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极度浓郁的焦味。
很显然,不管邪神能不能当导体——
……祂作为吉祥物预备役,绝对还没火就糊了。
格拉基还有祂周围的那些活尸,但凡踩到裸露电线的无一不是通体焦黑浑身直哆嗦。
其中接触面积最大的蛞蝓本蝓无疑症状最严重——那剧烈跳动和摇晃的架势简直在迎风起舞,自带“海草海草”地摇啊摇。
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蹦迪现场。
不远处的阿方索沉吟了片刻。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又从兜里摸出了大概是出于记者的谜之素养带着的迷你蓝牙小音响,一边以最大音量放起了摇滚,一边用手机打起了五光十色的光。
祝槐:“……”
薇拉:“……”
杰弗里:“………………”
真成夜店了喂!!!
顿悟自己中了计的格拉基可容不得他们这么看乐子下去,猛然把底足插进地里,也不知怎么地硬生生挣扎着昂起了身,奋力向前头欺骗了自己的可恶人类爬去。
刚一落地,祂发现了不对劲,用脑门上杵着的眼睛定睛一看,原来隔了一段地方的地面上还半遮半掩地埋了几根剪开的电线。
——哎,又一根!
再往前爬。
——哎,又是一根!
一步一趔趄,一步一抽搐,这样的格拉基仍然在努力前行。
kp:“……”
虽然他不是人,但这群人是真的狗。
干出这等好事的一行调查员早就趁着祂起身、跌倒再起身的功夫里火速开溜。
祝槐也不忘了在途中回头观察着周围状况,因此,在茫茫夜色中瞥见那漆黑中还能勉强看出一点金属光色的颜色一闪时就发觉了不对。
——不好。
“分散!”她喊道,“都闪开!”
这也不难,他们本来站位就是散开的,格拉基背上的脊刺破空射出,直直地同时向着几人飞来——
祝槐一个闪身,杰弗里就地一滚,薇拉躲进了树后,阿方索摘掉自己重新戴上的假发,结果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本来就扎偏了方向的脊刺直接将另一侧同样从民居往这个方向赶来的“岛民”们穿了个三人一串透心凉。
白躲了。
不对。
杰弗里:“为什么你在摘假发啊?!”
阿方索严肃地说:“我觉得这样可以影响祂的视线。”
……神经病啊!!
往周围看去,应该是由于作为“大脑中枢”的格拉基还在触电,连正在靠近的岛民肢体也都奇怪地扭曲着,一边上下抽动一边走。
又一波脊刺来袭,这次他们瞧准了方位连动都没动,就看着梅开二度地扎倒一片自家活尸——如此欣赏起了格拉基自己打自己。
不过这边肯定是久待不下去的,他们趁着格拉基还没有恢复行动能力,一路不带停地往远离湖边的方向逃去。
庄园未必还回得去,之前是因为祝槐声称要和格拉基见面,祂才解开了原本下在门窗上的禁制。这会儿再进去,哪怕对付得了那群死尸和仆从,万一格拉基摆脱了电击就无疑于自投罗网。
“诶,”祝槐瞥到旁边活尸都跑光了的空置民房,“去那边!”
他们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就在庄园里外搜罗了一大圈,此话一出其余三人立马会意,纷纷一头栽进去开始翻箱倒柜。
【你们是强盗吗?!】
kp愤怒地说。
“偷家的事怎么能叫强盗呢!”阿方索纠正他,“这叫闯空门。”
kp:“……”
好到哪里去啊!!
祝槐一边翻一边小声问:“你们扣了多少san值?”
阿方索:“两点。”
薇拉:“……大成功。”
另外两人:“……”
这是什么没有牌面的邪神。
“kp呢?”祝槐自然是很乐意鞭尸的,“kp什么想法?”
【……再问上吊啊啊啊啊啊啊!】
kp:“……”
完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喊出来了。
他的形象——
阿方索:“……哇。”
薇拉:“我第一次听kp惨叫成这样。”
07号当初那不是惨叫,那叫绝望与无路可走之下的精神崩溃。
kp:“………………”
这破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呜哇哇哇!
笔呢,他笔呢!他这就要把刁民罄竹难书的罪行全都记下——不对,他为什么不让她像祸害07号一样去祸害更多同事呢?
