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菜肴端上了桌子,每一道菜都很精美。
看得出来李夫人是为女儿今日的及笄礼做了精心准备,每一样菜肴都是那样诱人,色香味俱全。
“侧妃娘娘,这是富贵有余,鱼嘴必须只能是娘娘享用。”
李夫人很殷勤的亲自起身,在一个白底金边的瓷盘里夹了一小截鱼嘴放到了坐在左首的那位夫人碗中。
庄疏鸿眉毛微微一抬,有些诧异。
侧妃娘娘?哪府的侧妃啊?
仔细看了一眼,依旧不熟悉。
“梁王府庶务繁忙,娘娘能拨冗参加小女及笄之礼,我不胜感激。”
梁王府的高侧妃?她今日也来侍郎府参加及笄礼了?
“庄大公子,这个红烧狮子头含着独占鳌头之意,你且尝了罢,祝庄大公子今科连中三元蟾宫折桂。”
李夫人在给几位夫人敬菜以后,又转向了年轻一辈,庄疏鸿猝不及防的被点到名,抬起头来,正对上了李大小姐含情脉脉的一双眼睛。
“多谢李夫人。”庄疏鸿没有站起来拿碗去接那个油淋淋的肉团子:“只是我并不爱吃这个,夫人还是自己享用罢。”
气氛瞬间就尴尬了,秦国公夫人白了儿子一眼,示意他应保持风度和礼节。
然而庄疏鸿却没有接招,为什么一定要接受自己不想接受的东西呢?而且李夫人必然是心有所图。
旁边孙成才皮笑肉不笑:“庄大公子,莫要辜负了李夫人一片好意。”
庄疏鸿伸手拿起孙成才的碗,送到李夫人面前:“疏鸿代成才老弟谢过李夫人。”
李夫人一脸惊诧,手一抖,筷子跟着抖了抖,那个滑溜溜的肉丸子径直掉到了饭碗里。
“成才老弟,快吃吧,莫要辜负了李夫人一片好意。”
孙成才看着自己的饭碗,不知所措。
“庄大公子,这可是李夫人祝你蟾宫折桂的一片心意啊,小弟岂敢下箸?”
“我去白石书院念书只不过打发时间罢了,就连秋闱都不一定能中举人,更别说蟾宫折桂了。”庄疏鸿伸手拍了拍孙成才的肩膀:“成才老弟,你也明白,咱们又不是非得走科考这一条路,家大业大,还怕没地方好去?”
“庄大公子,不必这般谦虚,我听旁人说庄大公子文章写得很好,很是得白石书院夫子们的夸奖,都说今科状元郎非庄大公子莫属。”
“哈哈哈,李夫人从何听闻这些不靠谱的话?白石书院的夫子只管教授功课,又没改行算命,怎么就算出来我必中状元呢?那些都是瞎说的,李夫人不用当真。”
李夫人:“……”
这个天直接被聊死了,桌子旁的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秦国公夫人更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心中恼怒不已,早知道儿子这般给她丢脸,还不如不带他过来。
昨日李夫人在别院作客时便邀请她来参加女儿的及笄礼,本不想过来,却还是碍着几分面子,又听说李夫人的女儿生得貌美娴静,这几年一直守在闺中,就连京城的游宴都没露过脸。秦国公夫人觉得这般坐得住不喜热闹的姑娘,才是好儿媳的标配,若是容颜真的如外边传的那样美,那和自家疏鸿还真是天生一对。
今日要出门时,庄疏鸿忽然过来找她,说要跟着来李侍郎府上,秦国公夫人又惊又喜,没想到儿子居然主动提出要想看姑娘了,看来那位李大小姐就是儿子命里注定的那个人呀。
然而现在瞧着庄疏鸿这作派,秦国公夫人夫人一阵茫然,不明白自家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坐在庄疏鸿正对面的李大小姐更是难堪,睫毛上挂着的泪水滴落到了碗里。
今日来观及笄礼的公子哥儿里,她一眼就看中了潇洒倜傥的庄疏鸿,特地请母亲将他安排到最合适欣赏她美貌的位置,看到他帅气的剑眉,如清泉般明澈的双眼,李大小姐的心湖便泛起一阵涟漪。
可是,平白无故从天而降的一块石头把泛着柔情的涟漪打乱,激起巨浪。
这位庄大公子言辞之间,根本没有将自己母亲放在眼里,就连一句顺承的话都不肯说。
“母亲,我去补妆。”
李大小姐感觉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又怕眼泪会冲淡脸庞上的胭脂水粉,她强忍着悲伤,压着桌子面站起来,由丫鬟搀扶着朝花厅旁边的耳房走了过去,离开的刹那,她还缓缓回头,以一种哀怨的神色看了庄疏鸿一眼。
“庄大公子,李大小姐对你可是……”
孙成才嬉笑的话还没说完,就遇到了一道冷冰冰的眼神,
“成才老弟,东西不可以乱吃,话也不能乱说。”
庄疏鸿非常反感别人与他开这种玩笑,目前京城贵女里,还没有人能令他心动,他不想自己与哪位大家闺秀有拉扯不清的话柄被人传来传去。
李大小姐急急忙忙走进了耳房,温婉知道她是来补妆,赶紧打开了梳妆匣。
“姑娘,那位庄大公子也太无礼了。”
伺候在一边的丫鬟气鼓鼓的为自己姑娘鸣不平:“夫人对他示好,他怎么拒绝这样说话?他是仗了秦国公府的势吗?”
