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光进入商行后,将里面扫视了一圈,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没有看见桑弦的人影。
虽然他远远的跟在桑弦后面,但并没有比桑弦晚多久。
按理来说,如果桑弦只是作为普通散户来办理事情,那么她现在应该只会留在大堂。
可现在大堂里却没有桑弦的身影,要知道那种一进入商行就被尊为贵客请上楼的人,要么是大商户,要么就是与商行东家交情极深之人。
很显然,桑弦与许逐溪的关系并不简单。
谢扶光冷眸微眯,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大堂转身离开,把正准备过来招待他的伙计弄得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谢扶光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走了,在出商行后,他一个转身便来到一处无人关注的角落。
看着商行高高立起的围墙,谢扶光脚尖轻点地面,转眼间便进入了商行的后院。
他藏在院里茂盛的植被后面,双眼扫视了下四周,在确定没人后乘机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便潜入了商行二楼。
可谢扶光凭借着过人的身法绕了几圈,却愣是没看见桑弦的身影,简直和昨天蒋观岩消失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让谢扶光不禁心中泛起疑惑,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消失的,还是说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而是藏在了某些地方?
这些问题使谢扶光困扰不已,就在他垂眸思索之际,长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转身进了一旁的空房间。
谢扶光四处打量了下,目光迅速锁定一扇厚重的屏风,一个闪身便躲到了后面。
没过多久,脚步越来越近,只听“啪嗒”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谢扶光不禁眉头一锁,这两人居然正巧进了他躲藏的房间。
他屏息凝神,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进入房间的不是别人,正好是掌柜和那个最先接待桑弦的伙计。
“你是说有那种‘客人’来了?”掌柜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作为最普通的商行员工,这个伙计平常根本和掌柜说不上几句话,如今被单独叫来问话,顿时心里有些紧张。
伙计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咽了口口水,说道:“没错,掌柜。那位‘客人’说了东家教给我们的暗语,后来小七哥也确认过了,确实是东家的‘客人’,就带她走了。”
“那她长什么样?”掌柜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伙计一愣,忍不住挠了挠脑袋,有些苦恼地说道:“那位姑娘戴着个青色的斗笠,低着头,我没看清她的脸。”
听到这,掌柜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自家东家的‘客人’身份肯定特殊,估计在外面不方便暴露。
掌柜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等自己东家回来后和他再说一声。
他抬头见那个伙计满脸茫然与踌躇的站着,也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起身朝他挥挥手,说道:“行了,我就问一声,走吧,下楼忙生意了。”
说完就率先踏出了房门,伙计连忙跟了上去,出去之后还不忘关上房门。
躲在屏风后面的谢扶光等他们走远,这才从后面出来。
他望着紧闭的房门,眼中幽光一闪,手指摩挲了两下,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刚刚商行掌柜口中那个明显带着特殊意味的“客人”,不出意外就是桑弦了。
看来商行应该是有专人来负责这些懂得暗语客人,然后将他们带到更加隐蔽的场所。
谢扶光轻吐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找到桑弦的踪迹,只好先决定回客栈,再多派些人在商行周围盯着,他不信桑弦不出来了。
而此时在暗室里已经化好妆,换完马甲的桑弦正准备从另一扇门偷偷溜出去。
当初设计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她就考虑到自己换马后不可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所以她特地造了一条通往郊外的地道。
她为了造它可是废了不少力气,当时的她特别惜命,害怕被人发现秘密,于是直接一个人傻乎乎地上手去挖了。