“我找到了,”被迫重操旧业的杰弗里也捧着一大捆绳子从屋里头出来了,“这些够不?”
“应该是够了。”祝槐上下打量一下,谨慎地评估道,“走,去旁边房子里也翻翻。”
他们马不停蹄地又冲去了下一栋,同样翻出几支明显很久没用落了灰的手电筒后试了试,发现居然还能亮就立刻也带在了身上。
南风的那个无线电设备在这过程中再次亮了起来,薇拉接通了它,正在把手电筒绑在绳子上的其他人看她回复了几句,回过头来转述道:
“直升机已经降落了。”
“最近也最好落地的地点就是格拉德斯通庄园房顶的停机坪,‘树’那边的人正在往这赶。”她说,“我也说了应该不能再冒着风险回去,所以等会儿汇合后去他们中途发现的空地上登机。”
“好吧,”祝槐歪歪头,“那得等咱们先突破这个包围圈再说。”
从窗户望出去,还未完全从电击伤害里缓过来的格拉基正以龟爬的速度往湖里爬回去……中间少不得又是一通风中乱舞。
祂本就因为有一阵子没有从新生教徒那里摄取力量而虚弱,这会儿再这么来上一遭,自然是赶紧回去韬光养晦的好。
而在祂渐渐没入湖中后,那些就算是在白天也能活动的渔人或是岛民似乎终于有了一点行动能力,缓缓向几名前继承人所在的房屋包围过来。
除了他们,岛上显然真的不剩一个活人了。
就在岛民们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祝槐站起身,猛地打开了门,带领队友——
开始套圈。
kp:“……”
你们有毒吧!!!
不提开枪击退的那些,唯一一个点了投掷的南风不在,套圈这事就变得充满了随机性——但好在这群不死之仆一个比一个怕光,单纯是用手电筒砸进了“人”群中都能惹出一片混乱的吱哇乱叫。
弹药数量已经减少到几近于无,好在薇拉成功用挂着手电筒的绳圈套中了其中一个岛民的脖子,他自己惊恐地哇哇叫着跑走的同时也撞倒了旁边试图逃离他的家伙。场面顿时变成了大僵尸叠小僵尸,俄罗斯方块叠叠乐。
祝槐看得有点手痒,跟着就试图过了个检定。
[阿维丝(祝槐)]进行投掷检定,97/20,大失败!
在kp“哈哈哈哈哈”的苦中作乐里,她一个手滑,已经扔出去的手电筒以牛顿看了都能气活的回旋路线飞回来,套在了……
阿方索·歪瑞古德的脖子上。
祝槐:“……”
阿方索:“……”
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光头妨碍我发挥,忍不住就想往你身上扔。”
阿方索:“……歧视光头啊!!!”
“别顾着开玩笑了!”杰弗里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来自非洲的惨剧,热锅蚂蚁似的叫道,“后面又来了!”
他的话音被轰然的巨响盖了过去。
一发小型榴弹直接炸开了离他们十数米外的小木屋,掀飞了那一小片活尸不说,坍塌的木板也压倒了正要借机冲来的不死之仆。火焰顷刻随之窜起,热风滚滚而来,燃起的火光明亮到附近的活尸们也纷纷发出了惨叫。
火舌从烧着的木屋蔓延到周围的建筑物,在围攻几个既定祭品的岛民拼了命地往反方向逃去。但仍有被格拉基渗透更深到违背本能的,哪怕身上不断在出现烧灼的溃烂也要扑过来给他们点教训瞧瞧。
——塞缪尔·洛佩兹的枪法的确是很准的。
靠近几人的不死之仆脑袋上接连出现了血洞,他连开的三枪精准地击穿了“他们”的脑干,就算无法完全杀死也足以影响行动。
祝槐望过去,目光在空中与对方有了一瞬间的交汇。塞缪尔没有说话,他旁边那个扛着榴弹发射器的褐发青年用力甩了甩被震麻的手。
“八点钟!一直往前!”青年喊道,“直升机在那,往那边撤!”
