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点点头:“是的,虽然是大周帝后的成婚之日,但是这四周的摆设可不像,反而更像是冥婚,且不论共情之人是怎么想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孟浮动了动略显僵硬的脖子,而且为什么镜子是他们在幻境里穿梭的关键,又为什么在镜子里照不出孟浮的脸,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霍邪在他脸上蹭了蹭。
孟浮黑着脸,摆正他的脑袋制止住他越来越大胆的动作:“你够了,我们还在逃命。”
霍邪只哼唧了一声,捂着自己胸口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睁着一双略微湿润的眼睛看着他,要不是孟浮知道他伤的是小腹不是心脏,都该信了这浑然天成的演技。
龙族真麻烦。
孟浮推了推他的肩:“我要收香了,你也不想真引起发/情/期吧。”
“……”
霍邪眼睛一抽。
“……可。”
见霍邪已经了解到自己的意图,孟浮松了口气,等他收了香,香的余味仍旧不散,但心里那股心悸的感觉稍缓了一些,只脸色惨白的扶着墙壁。
霍邪见了,扯走了脖子上的青玉炉,将炉子缠绕在手上伤口的位置上,炉身比较小,被他紧握着,像是要嵌入皮肉里,看的孟浮头皮发麻。
“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
那面镜子依旧在房间里摆放着,里面的场景还在无序的变换。
此刻镜子里显现出的场景却是在一个房间里,没有红绸、灯笼,一切显得很平常的房间,甚至是有些简陋了。
那房间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看背影,似乎是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在地上拖过声音刺耳,却始终看不见正脸。
画面再一转,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房间。
一个人影踏着香烟来,那是一副美的极具攻击力的容貌。
孟浮心道果真是一副好样貌,便是在神庭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先生为我取骨,棺材明日便要下葬。”声音似是山泉泠泠,沁人心脾。
先生?棺材?
然而不等孟浮看清那个先生的模样,镜子里残缺的画面就变换了模样。
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背着新娘出了门,身后跟着一个跛脚少年远远的看着,等新娘上花轿了,少年也不见了,门口的花轿走了,唐府开了一扇小门,跛脚少年和一个瞎眼的老仆推着一大车泔水桶出了门。
画面再一转,少年推开夜色出了门。
这镜子里面,没有再出现那个诡异的新娘,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镜子是穿梭在各个幻境的门。
镜子里的幻境一层叠一层,再三考虑了各个幻境的新娘战力程度,已知,这里的时间是混乱的,但是却有一个固定的发展过程,成亲—拜堂,那么在成亲之前呢?
成亲之前会有什么?
孟浮伸手触碰到镜面,窗户上猛地贴着一群鬼脸,唢呐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却见着新娘花轿慢悠悠的停在了门口。
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妙。
看着镜子里的场景,眼看着外面的鬼就要扑过来,霍邪拖着一副残弱的身体挡在孟浮面前,化作龙身与之颤斗起来,因为受伤的缘故身形缩水了不少,“啪”的一声,但坚硬的龙尾依旧一尾巴拍飞了大半。
眼见围上来的鬼越来越多,镜子里的景象出现了一副为新娘梳妆打扮的一幕,不过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找到最好的时间了。
见鬼新娘都到齐了,眼一闭,心一横,触碰到镜面,心想:就是这个时候。
一阵天旋地转,孟浮忍着想吐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想,为什么每次穿梭都要旋转一遍。
“呕!”
“嗷。”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
孟浮难受的紧,干呕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对上一双湿漉漉的龙眼。
小龙头顶着小小鹿茸,抱着自己尾巴,第一感觉很胖,然后是身量短,再一看,还是那么胖和短,长长的尾巴倒是卷着孟浮的袖子,此刻的身量对比成年龙族还是有很大区别。
背上的小翅膀时不时扑棱两下,一双湿漉漉的金色大眼睛,比宝石还要明亮璀璨,竖瞳之下隐隐印出北斗七星之形。
孟浮嘴角猛抽了两下。
“……霍邪。”
小龙张着大嘴仰着脑袋嗷了一声,扑棱着翅膀过来贴孟浮的脸。
这回得了,说幼崽真变成幼崽了。
“嗷~”浪出了波浪。
“龙珠受损?”孟浮有些诧异,捏上了小龙的尾巴尖,若有所思的闭上了眼睛。
此世间最著名的龙族,应当是华胥龙族一脉,天生神骨,生来有着得天独厚血脉体质。
孟浮挑了挑眉,扯了扯那胖腿,循着摸骨之术,探上龙崽子的骨龄。
慢悠悠的开口:“六百岁,你发育的挺早啊。”
“嗷呜~”小龙蜷着尾巴抱的更紧了,不悦发出了一声充满……呃,软萌萌,甚至有点嗲的恶龙咆哮。
“……”仙男无语。
眼不见心不烦,孟浮把面前扑棱的龙崽子往肩上放,它爪子自然的就抓住了他的衣服,尾巴耷拉在另一边肩上垂到胸前,趴在那边又开始对着新娘嗷嗷的叫。
新娘见着还没醒,此刻时间还不到申时,但时间已是接近,嘴里碎碎念叨着。
“我打不过她,你不要把鬼闹醒了……”孟浮拍了拍他脑袋,“待会儿给你修复龙珠。”
小龙挣脱掉孟浮的手,仰着头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音,“嗯”了一声,又侧着脑袋趴在他肩头。
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四周。
这个房间依然是之前待过的那个房间,新娘正坐在床前,她的身上床上都贴满了符箓,怀里抱了两个人偶娃娃,两条锁链穿过他的裙子捆住了双脚,整个人看起来身形臃肿又诡异。
再一看,那两个娃娃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再一眼,猛地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眼熟了,这分明是他和霍邪。
孟浮不知道玩偶的作用,但是却在对上玩偶眼睛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是凉了一下。
此刻花轿还没到,趁着新娘没醒。孟浮也没想太多,但他想要到镜子前的时候却走向了新娘,本能哦小心翼翼取下她脖子上的长命锁,有一瞬间孟浮觉得头晕目眩,有种自己的行为无法操纵的感觉,好似有另一个人突然将他的意识给挤了出去,等他脑中清明,长命锁已经在手里了。
孟浮生怕惊扰了新娘,顾不得看手里的长命锁飞快挪动到镜子前,镜子里记忆片段还在一变再变,却是零零碎碎的,需要不停的寻找下一层幻境的入口。
镜子里的场景还在飞快转换。
突然间门外传来锣鼓的声音。
花轿又来了!
