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太阳躲在云里时隐时现，空气中闷闷的没什么风。
好像要下雨。
昨晚睡得并不好，陈言风没什么精神。
当他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他家院门口的时候，莫名感觉到了几道炙热的目光。
他看过去，三个熟悉的面孔，排排坐在他家门口那棵大榕树下的石凳。
“你们来这儿干嘛？”陈言风走到他们面前。
几个人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来接你一起上学。”李嘉扶了扶眼镜说道。
陈言风皱眉，“你们是不是闲得慌？绕大半个镇子来接我上学。”
“你就当我们闲得慌吧。”刘佳佳说。
李嘉走过去，拍了拍陈言风肩膀，“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别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方遥对陈言风笑笑，也走前一步跟他并肩站着，“说好的，会站在你身边。”
好一出感动的戏码。
陈言风无奈地看着他们。
“走吧，一起上学去，”刘佳佳笑嘻嘻地说，“自从小学之后，就没有试过这么多人一起上学了，莫名还有点小兴奋。”
“我谢谢你们了，挺感动的，”陈言风苦笑，“但是明天能不能就别来了，都上高中了，不是幼儿园。”
“啧，怕什么！”刘佳佳说。
方遥也点点头，“对，不用怕，有什么就一起面对！”
“走！”
陈言风反抗无效，只能被他们几个拉着往学校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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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们都提前出门了，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才刚刚七点。
这个点儿是学校门口最热闹的时候。
卖早餐的买早餐的，骑车来的走路来的，挤了个水泄不通。
陈言风一直是风云人物，最近更加是舆论焦点。
他人刚出现在校门口，就引起了周围学生的注目。
“诶，你看，那不是陈言风吗？”
“居然还有人搭理他，不要脸的，偷女生内衣。”
“李嘉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也跟他是朋友，看样子人品也一般哦。”
“旁边那个是他那个绯闻女友吧？还真是不离不弃。”
“偷内衣算什么，人家私下里说不定都睡一起了，才不会在意这些。”
“说的也是……”
“……”
这些人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却只躲在人群里不敢露脸。
如同一个个胆怯的小丑。
方遥昂首挺胸，直接无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
她抬起头看向陈言风，“早餐吃鸡蛋灌饼行吗，挺久没吃了。”
陈言风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都可以。”
“那就四个鸡蛋灌饼！我去买。”刘佳佳大声说。
“那我去买豆浆，再来几根油条吧。”李嘉说。
陈言风看着他们俩笑笑，“行啊，服务挺到位，包接送还包吃喝。”
“不用客气，”刘佳佳挑挑眉，“反正早饭钱有人报销。”
“谁啊？”方遥问。
“徐望啊，他自己说的，要与我们同在，人虽然不到心意要到，决定给我们报销今天的早餐。”刘佳佳说。
“一天是不是少了点，他不缺这点钱，你们应该让他报销一个学期。”陈言风说。
刘佳佳一拍手掌，“有道理啊，我今晚就打电话跟他说！”
几个人说着都乐了。
“方遥！！！”
这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沙哑高亢的男声，喊着方遥的名字。
几个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远处一个满脸怒气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向校门口走来。
准确来说是朝他们几个直奔而来。
陈言风眉头微皱，往前挪了一小步，半个身子挡在了方遥前面。
“爸？”方遥惊讶地喊了一声。
刘佳佳和李嘉都一脸震惊，“你爸？怎么来这儿了？”
方遥看着他们，疑惑地摇了摇头。
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们，此刻全都停住了脚步，个个都一脸兴奋地准备看热闹。
方宏仿佛带着一身火。
他气急败坏地走到他们几个面前，看了他们几眼，然后一把将方遥从陈言风身边扯开。
“你给我过来！”
“爸，你来学校干什么？！”方遥用力挣开被他抓着的手。
方宏瞪着她喊道，“还问我为什么来？你心里没点数吗？！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跟人学坏了！”
“你胡说些什么！？”方遥甩开了父亲的手。
“我胡说？你们班主任凌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天天跟一个叫什么陈言风的男孩子混在一起，”方宏指了指一旁站着的陈言风，“就是这个男的是吧？”
“你看看他这个样儿，听说打架旷课做尽坏事，还偷人家女孩子东西，作孽啊！
“你别听人家乱说！那是谣言！”方遥忍不住吼了他一句。
“这件事情整个镇子都知道了，整个镇子都胡说吗？！”方宏扯着嗓子大吼。
“你一个女孩子，天天跟这种小色鬼混在一起，你不嫌丢脸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旁观的学生们围成一堆，看得十分起劲，甚至还有好事的人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就是，丢脸啊！”
陈言风站在一旁，紧紧地捏着拳头不说话。
这男的要不是方遥父亲，无论他是中年大叔还是老年大爷，拳头早就毫不留情地抡在他脸上了。
李嘉看不过眼，“叔叔，你听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你谁啊你！”方宏吼了一嗓子，“给老子滚开，轮得到你说话吗？！”
“够了！”方遥尝试制止他，“这是学校门口，你别在这儿闹！”
方宏正在气头上，自然听不进去，眼睛死死瞪着方遥继续说，“你们班主任可跟我说了，你现在成绩进步了，画画还拿了奖，你看你拿了奖都不跟我说！再努努力，你就很有希望考个好大学，我们方家就能出一个大学生！你再跟他混下去，考个屁的大学，给我离他远一点！”
说完又伸手想拉方遥离开。
“我不走！”方遥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我还纳闷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管我了，原来是为了你的面子，从小到大，什么事你都只为了你的面子！我的事不用你管！”
方宏气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是你爸！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信不信我……”
方宏怒气上头，扬起手就要打方遥。
陈言风立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冷冷地瞪着他。
方宏被阻止，气得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对着陈言风破口大骂，“好啊！你算个什么垃圾玩意儿！一个小混混，你他妈离我女儿远一些”
方遥焦灼地看着他们两个，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闹什么！？”这时候围观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句。
是方遥的班主任，凌青霞。
她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脸色带着明显的不悦，一副黑框眼镜下面是杀气腾腾的眼神。
“方遥爸爸，这是校门口，你在这儿大喊大叫的，像什么样子！”
方宏挺有眼力见，暴躁的语气一下缓和了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是凌老师吧？我这不是想来教育一下女儿……”
青霞打断了他，语气加重说道，“我给您打电话，可不是让您来这儿闹的，非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吗？！”
“不是啊，老师我……”方宏连连摆手否认。
青霞根本没耐性听他说完，“行了，方遥这儿交给我，我带进去好好跟她说，您先回家吧。”
方宏被青霞的强大气势压倒，张了张嘴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能答应，“诶，好，麻烦老师了。”
他离开前还不忘瞪了几眼方遥，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围观的那堆八卦学生之中，又有嘴贱的开口起哄，“就这么走了？打一架啊！”
“这么怂的吗？！”
“切，没胆量”
青霞的眼神立刻就朝他们杀了过去，开始赶人，“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上课不见你们一个个这么认真！！”
这帮人估计觉着也没热闹可看了，而且也快迟到了，吁了几声就陆续散开走进学校了。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
青霞转过身来，先严肃地打量了几眼陈言风，然后又看向方遥，“方遥，跟我走吧。”
方遥站着一动不动，双眼凝视着陈言风，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青霞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抓着方遥的手强硬将她拉走。
李嘉和刘佳佳互相对视了一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鸡蛋灌饼，下次再吃吧。”陈言风说。
他声音很低。
说完之后，他在原地就这么站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往校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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