为了把地道挖出来,桑弦把各个马甲的能力用到了极致,才勉强完成,差点没把她累死。
桑弦变成“将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那个瓷瓶掏出来,仔细研究。
她轻轻将瓷瓶放到鼻下,轻轻动了动鼻子,嗅了嗅。
气味入鼻的那一刹,桑弦顿时皱起眉,有些嫌恶的将瓷瓶拿远。
这滩液体泛着股腥臭味,非常刺鼻,而且桑弦发现就算是“将离”一时也很难分清这是什么,只能大致知晓是一种对人体有一定危害的东西,不属于草药,有点像某种动物的血液。
这种有害物质有些类似毒药。
虽然医毒不分家,但属于毒的领域也十分广大,作为主攻医术的将离,她的能力中解毒只占一小部分,而且她面对的大多都是草药类毒药,解毒很多时候都是根据患者反应去对症下药,所以现在一时半会根本看不出什么。
桑弦无奈叹气,看来只能下次换毒师的马甲再试试了。
她将瓷瓶重新盖上放入衣袖,稍稍整理了下衣服后来到镜子面前。
桑弦随手从一旁的抽屉中挑了支银白的钗插在头发上,随后又将面纱围在脸上遮住面容。
看着镜中那双清丽的眸子,桑弦微微调整表情,将脸部线条绷住,让其变得冷硬,本来闪着流光的眼睛也突然泛起丝丝冷意,整个人气质立刻一变,变得冰冷起来。
桑弦冷冷地看了镜子中的自己,确认没问题后才从柜子里拿出药箱背在身上,顺着地道偷偷从商行里溜了出来。
从地道里出来后,桑弦摸摸肚子,抬头望了眼太阳,这才惊觉时间已经中午了,难怪她有些饿。
等会她决定先去帮谢扶光解决他哥哥的身体问题,毕竟疾病能不拖就不拖,而且还能从侧面探探谢扶光的身份。
不过今天晚上她必需以一冉的身份回到紫烟楼,否则红翠过不了多久又会起疑了。
想了想,桑弦决定到谢扶光住的客栈去吃饭,最好能碰巧遇到他,那她就不用再去特意制造机会去和他接触,到时候直接以“许逐溪”的名义答应帮他,还能让他俩的关系更密切。
毕竟是在江湖上混的,“将离”虽然武功不算高强,但底子不错,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客栈。
谢扶光本来在房中吩咐蒙陶一些事情,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正准备踏入客栈的白衣女子。
他忍不住凝神望去,看到她发间闪着细细银光的钗子,瞳孔一缩,这身装扮与他见到的神医将离画像起码有九分神似。
蒙陶见谢扶光止声,疑惑地看向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教主,怎么了?”
闻声,谢扶光转头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色让蒙陶心中一惊,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听谢扶光的声音幽幽传来:“蒙陶,刚刚吩咐你的事情先放着。你今天先留在这,我去请人帮你看看病。”
蒙陶呼吸一滞,按下心中的不安,低声应了下来。
此时正在楼下坐着的桑弦随意往嘴里塞了几筷子菜,毕竟不是专门的酒楼茶肆,客栈的食物味道一般,所以桑弦的心压根没在吃食上,两只眼睛全程在到处乱瞟,想着什么时候能跟谢扶光碰上。
突然,她瞥见一袭白衣的俊美公子从楼上缓步下来,顿时眼睛一亮,还真让她逮住谢扶光了。
桑弦立马端正了下坐姿,收回到处乱看的视线,让自己看上去高冷疏离不好接近,暗中却用余光观察着谢扶光的动静。
只见谢扶光朝她径直走过来,直到到了她面前才止步。
接着便对她拱手一礼,轻声问道:“抱歉,请问姑娘可是神医将离。”
被谢扶光的直球这么一击,桑弦拿着筷子的手不禁一抖,心里有些抓狂,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正常情况下就算觉得她是将离,不是也应该先在一旁观察观察再说吗?
按照桑弦的想法,她本来准备扮成一个被许逐溪劝说,过来亲自过来看看自己病人品行的神医,然后再以觉得其人品高洁为由自己主动上前搭话的。
桑弦完全没想到自己身份竟然直接被认出来了。
不过这也是她想漏了,当年她确实用“将离”的马甲在外面晃了好久,只是近几年用少了,还以为没人认识了。
看着眼前低头凝视着自己的男人,桑弦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微微将自己的想法调整了一下。
“是的。”她抬眸冷冷地看了眼谢扶光,面色冷淡,对于谢扶光的问题直接承认,“我就是将离,你就是许逐溪提得那个人?谢扶光?”
说完也不等他点头,直接起身往楼上走去,头都不回一下:“去你客房说,对了,把我钱结一下。”
谢扶光见此,眉头一挑,有些惊讶,但什么都没说,帮桑弦结完帐后就跟着她上楼了。
而此时,在紫烟楼里的一处角落里,当初那位跟红翠报告一冉行踪的小厮正在跟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在交头接耳。
“一冉姑娘确实回来了,不过不到一天又不见了,但红翠说她很快就会回。”
蒙面人收到消息点点头,沙哑地道:“大人过几天要来榆城郡,你让城中的人做好准备。”
小厮闻言一惊,但很快收敛住神情,低声应道:“是。”
他没想到大人居然会在这么紧张的局势下还会抽空来榆城郡,看来一冉姑娘在大人心中的地位确实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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