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凌还不见回来,江叙咬咬牙,忙躲在那颗巨大石头后,接着就见那水面被某种庞然大物破开,他矮下身子观察,看见一条通体遍布鳞甲的黑蛇猛地从水中伸出巨大的舌头,两颗锋利的毒牙沾着泉水,在阳光下发出可怕的亮光,暗绿的竖形蛇瞳亮的惊人,鲜红的蛇信子从口中滑出,释放着危险的信号。

    江叙赶紧将身体压得更矮,要躲到深处的草丛一定会被发现,眼下就只能屏气凝神地躲在这块儿石头后面,伺机行事。

    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蛇,哪怕是最纤细的蛇尾也要比他的腰腰粗上许多,可能一尾巴拍过来能直接打晕他。

    黑蛇下半部分的身体支撑着上身,硕大的头部不断扭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江叙紧紧捂着嘴,避免发出一点响声,蛇的长尾轻轻拍打着水面,激起大片水花,哗啦啦的声音连绵不绝,突然,身后的声音全部都停止了。

    江叙身体一僵,仔细去听,却连蛇吐信子时发出的嘶嘶声也听不见了,他小心地转身,稍稍探出头去看,却正对上那双暗绿色的蛇瞳,艳红的蛇信吐出又收回。

    不知何时黑蛇竟然悄无声息地从水里出来了,连爬动的声音也未曾发出,就这么静悄悄地出现在他背后!

    江叙霎时便出了一声冷汗,可这蛇只是用那双蛇瞳紧盯着他,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蛇信子不断吐出,好像在探寻什么东西。

    他记得蛇都是靠十分敏感的蛇信子来探寻外界的信息,缓缓后退一步,尽量不去看它的眼睛,可他刚刚一动,黑蛇的一动不动的尾巴就轻轻拍了一下地面,江叙霎时不敢乱动了。

    黑蛇缓缓低下了蛇头,蛇信子几乎要贴上江叙的脸,暗绿色瞳孔冰冷又瘆人,蛇头慢慢下压,突然往他腰间探去,蛇信子动作的幅度加快,那双蛇瞳也兴奋起来。

    他的腰间,只有一个香包。

    江叙咽了咽口水,双手藏在背后,摸到了一颗石头,紧紧攥在了手里。

    离得近了,就能清晰地嗅到它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像是刚捕过猎,但除去血腥气,还有一种更不容易让人忽视的香气,那种香味诡异又香浓,很熟悉,就像是……

    江叙猛地低头,就像是之前褚卫凌给他的香包里的气味!

    难不成褚卫凌是早就察觉了这里有这样一条怪物等着,所以才给他这个香包?

    可眼前这个蛇,为什么只是和他对峙,并不发出攻击?

    江叙胸膛微微起伏,看着黑蛇将蛇信子凑上他腰间的香包上,确认似地感知,而后一直晃动的大脑袋一下就停了下来,蛇瞳也几乎要竖成一条直线,他咬紧牙关,抓紧了手里的石头,用手撑着缓慢动着身体,往后慢慢蹭着。

    黑蛇往后退了一下,歪着脑袋盯着他,江叙赶紧又往后挪了几步,黑色却霎时张开了血盆大口猛扑过来,江叙赶紧将手里的石头猛扔过去,石头砸中蛇的眼睛,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

    蛇的身体扭动一下,发出鸣声,接着身体往前一窜,追了上去。

    江叙一把拽下挂在腰间的香包,往后一丢,黑蛇停下来凑在香包前面,他趁机赶紧拐了个弯,那蛇却很快就追了上去。

    该死的,他都好久没跑过一千米了,现在却要来个生死时速。

    蛇的速度极快,体型又巨大,很快便追了上来,江叙气喘吁吁地绕过一颗巨树,看见一汪泥潭,灵机一动,便往那泥潭跟前跑,他身上看来已经沾染了香包里的香气,用泥土掩盖一下或许有用。

    他刚伸手鞠了一喷泥,泥潭中便蹦出一个泥鳅样式的东西,不过比泥鳅打了很多,满口獠牙,虽是在泥土里,却像莲花一样,出来时雪白的身体一点儿也没沾染上泥土,张开大嘴就朝他扑过来。

    江叙吓了一跳,往后一躲,两面夹击,那只害他把自己送到蛇嘴前的小东西去只袭击了一下,而后就飞速逃窜不见了,蛇信子冰凉的气息几乎要挨上他的脖颈,他手里抓了把土,转身就往蛇头上扔过去,被灵敏避开,长而有力的蛇尾猛然甩过来,砸在江叙身上,在被震飞出去之前又拦腰紧紧箍住。

    完蛋了完蛋了,褚卫凌这个混蛋为什么还不来!

