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在他们跑出学校后没多久就停了。
之后又是晴空万里。
浑身被雨淋了个透的少年们,只能各自分散回去换衣服。
说起来,这种中二又傻逼的事情,也只有在徐望的带领下才干得出来。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一帮人又陪着徐望在镇子上瞎逛和拍照。
徐望这个成长在大城市的人,非要去参观这个小镇子上的公园、寺庙、码头。
李嘉说,他这是从大观园出来的人,来参观刘姥姥的破房子。
“你们这里有种自由的感觉。”徐望说。
“跟地点无关,只要你妈不在的地方,你都感觉到自由。”陈言风一语戳破。
直到差不多晚餐时间,一行人才磨磨蹭蹭来到了胖子家里。
今晚的生日聚餐,安排在胖子家楼顶的大天台上。
胖子在天台上拉了几个灯泡,摆上了一张大圆桌,还煮上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
天台边沿还放了很多装饰的彩带和野花,这一看就是两个女孩的主意。
陈言风看到现场的布置之后,整个人有些傻眼。
“你们是打算给我摆八十大寿吗”
本来想普普通通过个十八岁生日,没想到被他们安排得这么隆重。
胖子拍拍他肩膀,“十八岁嘛,肯定要搞大一些啊,我十八岁生日,我爸还给我宰了头牛呢。”
“我谢谢你没有给我宰牛。”陈言风说。
又是上菜,又是开饮料,又是摆椅子……
一顿忙乱之后,大家终于围着圆桌坐下,开始吃吃喝喝。
“你爸这回又去哪儿了?”陈言风手里剥着虾,一边问胖子。
“不知道,说去外地看个老朋友,”胖子夹了块牛肉放到嘴里,“老头子这小半年可潇洒了,经常扔下一句话就跑出去玩。”
徐望碰了一下胖子肩膀,“你爸可能是老年叛逆,年轻时候太辛苦,老了就撒欢。”
“你还懂挺多。”胖子斜了他一眼。
“我主要是羡慕,”徐望喝了一口饮料,“连你爸都比我自由。”
“我看你挺自由的啊,一有空就跑来这祸害我们。”李嘉笑他。
“你知道我出来一趟多不容易吗,”徐望特地将‘多’字拉得很长。
“我得找我爸、我爷爷、我奶奶全力配合,然后小心翼翼地溜出来,还不能被我妈发现。”
陈言风将剥好的虾放在面前的小盘子上,之后将盘子轻轻往坐在他身旁的方遥面前推了推。
方遥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笑笑。
虾可是她的最爱,只是今天桌上的那盘虾摆得有些远,她并不是很方便夹。
而陈言风注意到了。
哎怎么办,总是会为他的这些细节心动
“能见我一面多宝贵,你们就知足吧。”一边的徐望越说越起劲,简直连自己都佩服自己。
陈言风拿纸巾擦了擦手,“装,继续装,明明是自己爱溜出来玩。”
“就你厉害,非要拆穿我,”徐望瞪着他,“看在你今天成年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你是怕打不过吧?”好兄弟继续拆穿他。
徐望并不在意,一脸坏笑凑到陈言风耳边悄声说了句,“兄弟,成年了,很多事情可以做了。”
陈言风眉头一皱,手刚抬起来。
徐望立刻就抓住他的手,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可以谈恋爱了,不要误会……”
陈言风手放了下来,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啊,差点忘了,礼物!”徐望站起身,去拿放在一旁的书包。
“诶?说好大家都不准备礼物的,你作弊啊?!”刘佳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有些激动地想要站起来。
徐望一手覆上她的脑袋,像如来佛对孙悟空一样,将她压回去坐着。
“佳姐冷静,听我说完。”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黑色塑料袋,“还好多套了几层袋子,没被淋坏。”
“你这是要送我一袋垃圾?”陈言风抱着手问他。
“我有这么抠门?”徐望说。
他从塑料袋里面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当当当!”
刚一打开,胖子就激动的叫了起来。
“手机!诺基亚n70!”
徐望得意地笑笑,将盒子递到陈言风面前。
“呐,这是我们几个人一起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啊陈言风!”徐望指了一圈桌上的人,特地给刘佳佳使了个颜色。
“这还差不多。”刘佳佳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言风接过盒子,拿起手机举在眼前看了看。
“这挺贵的吧!”胖子眼睛发亮。
“一分钱没花,我表哥租了个店卖手机,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店做不下去倒闭了,货全砸手里了,他很大方地送了两台给我。”徐望说。
“电话卡都在里面了,”徐望拿着手机按给陈言风看,“我的电话号码也存在里面了,备注好了,来电记得接听哦。”
“嗯。”陈言风淡定地点点头。
“啧,”徐望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啊!”
