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还要看主人,程友青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说谁是狗?”梁夜打断沈叔叔。
“我,我是,我肯定没说小侄女。”
沈叔叔随着医生检查完程友青身体得出结论,我应该成为一名杀手,美丽且心狠手辣,做事绝不拖泥带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即使他们不来,程友青也不是我这种魔头的对手。
梁夜骨头拉伤,脚踝肿的和包子一样,医生嘴里念叨这不是年轻人该干的事。沈清河看见梁夜的伤眼观八方,嘴骂十路,走出病房在楼道和亦奇娱乐的执行人像狗咬狗一样吵架。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说道。
“我小时候也经常添麻烦,要好好保护自己,以后不要以身作则。”我对他成语的运用表示佩服。
“我饿了。”他看着自己肿胀的腿感叹道。
晚上我们在医院浪费到凌晨,想要找到林瑜竟只需要知道梁夜的地址,梁夜前脚回国林瑜竟后脚到了医院,我严重怀疑她是一个深度变态跟踪梁夜。她和沈清河拿着律师函连夜冲进亦奇娱乐。
医生嘱咐梁夜只可以吃流食,他表示一口面一口水搭配便是流食,老欧一脸宠溺给他买了一大碗面,六十岁的人笑的和十六岁一样。
“回家事无巨细给你爸解释发生什么?”
“其实我不用说话,您只需要辩解你的腿具体发生过什么就好。”
“你失身是大事。”在他震惊的瞳孔里我感到一丝讽刺与荒凉。
“你想多了,他会很淡定的告诉我,以后做事多动脑子,他不会生气的,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我没那么大本事让他动怒。”
他神色有些痛苦,扭过头避免和我四目相对:“你说这些话对他都是透入骨髓的伤害。”
“伤害个屁。”
我并不怀疑梁夜说的他在乎我,但他更在乎的是梁夜回到他身边,否则他是无欲无求的,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什么都不能触及他。
“他比你想象中爱你。”
我在梁夜的要求下和他回到家,也就是他居住的地方,我远远看见他家灯亮着,梁夜不自觉开始紧张,手没有节奏轻轻拍自己的大腿。
“你紧张什么?”
“你不懂他,以我的心智根本瞒不过他,我应该提前给他打电话让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能让他一个人担心。”
老欧把我们送到门口就掉头回家了,他一直在客厅踱步,看见我们像是灾后余生:“回来了。”
梁夜一瘸一拐慢慢移动,我想扶住他,可他打脸充胖子要像我爸证明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以像兔子一样奔跑。
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它们的瓦数完全不及我。老兰的面色红润有光泽,如果他能一直陪在梁夜身边,他一定能活到九十九,才舍不得死。
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他,我想起上大学有一次把飞机时间记错了,本来五点下飞机我给他说七点接我,结果到了平时他等我的地方,居然看见他的车,原来每一次他都很早去等我,我离开时候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他的头从车窗里面伸出来,一路目送我离开。我不在家的时候,他的生活就是等我。毕业后因为他我不敢留在大城市,我无法想象他离开我那么长时间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知道他对我极度的依赖,可是他从来不告诉我,任由我大学去了一个遥远的城市。
现在半年的时间他根本无暇顾及我,他是一个皇上,在江南烟雨的花魁里面忘记还有一个质子,他再也不会在家等我,苦苦的等我。
我庆幸自己生在伟大的时代,往前一千年,他会为了梁夜卖掉我,割让江山。
见面实属有些尴尬,他扶着梁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他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看着天花板,照得我眼睛疼:“人我送回来了,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梁夜喊道。
“我恋爱啊,新官上任还三把火。”
“你和谁恋爱。”
“王一浩啊,要不然我命不要了,护着他,脑子有病吗?”
梁夜狐疑看着问道:“你又不喜欢他。”
“爱情,不就是爱着爱着就有情了。”我本来想说老兰能和不爱的人相处二十多年,我怎么不可以。
我爸倒是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情不见于色。
梁夜在后面补充:“你给我在家好好呆着,别去找王一浩那个二手货。”
“可得了吧,古代人吃个饭都要人给试毒,这么大个事,我可不敢第一个尝试。”
“你不许出去,我今天晚上要换药,腿是因为你而伤的,你要负责。”
“我爸呢,他巴不得为你端茶送水。”
“大晚上他不得睡觉。”
“也是,说的是我不用睡觉,要不了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林瑜竟肯定放心不下你来了,我要去约会。”
“你这是约会,你是投胎。上杆子白送给别人,你说男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去,老鼠舔猫逼——没事找刺激。王一浩要是真的喜欢你,能让你以身犯险,多危险的,他怎么不自己去。”
“你要是觉得你说的是对的,那就对的吧。”
我自顾往前走,梁夜拖着残体扶着我爸从后面叫我“觉得我说的对,就按照我说的做。”
我知道如果我执意要往前走,他宁愿腿不要了,也要让我留下来。
为什么自始至终老兰都不曾开口挽留呢?