这时门外奏响的却是丧乐。
本来安稳趴着的霍邪也躁动了起来,孟浮仿佛耳边听见了磨牙的声音。
那新娘却不如之前几个能保持住人样,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眼珠子诡异的转了转,眼白少,瞳孔却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黑的离谱。
“还……给……我……”她僵硬的转过头。
突然站了起来,说是站了起来也不对,因为她的身体是扭曲的,所以爬起来的时候,脑袋转了一圈,手、脚像是被人卸下来了一样。
她踉跄着,突然脚折了一下,一坨烂肉掉了下来,一边歪歪扭扭的走,一边停的掉下碎肉。
更可怕的是,那掉下来碎肉仿佛还活着,一团一团的在地上蠕动朝着新娘靠近。
嘴里只喊着一句“还给我”。
对了,是长命锁。
眼间着新娘靠近他。
镜子里的场景还在变化,却与此时此刻是半斤八两,孟浮越想越着急,鼻尖冒出了细汗,新娘已经完全站起来,因为符箓和锁链的缘故受到了点限制。
但是也只能争取一点时间,新娘显得不耐烦了,一个猛扑过来,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头都掉了。
四肢也掉了,头连同脖子那一截滚了一圈,一身烂肉覆盖在嫁衣之下,符箓掉了,这时候锁链也重重的落到地上,那颗头诡异的咧开了嘴,笑了。
这时,镜子场景变换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孟浮也顾不得什么,紧紧的抓住了镜子。
就在镜子出现变化的那一刻,却见那头咻的一声飞过来,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了孟浮的肩膀上。
尖锐的牙齿刺成血肉,势必要把他撕成两半,大片片的血落下来,他的身体伴随着剧痛蜷了一下,整个人都在发抖。
孟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愣是咬着牙颤抖着摸出腰间的匕首,精准一刀刺在她的眼睛里,但是新娘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于是插了刀等于没插,新娘眼睛怨毒的看着他,咬的更起劲了,怕是记恨上了他。
这事没完没了了。
小龙嗷嗷的撕咬着新娘的头发,翅膀扑棱扑棱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但是这些作用都不大,孟浮的半边身子已经被吸进了镜子,另外半边被新娘的头拖着往外。
孟浮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嗷呜~”小龙气的张牙舞爪,奶声奶气的咆哮了一声,鼓着腮帮子对着新娘吐出一团幽蓝的火星子。
啊,那甚至算不上是一团火,但那火星子却不是普通的火,是龙族的海蓝真火,火星子飞溅的威力也蛮大的,把新娘的头发给点燃了。
飞溅到脸上,新娘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嚎叫声,被火星子溅过的地方不断扩大,竟是把一张好好的皮给烧的坑坑洼洼。
她就这样了还不肯撒嘴,但明显松懈了,孟浮一手捞起嗷嗷叫的小龙,忍着被利齿撕咬的痛苦想要趁着新娘这一刻松懈挣脱开来。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又咬住了他的手臂,孟浮也恼火了,握着手里的匕首气的嘴唇哆嗦,一刀砍下自己的手臂,随着一阵剧痛被吸入了镜子里。
那颗头血在咕噜咕噜的冒出来,坑坑洼洼被烧过的脸,嘴角扯开一个咧到耳后根的笑,那团烂肉迅速蠕动堆积到一起,又变成了那个身形臃肿又诡异的新娘。
电光火石间孟浮的脑子闪过那间建筑了土墙的房子。
“她”被当做牲畜一样关在土墙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孟浮还记得那个眼神,空洞麻木,这时候,竟是异常的相似。
……
鞭炮声响、锣鼓喧天,百姓祝福的声音热热闹闹,一会儿在说羡慕,人山人海,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唐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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