温婉的手顿了顿,秦国公府的庄大公子?莫非是他?
眼前闪过一张俊俏的瓷白脸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个讨厌的家伙,今日也来侍郎府观礼了?怎么自己没见到他呢?温婉想了想,那会儿她和婆子在旁边房间聊得起劲,可能一个疏忽,那个讨厌鬼就夹杂在一大群人里去了中厅。
李大小姐听到丫鬟的话,更是来了点小清新,两行清泪忽然就流了下来,温婉赶紧拿了微湿的帕子按在李大小姐眼眶之下:“李大小姐,且注意些,莫要冲淡了脂粉。”
她的提醒让李大小姐忽然记起了自己脸颊上的疤痕,及时收住了眼泪。
温婉拿了刷子细细的在李大小姐脸上做精雕功夫,心中暗自觉得奇怪,据说李大小姐几年都没出去了,今日应该是第一次见着那个讨厌鬼,怎么就还为他流眼泪了呢?这也太脆弱了些罢?
“温姑娘,你不是说你娘是京城有名的媒婆吗?”
快补好妆的时候,李大小姐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出了一句话。
温婉点点头:“是呢,我娘前不久才给顺义伯府的三小姐找了一门合意的亲事。”
“那你能不能让你娘来我们家一趟?”李大小姐抬头望她:“我想请她帮我说亲。”
温婉暗自叹息一声,李大小姐这是有多想不通?今日乃是她的及笄礼,也就是说她才满十五岁,就想着要出嫁了?
唉,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着急嫁人相夫教子,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厌烦吗?
“李大小姐,我觉得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毕竟你还年轻。”
李大小姐摸了摸脸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年轻又怎么了?京城不乏年轻美貌的女子,若是见着合适的,赶紧定下亲事,在家里备嫁两年,也就是刚刚好。”
温婉想了想,李大小姐这话听起来也有道理,大魏朝虽说对于女子约束并不太严格,但是女子依旧没有能出头的地方,她们毕生最大的成就值就是嫁一个好人家,像李大小姐这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是一门心思想着要找个好夫婿。
“温姑娘,麻烦你回家与你母亲说上一句。”
温婉挑了挑眉,今日来得不亏,不仅卖了产品,而且她与温大婶子的合作运营马上就要来大单了。
见到温婉挑眉,李大小姐会错了意:“你放心,谢仪好说,绝不会亏了你娘。”
“我倒是不担心银子。”温婉笑眯眯道:“只是这婚姻之事,总才不是李大小姐自己能做主的,最好还是请李夫人出面比较合适。”
李大小姐昂起了头:“我母亲最疼的便是我,只要我开口,她不会不同意。”
温婉笑眯眯的替温大婶子应承下来:“若李大小姐心意已决,可以让李夫人派家仆去甜水儿胡同找我母亲便是。”
不见兔子不撒鹰,就凭着李大小姐一句话就让温大婶子白跑?这万万不能。金牌媒婆总归得要谈妥出场费才能上门,否则温大婶子巴巴儿跑到李侍郎府来谈生意,这边李夫人还丝毫不知情,这怎么能行呢?
送了李大小姐走出偏房,温婉不自觉多走了两步,到了花厅外边,透过雕花格栅朝里面看了过去,就见最中央那个桌子旁边坐着李夫人,李夫人对面坐了两个年轻公子,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是温婉直觉那个坐姿挺拔的便是庄疏鸿。
“哼,就会沾花惹草。”
温婉愤愤不平,回想到昨日在秦国公府别院里看到庄疏鸿的情景。
穿着白色湖绸长衫,金冠玉带,风度翩翩,京城贵女们的目光都粘在他身上舍不得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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