今晚的月光是惨白,我和月亮共同沉浸在没有尽头的夜里。我想起第一次看见梁夜并不是在杭州,而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众所周知,我和林瑜竟一样是个变态偷窥狂,所以梁夜并没有发现我。那是一个冬天,冷的我恨后羿为什么要射日,我戴上厚厚的耳套、围巾、口罩、帽子,包的和木乃伊一样,耳机里面梁夜唱“我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子里,想念越来越大,越来越膨胀你必须来解救它,否则想念会爆炸,我会死在房子里。”
还没有走进的时候想这人真不正常,什么人会在呼出的气立马结冰的沈阳要一碗抄手,于是下一秒我也要了一碗抄手。
我和他隔着几桌,店里只有我们两个,他沉默而安静,老板端给他,他羞涩礼貌说谢谢,与他在台上与生俱来释放魅力的动作完全不是一个人,瘦瘦的,比电视上看起来起码瘦三十斤,他在电视上是一个疯狂到撕裂自己的浪漫天才,他的美丽可以穿过电视而让人像一见之,但是现实中可以用枯瘦形容,我在他的脸上看见那些漂泊岁月的悲怆,不可抚平的伤口像旋涡一样让他万劫不复。
我甚至不敢靠近他,我觉得他是一个疯子,这种疯裂之人一向吸引我,但他的浓烈我竟不敢靠近。
我看着房间梁夜的照片,照片都是骗人的。
翻箱倒柜找出梁夜的烟,深深负罪感爬上我每一个细胞,如果不是我着急出生,但凡我能在等几年,他们就有机会,梁夜会回去找他,他会奋不顾身抛弃一切追随梁夜,可是我的出生把他锁在牢笼里,他要出于道德等各种因素对我负责。
他是恨我的,他恨我毁了他的未来。是我,如果没有我梁夜几十年不会是人不人鬼不鬼;如果没有我,他也不会在几十年荒凉的绝望;我妈也可以年纪轻轻另嫁,有一个会和她争吵说话的人。
为什么我要那么着急出来,我的诞生使周遭所有人都不快乐,我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人,我二十多年徒劳无功,带着他们的二十几年被浪费。
周围的气氛让我压抑,我感觉自己不能呼吸,我好想大声叫出来,我拼命克制自己,把自己关在浴室,在浴缸里面嚎啕大哭。这一刻我只想结束自己,永远让自己消失。
迷迷糊糊,不知多久、睁开眼睛,借着外面的月光我看见他的轮廓,在黑暗之中我竟然看见他睫毛的阴影,许是晚上他突然出现吓到我,我的心脏看见他停止跳动。
“梁夜?”
“你居然睡着了。”
“我不该睡觉吗?”
“我梦见你在哭,就过来看看你。”我认为舅舅家表哥失败是因为语言猥琐,可在梁夜这里一切都是自然,好像想歪了都是一种亵渎。
“我爸呢?”他们都说我是梁夜的孩子,可能我们之间真的有某种相通,我不知所措转移话题。
“客厅。”
“他不进来你进来?”
“他不敢进来,说有点对不起你。”
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伸手台灯打开,从被窝起来,抱了一堆零食放在床上,他随意拆了一盒巧克力放入嘴里:“我快饿死了,下了飞机风尘仆仆,我说他有很想你,你为什么回避。”
艺术家总是比别人敏感,我们家几十年都是这样从未表达过爱意,我也不觉得他会想我。他男友倒是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像孩子一样,能被人一眼望透,他是孩子,不假思索,充满幻想,对未来充满希望,甚至有些乌托邦,这些特点在一个成年人身上特会让这个成年人郁郁寡欢无人理解,可偏偏放在梁夜身上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梁夜经常给我视频,给我打电话,我从屏幕里看见我爸,我们对视一眼都尴尬的别过头。
“他才不会想我,倒是经常想起你,我小时候和你长得还不像的时候他都不愿意抱我,后来眼睛和你像了,总是莫名看我,你有见过把女儿当替身的。”
“狗改不了吃屎,他和我在一起总想起来你。”
“你这么形容他吗?”
“他本来就没有你想的无趣。”
除了在游戏厅那次,在我的经历中他都是无趣寂静的,我和他相处二十多年不如眼前人了解他。
“那是你们相处的时间短,也没有你说的这么有趣。”
“有的人一秒就比别人一辈子有意义。”
“有意义归有意义,时间短归时间短,一码归一码。”
“他有趣的很,全身每个地方都有趣。”
说起我爸,他脸上的快乐让我也感到快乐。
第二天中午梁夜前脚回公司我后脚转身跟着梁夜,我爸快乐所以我快乐,也感到难过,走火入魔又哭又笑的,我害怕忍不住对他说出难听的话,离开的时候他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什么。
跟在梁夜后面基本可以呼风唤雨,沈清河从前叫我小夜现在变得更加亲切——小侄女。他不敢得罪他的财神爷,每年在祭祖的时候会偷偷点几根香保佑梁夜。
我正狐假虎威,梁夜追问我一个问题,搞得我只敢在外面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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