑弦本来想着表面演演也就算了,结果没想到,那人非不长眼睛的过来挑衅他,好吧,他确实没长眼睛。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最多一拳把他打倒,让他尝尝苦头。
但是,偏偏这个人挑衅桑弦的时间地点选的非常不好,当时周围全是围观群众,桑弦要是不按人设狠狠的把他教训一顿,估计过会儿就得被告知任务失败了。
所以桑弦只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还捏碎了他的大刀,直到他面露惊惧跪地求饶才罢休。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桑弦看着眼前这群眼里闪闪发亮了的姑娘们笑了笑。
“今天谢谢各位姐姐妹妹们了。”桑弦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地说道,“大家还没用过晚膳吧,等会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给大家,我请客。”
姑娘们顿时笑作一团,连声谢道。
这时,一个小厮来到门外,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妈妈,外面有个人说来找一冉姑娘要银钱来了。”
房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姑娘们各个面面相觑,偷偷往桑弦身上瞟。
红翠顿时满头黑线,她开门将姑娘们赶去二楼,自己则领着小厮下楼给钱去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桑弦才噗呲笑出声,只觉得红翠她们误会自己和许逐溪的反应太好玩了。
她这才开始拿起筷子,仔细品尝起紫烟楼厨子精心制作的菜肴。
距离榆城郡千里之外的青阳派。
谢扶光随着游子意他们一同来到道场。
往日空旷的道场上,此时却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青阳派的弟子。
而道场中间摆着一张铺着白布的台子,那正是刚死不久的左德义。
游子意等人脸上此刻全是难掩的悲伤与沉痛。
而谢扶光面上虽流露难过之色,心中却暗恨左德义死得太过舒服,要不是他计划所需,他定会好好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在这弥漫悲伤的场面上,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站了出来。
“各位,今日我派掌门遭贼人所害惨死门中。从现在开始,我青阳派全力调查此事,追杀凶手,不死不休!”长老神情肃穆庄严,似乎真的对凶手痛恨之极。
“是!”青阳派年轻一悲的弟子们怒吼出声,声音嘹亮响彻天空。
谢扶光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可笑,年轻弟子被蒙在鼓里,门派其他位高之人则醉心争权夺利。
那个长老现在心中恐怕要高兴死了,掌门一死,下一任掌门虽说应是游子意,但游子意现在还太过年轻,青阳派的大权最终还是会落到他手中。
在所有人悲愤散场后,游子意被门中的长老们叫去谈话。
谢扶光在此时向舒语棠与柯孟衔提出了告别:“舒姑娘,柯兄,门派中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在下实在是不好过多打扰,特此来告别。”
舒语棠和柯孟衔还沉浸于师傅去世的悲伤当中,对于“巫子砚”的告别没有任何怀疑。
柯孟衔将自己的身份玉蝶给谢扶光,说道:“现在有人怀疑门派里有内鬼,对内部的进出监视的很严,你凭我的身份玉蝶才能出去。”
谢扶光接过玉蝶,拱手道谢告别,不等游子意回来便顺利出了青阳派。
他很快便见到了一直等在外面接应的人。
谢扶光从那人手上接过工具与衣服,将脸上的伪装卸得一干二净,瞬间从“巫子砚”变成了血月教教主“墨凛”。
他站在楼上望向远方,神情晦涩不明。
是时候去榆城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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