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钟言推开房门,眼底隐隐有些淤青。
钟言昨夜越发觉得浔州的事情不简单,自己可能已经惊动了浔州那边的那条大鱼。
必须加快动作。
钟言下楼刚好碰见孟春。
“孟春,能加快行程吗?”钟言有些疲惫道。
孟春手里还端着早饭,一时不明白钟言为什么要加快行程。
孟春道:“能是能。我担心您和柳大人身体吃不消。”
他们锦衣卫虽然不至于日行千里,但日行500里的时候也不少数。
最快那次他们二十个锦衣卫在不同驿站接替着传送情报,一日就行了八百里。
钟言道:“没事。”
柳书文吃了好几包子,驿站的包子真的很香,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因为钟言说了要加快行程,所以行程速度立刻翻了不只一番。
钟言也有些吃不消但比柳书文好一些。
中途休息时柳书文哇一声把早上吃的饭通通吐干净了。
柳书文一把拽住钟言的胳膊,“钟大人……我真的受不住了。我…我估计我可能撑不到浔州。”
钟言蹙眉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钟大人,钟大人?”柳书文伸手在钟言眼前晃了晃。
“哦……”钟言长长哦了一时,显然是走神没听见柳书文的话。
“孟春。”钟言扬声道。
“大人。”孟春闻声过来。
钟言低头想了一下,“孟春,你身边哪位身手较好些?”
孟春道:“我们身手都不差,较好一些的话,应该是孟秋,孟秋身手和我不差上下。”
钟言道:“好。那让孟秋跟我走,你们照顾好柳大人。孟秋同我先去浔州。”
“不可!”柳书文闻言立刻否决,“那样太冒险了!而且浔州一事不急于一时啊!”
“柳大人,在外你应该听从我的。”钟言喊着孟秋上马。
“孟春!你快把钟大人拦下啊!”柳书文回头发现孟春正在看热闹。
“孟秋身手很好。让我去拦钟大人?你怎么不去拦着。”孟春抱着胳膊看向钟言离开的方向。
柳书文道:“她比我大两品!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官!我才三品,我怎么拦她!”
孟春道:“你也说了,她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官,你知道我几品吗?我才四品。”
钟言带着孟秋快马加鞭赶向浔州,两人不间歇行了三十里到了驿站喝了口茶换了马接着赶路。
到了第二家驿站时孟秋提议在那歇息,眼看着天色有些暗了,如果不在这家驿站留宿,两人可能要夜宿丛林了。
“没事。你身手不是很好吗?在林子里睡一晚上不是什么大事,对吧?”钟言将碗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孟秋在林子里睡一宿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钟言,钟言这身板…他担心遇到猛兽时钟言逃跑都跑不远。
在钟言的坚持下两人离开驿站。
果然,天黑的时候他们还没走出林子。
钟言还担心碰见豺狼虎豹,她发现她担心是多余的,豺狼虎豹没看见,蚊子倒是没少见。
孟秋正被蚊子烦的头疼时发现钟言身边居然一只蚊子都没有。
“大人,您身上带驱虫的熏香了吗?”孟秋实在被蚊子烦的睡不着,想问钟言借点熏香。
钟言道:“熏香?我没带熏香。”钟言也很纳闷,刚才就听见嗡嗡的蚊子声,但自己身边却一只蚊虫都没有。
“可能是您的荷包里装的熏香吧。”孟秋注意到钟言身上的荷包。
钟言道:“荷包里…装的头发啊。这是…我的朋友赠与我的。”
“头发?您那位朋友该不会是药人吧?”孟秋玩笑道。
钟言道:“药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孟秋道:“…大部分人都没听过。但我想,您应该听过百岁吧。”
钟言道:“百岁?我听过啊,传说百岁可以延长人的寿命,使人活到百岁有余,所以称之为百岁。”
孟秋道:“百岁的功效没那么夸张,但也确实能延长人的寿命。百岁就是药人的…心脏。药人很稀少,因为培养药人要耗费很多名贵药材,而且很难成功。”
钟言听后一窒,“那…你见到过药人吗?”
孟秋道:“我还真的见过。那人是我们锦衣卫的前统领…他就是药人。他分明是个男子,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我当然以为那是他涂的胭脂水粉,我那会还因为这事讨厌他。后来才知道那是药人身上的异香。”
钟言听后不由的有些紧张,君兰身上就有股淡淡的香味,她以为那就是女子身上的体香罢了。
钟言不禁又问道:“那后来呢?他现在还在锦衣卫任职吗?”