“我需要哭出来?”陈言风皱眉看着他。
“那我也不介意。”徐望笑着说。
陈言风笑笑,将手机收好,举起了面前的一杯饮料,“谢谢望哥,也谢谢你们,真心的。”
大家也纷纷举起杯子,刚想齐声喊生气快乐,突然被徐望的话打断。
“等一下!”
“干嘛!?”大家一脸不解地看着徐望。
“此情此景,”徐望摸了摸了摸自己下巴,“不觉得缺了些深情又煽情的话吗?”
刘佳佳不耐烦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有病啊,说生日快乐不就好了!”
“我来说吧。”
是李嘉的声音。
他举起杯子看着陈言风,缓缓说道,“十八岁,是踏进成人世界的第一天,成人的世界有多么艰难复杂我们不知道,但请记住,你的身边永远有我们这帮朋友,年岁不可留,情谊永长久。
话毕,一帮人傻眼愣在原地。
几秒后又鼓起了掌。
“说得好!不愧是学霸啊,你看看你们几个”胖子感叹了一句。
徐望扒拉了一下李嘉,“你待会再说一遍啊,这话说得太好了,我得写下来!”
方遥笑了笑,将手里的杯子举到桌子中间,“一、二、三!”
“生日快乐!”大家终于齐声喊出了这句话。
接下来,一帮人吵吵闹闹地吃蛋糕玩游戏。
不知不觉,快到9点了。
在他们沉迷于扑克牌游戏的时候,方遥悄悄挪到陈言风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这里也闹得差不多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陈言风问她。
“去了就知道了。”
方遥拉起他的手,两人起身往门口跑去。
出门的时候恰巧碰到走进门的徐望,他灵活地往旁边一躲,手肘撞到了门边。
徐望疑惑地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这是私奔去?”
“你站在那干嘛呢?快过来!”刘佳佳喊了他一声。
“哦没事,”徐望摸了摸手肘,“嘶,磕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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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明月朗,夜风微凉。
陈言风任由方遥拉着自己往前走。
方遥带着他,来到了小屋。
她领着陈言风走上楼梯,在天台的那扇门前停住了脚步。
“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方遥神秘地说。
陈言风勾勾嘴角笑了一下,装模作样说了句,“太黑了,我害怕。”
“快点!”方遥嗔笑道。
陈言风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方遥轻轻牵上他的手。
在黑暗的世界里,也只有她温热的手掌,能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陈言风能感觉到自己被牵着走出了天台。
然后大概在天台中间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不要偷看哦。”方遥再一次叮嘱他,接着放开了他的手。
他笑着点点头。
之后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桌椅移动的声音。
“好了!”方遥的声音传来,“请睁开你的眼睛!”
陈言风笑了笑,眼皮缓缓往上抬。
眼睛刚刚睁开,感觉到有明黄色的光亮传来。
他彻底睁开双眼。
看见天台的整个雨棚挂满了一条条的小灯,从外往里地依次亮了起来。
黑暗顿时被驱散,眼前是跳动的光芒。
灯光尽头的墙上,是一副彩色的画。
陈言风一下愣住了。
水蓝色的大海中央,乘风而上的海鸥背上站着一个拉小提琴的男孩,和一个拿着画笔的黄衣小女孩,海鸟和鱼高高飞起,追随着他们。
多美好的画。
这是方遥参赛的那副画。
只不过画上的小男孩身旁,多了一个黄衣小女孩,就是她自己。
她将这幅画,画在了小屋的墙上,送给他。
方遥微笑着看向他,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陈言风!”
陈言风回过神来,视线与她相交。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十八岁生日快乐!”
天地宽广,任你飞翔,而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陈言风看着她,眼里泪光闪动。
世界上所有的话语,都无法形容他这一刻的感动和欣喜。
他往前几步,笑着对她说,“方遥,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方遥眼里也有泪光,她笑着走到他面前站定。
“我还有话对你说。”
好多话想对你说。
虽然紧张,虽然害羞,虽然可能会词不达意。
但还是想鼓起勇气,让你知道。
方遥看着他的眼睛,“我”
“我也有话跟你说。”陈言风打断她。
他微笑着看她,他今天收到的感动已经足够多了。
有些话,应该由他来说出口。
无数次想告诉你。
你就是我眼里不抢眼但足够特别的星星。
你就是我心里温柔的那一抹水蓝色。
你是我,放在心里很久很久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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