    黑蛇张大了嘴,两颗锋利毒牙直冲江叙而来,他伸出手去挡,千钧一发之际,掌心发出一道蓝色的光芒,一道灵力突然冲出,猛然击在蛇头上,那黑蛇痛苦地嘶鸣一声,尾巴骤然一松,庞大的身体被灵力震向远处,狠狠撞在树干上,没了动静。

    江叙还撑着手臂,迟迟不见两颗毒牙,挪开手,才看见躺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黑蛇,他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掌心,先前温翮雪给他的那片雪花印记发出淡淡蓝光,只是原本有六瓣的雪花少了一瓣。

    原来师尊的这个印记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喘口气,捏紧掌心,看了眼那一动不动的蛇,转身离开。

    不能再和褚卫凌待在一起了,他得去找大师兄。

    黑蛇尸体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正是先前离开的褚卫凌,他抱着双臂,抬脚踢了踢地面上的蛇尸,黑沉的眼冷冷看着江叙的背影,“没用的家伙”。

    秘境外,琉兰台之上,众尊长仙师没人面前都有一面灵镜,灵境呈不规则形状,镶嵌白色玉石,中间如水面一样的镜面上,正展现着秘境内的场景。

    有人着急,也有人悠哉乐哉,尚且能在席间饮酒,吃吃喝喝,全然不担心秘境内是什么情况。

    温翮雪一双疏冷的眼从始至终未曾从镜面离开,手下酒盏一滴未少。

    “阿雪看的这么认真,可是秘境中有你的小弟子呀”,赫连墨撑着侧脸,修长手指掂着酒盏,酒壶已然空了大半,他眯着双眼,笑眯眯地,“可我看你那镜面里头,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温翮雪眼睫动了动,“楼主不必如此关心”。

    赫连墨笑了笑,眉间朱砂红艳动人,“可我就想关心你,不过我看你那藏着掖着的宝贝是被人针对了,你这灵镜说不准也被人做了手脚”。

    温翮雪垂眸,抬手轻轻略过镜面,面上便霎时漫上一层水雾,画面清晰起来,只有江叙一个人,他身上衣服弄脏了些,脸上也如花猫一般留了几道印子,他凝神盯着江叙耳垂上一道细小血痕,眸色暗了暗。

    “哦呀”,赫连墨惊道,“原来不是没办法看,是还没到时候?不过你方才的眼神可真可怕”,他舔了舔唇,像准备猎食的狐狸,“倒是叫我对那个小徒弟有了兴趣……”。

    砰的一声,赫连墨手中的酒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上冰霜,下一刻,竟是生生炸裂了,他神色一怔,及时挥袖挡开,却还是被碎开的碎片划破了手指。

    指尖伤口上的血液缓缓沿着修长食指滑下,赫连墨愣了一下,笑意愈浓,伸出舌尖将那点血卷入口齿间,于是唇上也染上艳色,他抬眼看着温翮雪,眼里翻腾着云雨,语调却依旧带着调笑意味,“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可怕的样子”。

    灵镜中江叙已经出了那片仙林,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大殿前,那大殿周围环绕云雾,恍若天宫。

    温翮雪收回目光,抬手拿起桌上酒盏,轻抿一口,淡声道,“楼主与我不过有过一面之缘,并不熟悉”。

    赫连墨笑了笑,声音冷起来,“你越是藏着,我越是想要,你那小徒弟,看你视若珍宝的样子,我实在是好奇”,受了伤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我若是记得不错,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是十年之前,那时你同现在无异,唯有一点不同”。

    他拿起一个新的酒盏,动动手指,那酒壶便飘起来,甘美的酒液缓缓倒入酒杯中,接着就被一口饮尽。

    温翮雪沉如冰潭的眼有了别样的神色,赫连墨轻笑一声,手臂撑在桌上,“你那时身边跟着位小家伙”,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舔了舔唇,“我若记得不错的话,是个小美人”。

    宽大白袖下的修长双手微微收紧,他抬眸眼神冰冷,“楼主怕是记错了”。

    “我可记不错”,赫连墨耸耸肩,“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好这天下奇事,和……”,笑意遍布狭长眼中,“天下美人”,他无比惋惜地摇摇头,略带遗憾道,“只可惜,当时阿雪你太凶了,不肯让小美人同我一起玩儿”。

    江叙还在秘境中,他已经进了那座宫殿,墨玉般的眼里满是好奇,正四处打量着。

    温翮雪看着他,看着他踏上一层层台阶,去触摸柱子上的繁复花纹,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风雪天。

    冰天雪地里,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用体温暖了他的心。

    那一天太冷了,可偏偏他记得最清楚,也最动人。

    “是么”,温翮雪垂下眼,长睫垂落,“竟有十年了”。

    赫连墨见他如此反应,不禁一愣,看见他神色竟难得有几分脆弱与落寞,还当是看错了,“你不生气?”。

    他当年不过是稍微调戏了下那个小美人,就被追着打了一天一夜,眼下倒是变了?

    “该生气的不是我”。

    温翮雪抬眼,看着他,却又不似看他,赫连墨盯着他,半晌,除了一片空寂,什么也没看出。

    他想,这个人果真人如其名,连眼里也像是常年下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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