钟言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前统领,应当是已经不在了。
孟秋坦然一笑,笑容有些苦涩,“他…他已经死了。太上皇当初为什么回光返照活了一年?他们都说是太医妙手回春……可我知道…其实是因为太上皇、食、了、百、岁。”
孟秋惨然一笑,“药人最后大多是和他一样的结局。希望您那位朋友不是药人。”
钟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或许,如果那位统领不是药人,那他现在应该仍是一位威风凛凛的统领大人。
孟秋话没完,其实早年的时候颁布过一条特殊的法令,[不得喂养药人,违者斩],那是条可笑的法令,颁布不到半天就撤了下去。
孟春、仲春、季春,孟夏、仲夏、季夏,孟秋、仲秋、季秋,孟冬、仲冬、季冬。本来是十二个人,现在只剩孟春和孟秋。
喂养药人是件残忍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活下来成为药人,即使活下来,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药人的事见不得光,而他们的死好像是理所应当。
那十个鲜活的生命消逝时无声无息。
钟言心下竟有些庆幸,君兰待在花楼,花楼整日弥漫着胭脂水粉的味道,刚好掩盖了君兰身上的异香。
另一半四十里外的驿站里柳书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柳书文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反观孟春就比较镇定了。
柳书文道:“前面三十里还有驿站吧?”
“有。”孟春心下清楚,以孟秋的速度和钟言的性子,停留在驿站的可能不大,他们很可能在林子里将就一晚上。
驿站里的蚊子也不少,柳书文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香囊。
“这是陛下赐给我爹的,我爹给了我。挺好用的,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驱虫也很厉害。”柳书文把香囊朝和孟春递了递。
孟春闻到那股熟悉的香气后脸色登时就变了。
那是……仲春。
孟春脸色变了几番,愈来愈差。
“不过我一直没弄明白,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药草啊?不像是艾草,我问了别的大夫,他们也不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草药。宫里东西都是稀罕物件儿啊。”柳书文把弄手里的香囊。
孟春直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开,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控。
柳书文不明所以,看着孟春突然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是自己哪说错了吗?
夜里的京城比白日还热闹。
花楼应该是最热闹的地方了。
“呦!公子!您又来啦!”老鸨热情地招呼刘常昀。
刘常昀懒得费口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老鸨手里。
老鸨看见银子后顿时眉笑眼开,“哎呦喂~客官呐!出手这么大方,是要哪个美人啊?”
刘常昀有些不耐烦,“君兰。”
“呦!您眼光可真好!”老鸨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话锋一转,“不过,您这银子不够啊!”
刘常昀看老鸨一眼,“我要君兰为我弹两个月的曲子,要多少银两?”
老鸨霎时两眼放光,老鸨激动的拿过算盘上下拨动,算盘噼里啪啦的响。
“一天是八十两,十天是八百两,两个月六十天是四千八百两!”,老鸨一边拨动算珠一般碎碎念的讲。
刘常昀不由暗自抽了一口气,算了,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只是…不由感叹罢了。
刘常昀把银票扔给老鸨,“五千两,不用找零头了。”
“好嘞!好嘞!客官…只不过……今天恐怕不行。”老鸨突然折回来。
刘常昀道:“为什么?”
“啊…是因为…您来晚了。君兰已经被别人包下了,现在正弹曲儿呢。”老鸨这次想起君兰刚才已经被别人包下了。
刘常昀道:“不是就弹一首曲子吗?我等一会就是。”
“不是啊。君兰一天只弹一首。”老鸨也想君兰多弹几首,可是,君兰白天跳舞,晚上再弹那么多曲确实是太累,人万一累垮了,她的摇钱树可就没了啊!
“哦,没事。等会我就是和君兰姑娘聊一会,不用弹曲子。”,刘常昀根本不懂韵律,那些曲子他也欣赏不来,所以弹不弹曲子并不重要。
过了半晌,君兰被推进屋内。
君兰蹙眉看着刘常昀。
君兰直觉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公子,倒像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君兰姑娘应该很累了吧?不用拘谨,刘某不过是想和君兰姑娘聊一会罢了。”,刘常昀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君兰面前。
君兰一声不吭低下头闭目养神。
刘常昀太阳穴的青筋暴起。
刘常昀死死捏着茶杯,这个时候万不能冲动!
君兰抬眼偷瞄刘常昀一眼。
太阳穴的青筋都暴露了,气成那样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喝茶,肯定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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