当务之急当然是尽快撤离,他们几个循着对方制造出的空隙就往那个方向冲去。
大火已在身后熊熊烧起,留着殿后的两人很快也追过来,直升机迫于地形,降落的位置有点远——但至少群龙无首的岛民们现在是没有功夫再耗着追杀他们了。
一味的奔跑很容易让人忘却时间,等到终于到了那架够坐十几人的直升机跟前,四人里只有身体更好点的杰弗里和薇拉没有捂着发疼的肺上气不接下气。
机舱门打开,长发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来接应,薇拉一瞧她的脸就愣住了。
“居然是——”她很快意识到不是叙旧的时候,帮着杰弗里把体力不支的两人推上直升机,自己也跟着坐到祝槐旁边的座位上,这才有功夫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是你跟我联络啊?”
“光听声音我可不确定。”
打扮干练的长发女性勾唇一笑,意有所指似的道:“见了面我才发现确实是你。”
祝槐扬了扬眉,褐发青年在这时也上来挑了余下空位坐下。塞缪尔留在最后,环顾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风险后才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内除了驾驶员,还有零星一两个手拿工具或者器械的——看上去是辅助人员,跟他们一样身着特工制服的长发女人向余下三人自我介绍道:“维尔莱特·纳什。”
他们依次也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舱门关闭,直升机开始起飞,疲惫顿时随着劫后余生的解脱感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这是以“世界树”名头而来的救援队,却唯独少了一个本该在此的人。
直升机舱内一片安静。
祝槐也没有说话,薇拉侧头看过去,发现对方正凝望着窗外。底下火光映在她眼里,薇拉突然有了种分不清她是在看这场火还是回忆起了什么的错觉。
“所以——”维尔莱特·纳什打破了沉默,“你们在格拉德斯通庄园里发现了什么?”
她问的是两个同事,“继承人们”的状况早先由南风汇报过,后来也有薇拉在准备过程的那二十多分钟里稍作联络,要确认的自然是现状。
“路易·格拉德斯通死了。”褐发青年神色诡异地说,“他的‘身体’本来就濒临崩溃了,然后应该是由于外界制造的某种刺激也同调给了他,导致咔吧——咔嚓,稀里哗啦。”
祝槐:“?”
原来电击还能隔空传染。
那应该是格拉基在本能中调动了自己最惯于使用的人类身体,路易禁不起这刺激就玩完了吧。
阿方索:“……??”
这都什么形容词!文字工作者不忍直视!
“……还有艾伦·阿狄森,”青年终于提起那个名字,“应该是当场死亡。也没有时间和余力带他出来,所以只能留下了。”
杰弗里:“艾伦他——”
“约伯·弗尼瓦尔。”
塞缪尔突然打断了他。
祝槐抬眼看过去。
“这个组织里大部分人用的是假名,也有人用真名。”曾经一起在泉城共事过还成了对方上司的“警探”说,“我是后者,但他是前者。二十一岁,家里只有母亲,之前一直住在密西西比州。”
她能猜到他的意图。
大概是……
至少想让见证了他死亡的他们几个,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但两个名字都不是。
他叫江北然,在另一个世界还在读大学,虽然失去了一次机会,但以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无从获知这些,对他们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无论如何,杰弗里似乎稍稍松了口气,薇拉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等岛上的火灭下去,”维尔莱特说,“那些不死的尸体应该也毁得差不多了,但说实话,有点棘手。”
“真正的元凶还在湖里,目前没有已知的咒文,遣返希望很渺茫,不过理论上我们之后能组织进行一些应对和处理。”
她说:“可是岛屿的所有权在格拉德斯通手上,没有人可以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登岛。”
“惹到不该有的注意对我们来说也是件麻烦事,现在他死了,所有权更是不知道旁落……”
维尔莱特的话突然停住了。
祝槐长出一口气,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匆忙之下塞进去的文件袋,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里头有点皱巴巴的遗嘱文件。
“看来有人死前想好自己的继承人是谁了,”她眨了眨眼,“还爽快地和我一起把名字都签了。”
路易·格拉德斯通——或者说格拉基,为这场选拔早早准备好了协议,她离开家庭厅前趁势问对方能不能把这事定下来。
当时被她忽悠得满心都是赚钱赚大钱而不曾起任何疑心的管家大手一挥,路易就用最后一点力气在文件上签了名。
“那么我就以路易·格拉德斯通唯一指定继承人的身份和财产——”
祝槐说:“允许并委托你们解决掉岛上惨不忍睹的遗迹了。”
“当然,”她补充道,“请务必直接用混凝土把那片湖给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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